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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學觀與審美觀

從紅樓夢看中國古代對男子的審美觀(轉) 原文: 古代中國是個風流人物輩出的國度,不僅有象秦皇漢武那樣的壹代梟雄,也出現過無數的美男子。魏晉時期的潘安應該是中國古代美男子的代表了,“貌比潘安”成為流傳千古的成語。據說潘安乘車出行時,傾城女子夾道觀看,為了表達對他的愛慕,就向他的車上投擲水果,結果潘安每次都滿載著水果而歸。以中國古代婦女的羞澀和封閉,如此公開大膽地追捧自己的偶像,可見其貌美程度。唐朝的男寵張易之被武則天稱贊為:“蓮花如張郎”,其貌美也令人咋舌。太史公司馬遷在史記中作有《酷吏列傳》、《刺客列傳》,惟獨沒有《美男列傳》,實為壹大撼事也。 究竟潘安們長什麽摩樣,現在已無從考證了,但古典文學名著《紅樓夢》也許給我們提供了這方面的佐證和素材。書中美男如雲,頭號美男子——主人公賈寶玉自不必說,北靜王、蔣玉函、柳湘蓮等壹幹人也個個出場不凡。作者對他們的外貌長相進行了大量直觀、具體的描寫。綜合他們的體貌特征和性情才華,可以看出中國古代對美男子的審美標準和審美意趣。 壹、膚白 **** 這是美男子的首要條件。膚色不白凈,縱有千般好處也難入美男之班。請看紅樓夢中的描寫:賈寶玉是“面如中秋之月”、“面如敷粉”,北靜王是“面如美玉”,秦鐘是“粉面朱唇”,可見膚色必須如月似玉才能稱得上美。這壹點,與中國古代對女子的審美要求是壹致的。歷史上有不少黑臉漢子,如包公、張飛、李逵等,只能算做“酷哥”或“猛男”,斷斷稱不得“美”。“面如重棗”的關羽,也只有壹把胡子稱得上“美”。這和今天的所謂小麥色、橄欖色、巧克力色之類的健康膚色審美情趣大相徑庭。 二、嫵媚風流**** 這是對長相和氣質的要求。紅樓夢對賈寶玉的描寫很具有代表性:“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似秋波”,“天然壹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如果不告訴我這是在描寫壹個男人,我以為是在誇周迅或者劉亦非呢。對秦鐘的描寫是“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舉止風流”,北靜王是“美秀異常”、“真好秀麗人物”,蔣玉函是“嫵媚溫柔”,香憐、玉愛是“嫵媚風流”,壹個個陰柔有余而陽剛不足,這些原本用來形容女孩兒的詞藻,在紅樓夢中卻大量運用在男子身上,可見美男子的第二個要求就是形容身段要嫵媚風流。這可能是中國古代文化陰性特征的壹個反映。肌肉累累的施瓦辛格要擱在中國古代,恐怕只能歸入“莽夫”壹流了。河南省中牟縣潘安墓前的塑像,面龐豐滿,俊眼修眉,有些龍門石窟中盧舍那佛的風韻,而盧舍那佛被稱為“東方的蒙娜麗莎”。 三、才佳 **** 如果只是外形生得好,那也不能算美男子,只能是生著好皮囊的俗人罷了。潘安就寫得壹手好青詞,歌賦文章在當時更是名噪壹時;張易之雖是武後的男寵,卻有四首詩收入《全唐詩》。賈寶玉雖不愛讀書,但他在“淫詞艷句”上的工夫連賈政都暗暗贊許,北靜王也常和壹班文人墨客為黨,可見其才藝俱佳,所以寶玉才和他關系非同壹般。紅樓夢中還有壹班男子,如賈璉、賈蓉、賈薔、賈蕓等也生得“嫵媚俊俏”,但因為沒什麽才學,都是碌碌無為之輩,便算不得美男子了。 管中窺豹,壹葉知秋,通過對紅樓夢中美男子的綜合分析,可以看出,中國古代對男子的審美觀點確與今天有很大不同。紅樓中的美男子雖有很大的***性,但細細揣摩起來,其每個人又有特別之處,因此,可對其予以分類: 1、北靜王——宮廷美男 *** 北靜王是皇室成員,嫡系王孫,自有壹種王者之尊,非壹般凡夫俗子所能比擬,因此居紅樓風流須眉之冠 2、賈寶玉——貴族美男 *** 賈寶玉是榮國公嫡系重孫,屬於貴族階層。如果用貶義的說法,則是“紈絝膏粱”子弟。他的美貌,可是連孤高自傲、超然世外的女尼妙玉都動了凡心的喲。只可惜他只生了個好胚子,“行為孤僻性乖張”,不入俗人眼,不合哪個時代對男子的要求。 3、柳湘蓮——豪俠美男 *** 柳湘蓮大概是紅樓夢中最富於陽剛之氣的美男子了。他俠肝義膽,決然磊落,快意恩仇,痛打薛蟠壹場,頗有梁山英雄的豪氣和痛快。 4、蔣玉函、秦鐘——布衣美男 *** 他們倆壹個社會地位不高,壹個家道既不富也不貴,因此只能是平民美男了。他們的美缺乏北靜王和賈寶玉的高貴,又沒有柳湘蓮的豪俠之氣,反而如秦鐘“怯怯羞羞有女兒之態”,不夠大氣。 自古以來都是“郎才女貌”,男重才,女重貌,男子太美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但既然有男色如許,抱著健康的態度欣賞欣賞也無妨。他們本身也是中國歷史上的壹道別樣風景。 李商隱的審美觀 ****李商隱的審美觀主要是在他的作品中表現的。因為他的詩歌的意境比較深邃,用辭遣句有時也比較晦澀,因而要正確了解他的審美觀點,就必須對其詩其文,進行全面、深入和細致的探索。 作為詩人世界觀中壹個側面的審美觀,歸根到底自然是受他生平思想的制約的;但作為審美觀自己本身,也有其特定的形式和發展、變化的軌跡。既然李商隱的畢生遭際是如他自己曾利用壹種飄蕩婉轉的美麗的鳥兒打比方時說過的,那種jī@⑴愁顛沛、無枝可依的生活—— 流鶯飄蕩復參差,度陌臨流不自持。這就決定了他在現實生活中所寄予高度同情和悉心體驗的美,往往是“傷春”壹類的流鶯;而在藝術形象中精心鑄煉的,則是婉轉曲折地傳達出詩人“本意”的“巧囀”。因為他具有不同於流俗的“雅韻”和“幽姿”⑴,所以他的藝術風骨是卓然特立的。然而因為他的文藝思想更多地受了“詩緣情而綺靡”⑵的影響和比較集中地表現了中晚唐風華綽約的詩風,所以他的婉轉深沈的美感是和他堅韌不移的思想風骨結合著的;因為在他的詩歌中存在著詩人所特有的,成功地繼承了屈原、李白以至李賀的積極浪漫主義傳統的壹面,而藝術想象又是那麽飛騰、深厚,所以他的生活美和藝術美的想象,都是異常遼闊的,給人以境外之味和自由翺翔的天地。當然,有時也不免給人帶來了過分渺茫和無從捉摸的感覺。因為他的思想耿介,而在政治觀點上多少繼承了杜甫的“不忘君”的思想,所以他的審美理想(或“審美標準”)便絕對不可能如過去有些人胡謅的,說他是壹個什麽“唯美主義者”。正如朱鶴齡所說的:“古人之不得誌於君臣朋友者,往往寄遙情於婉孌,結深怨於蹇修,以敘其忠憤無聊、纏綿宕往之致。”⑶他的不少詩歌(特別是《無題》壹類),在某些舍本逐末的評論家眼中,好象都是“纏綿宕往”、壹往情深之作,好象都只是為了追求“蓬山”而向往“蓬山”,寄意“青鳥”而盼切“青鳥”,但實際他們卻忽略了詩人的矢誌不渝的高潔信念,忘記了詩人的密切結合著“善”的壹種卓越的美的理想的追求。因此,盡管他還不可能象晉代詩人左思那樣,放聲高唱出“振衣千仞岡,濯足萬裏流”的縱目登高的壯美理想,盡管他在堅持理想的同時還不時透露出仿徨、脆弱的情緒,但他對審美理想的追求,畢竟是始終處於在寂寞中燃燒的狀態。火焰從沒有熄滅。標誌著“華年”的“錦瑟”永遠彈奏著婉轉的、但也是堅韌的弦聲。 壹、婉約的優美感和堅韌不移的風骨 在李商隱的不少詩篇中,人們可以看出他更側重於優美的婉約審美情趣。從山川風景說,他夜宿盤豆館時曾經敏銳地發現了隱藏在“蘆葉梢梢”深處的夏景;在途經大散關遇雪時,曾緬念到亡妻曾經為他縫制過寒衣的舊夢。從樹木花卉說,他對籠罩在斜陽暗影裏和暮蟬聲中的楊柳很感興趣;而披拂著層層輕埃般暮雨的長安崇讓宅中的紫薇花,也曾經引起他的壹往情深的無限感慨。從對京都的懷念說,出現在杜甫筆下的是借漢武帝史事來鋪寫唐朝天寶以前的隆盛景象:“昆明池水漢時功,武帝旌旗在眼中。”(《秋興》之七)而出現在李商隱筆下的,卻有所不同,是突出了對長安上元燈節盛況的懷戀:“月色燈光滿帝都,香車寶輦隘通衢。”(《正月十五夜聞京有燈眼不得觀》)同樣是描寫六朝國運的告終和“王氣”迷信說的不可靠,在劉禹錫筆下,出之以蒼涼沈雄的遒煉之筆,刻劃了吳君孫皓戰敗出降時的壹幕醜劇:“千尋鐵鎖沈江底,壹片降幡出石頭。”(《西塞山懷古》)“千尋”是多麽重、多麽長,“壹片”是多麽眾而且廣!但在李商隱筆下卻又不同。他特別著眼於曾經印證過多少六朝興亡陳跡的玄武湖和雞鳴埭,展示了婉約、優美的感受,突出了壹種隨著時間消逝的迷茫意境:“北湖南埭水漫漫,壹片降旗百尺竿。”(《詠史》)既沒有“千尋鐵鎖沈江底”的沈重之感,也沒有“壹片降幡”那樣從江畔的石頭城上兀然而“出”的政治巨變之態。在詩人眼中,就只是那麽靜謐的水天méng@⑵méng@⑵,使人們從六代豪華的陳跡中回憶起歷史上曾經壹再出現過的末代王朝,而又偏偏出現在龍盤虎踞的王家勝地。 李商隱的審美趣味顯然是偏於優美。但是,他對優美的趣味卻密切聯系著他的耿介的風骨。“風”偏於感情的飄逸,“骨”偏於意誌的端正。劉勰評屈原的作品:“驚才風逸,壯誌煙高。”⑷所謂“驚才風逸”,是指才情橫溢。所謂“煙高”,指理想崇高。如果說“風”在李商隱身上表現為孤憤的飈發,那麽“骨”在他身上就表現為誌氣的剛勁。“結言端直,則文骨成焉”⑸,“生死剛正之謂骨”⑹,顯然,都可以說是詩人絕對不願意奴顏媚骨,為自己“壹生無復沒階趨”⑺而快意的寫照,說明詩人美感中蘊藏著理性觀念和道德內涵。過去西方有些哲學家把“崇高”和“美”割裂開來,這恐怕是值得考慮的。李商隱的優美趣味包含著他的孤介風標,不僅說明他對優美的深微欣賞,完全不同於汙蔑他的人所說的什麽“浪子”,也談不上什麽“閑艷”⑻。誠然,他關心註意的往往是壹些體態弱小和情調衰颯的事物,如: 弱柳千條露,衰荷壹夜風。 ——《登霍山驛樓》誠然,他喜歡把原來優美傳說中的人事,加以虛構,突出其不幸遭遇的壹面。如: 伶倫吹裂孤生竹,卻為知音不得聽。 ——《鈞天》誠然,他還善於把壹些最足以表現寂寥冷落的客觀事物和孤淒索寞的主觀心情兩者融合起來,塑造成為朦朧恍惚的意象。如: 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 ——《春雨》他更善於透過壹些從表面看來難以索解的感情、事件和動態,別有會心地想象和表現出為他所深刻體驗的優美意象的內蘊,從而發人深省。如: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無題》這些,都說明他的審美趣味主要屬於優美範疇。但他的這種美感從來不是為美而美的,不是和他的耿介風骨無關的美。比如他青年時代,曾寫過壹首贊美和悼惜嫩筍的詩: 嫩筍香苞初出林,於陵論價重如金。皇都陸海應無數,忍剪淩雲壹片心! ——《初食筍呈座中》在詩人眼中,這種被嫩殼層層包裹著的、剛出林的新筍,多麽美好,多麽高尚,但也是多麽不幸!她的芬芳固然好象花苞,而她轉眼長成,就可以竿頭百尺。象這樣的嫩筍,在長安的茫茫林海中實在不少;然而又如何能使其各盡其材,充分受到人們的珍重和愛護,而避免摧殘和砍伐呢?李商隱對嫩筍的愛惜、贊美和同情,決不僅僅是停止在筍的“嫩”、“香”之上,而更重要的是深深寄寓了嫩筍的“淩雲寸心”。因此他的評價筍“重如金”,正表明他對新筍的香嫩的美感,是依附著淩雲寸心的,依附著新筍的崇高的審美判斷的。康德說:“審美的快感與理智的快感二者的結合對於審美趣味確實有益處。”⑼我想,恰可以移用到這裏來。香、嫩的快感和寸心淩雲的快感的結合便是李商隱的審美趣味高尚的所在,也正是詩篇的因小見大、借物思人、透過自然形態看出其中的社會內涵之處。當然,如果僅僅以自然美著眼,僅僅是醉心於新筍的香嫩的美,只要寫得好,也未嘗不能引起讀者的美感享受。如蘇軾的所謂“長江繞郭知魚美,佳竹連山覺筍香”⑽,並不失為壹位詩人聯翩的美麗浮想,而富於生活的特殊情趣;但畢竟不過是壹個古代老饕的文人的特定味覺之美而已,而不同於李商隱對新筍的美感中包含著“淩雲”的壯誌,包含著詩人的人格美,不僅表現為婉約,而且顯得崇高。屈原正是重視這壹種人格美的。他說“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⑾”。這裏的所謂“內美”除了包括他以高陽苗裔和秉日月正氣而自豪、自重外,更包含著他矢誌永葆他原來所具有的高尚的道德品質和情操的意義。這種優美決不是趨於壹味溫柔,更不是流於輕浮。李商隱也正是這樣。他在安定城樓憑眺時,想到了“賈生年少虛垂涕”,為賈誼和自己得不到朝廷重視而表現感傷。這,好象不同於杜甫的“古來大才難為用”的憤郁之情噴薄而出。可是請品味壹下詩的結尾兩句吧: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yuān@⑶雛竟未休!這就顯然表現出在全詩的秀越俊拔之中,的確迸發出壹種橫眉怒斥了。詩人對那些象到處搶食腐鼠的鴟鳥,絲毫不理解自己的高潔,並且還猜忌不休的小人,是決不容情的。這種怒斥表現了詩人的風骨。在詩中有“腐鼠”、“亂石”和“秋後蠅”,在賦中還有蟣和蠍⑿等等的刻骨諷刺。 風骨可以和壯美結合,也可以和優美結合。李商隱的藝術形象固然以溫柔蘊借居多,但並不排斥他對悲劇遭遇的理想人物的沈郁追思和憤切悼念,同時也並不排斥他對“雄奇”的審美趣味的愛好。他曾經給前輩詩人元結文集作序。其中有這麽幾句表示他對元結深切同情的話: (次山)見憎於第五琦元載,故其將兵不得授,作官不至達,母老不得盡其養,母喪不得終其哀。間二十年,其文危苦激切,悲憂傷於性命之際。⒀這裏,概括敘述了元結政治道路坎坷的幾個排句,顯得多麽頓挫激昂,也恰恰是李商隱審美特色的具體說明。這和他自己明白提出對藝術美的愛好是“哀上浮壯能感動人”⒁,恰恰可以互為印證。龔自珍說他自己的早期詩作的特點是“少年哀艷雜雄奇”。我認為這對李商隱說來,也有某些相似之處。在李商隱的《柳枝五首》的小序中,不是曾經談到他青年時代的戀人柳枝彈奏的音樂的美妙特色嗎? 吹葉嚼蕊,調絲@⑷管,作海天風濤之曲,幽憶怨斷之音。“幽憶怨斷”主要是優美,但“海天風濤之曲”則主要是壯美了。在李商隱身上,“哀艷”固然是主要壹面,但有時卻也以隱約的形式包含著“雄奇”壹面。當然,這裏的所謂雄奇,是緊密結合著李商隱的特定的哀艷的雄奇,不是高適、岑參的雄奇,也不是韓愈的雄奇。 李商隱對婉約之美的愛好,包含著柔韌不屈的意誌,是他的審美趣味的又壹特點。在現實生活中,在藝術創造中,李商隱固然也曾經為安定古城的百尺高樓,和在潭州與劉@⑸相見時的江風揚浪、日色昏沈的悲壯之景而驚心奪目,但引起他壹往情深的註意和揣摹刻劃的意境,最主要的往往是以壹些柔弱的、纖小的事物為對象。出現在李白筆下的,不是“咆哮萬裏”的黃河,就是“飛流直下”的瀑布,不是“勢拔五嶽”的高峰,就是終古肖索的關塞風沙。這些景象在李商隱筆下是不大看得到的。他想象的“暮雨”好比“輕埃”,松樹的細葉好比“狐裘”,煎茶用的是“小鼎”,夢中聽到的音樂是“細管”。然而正因為詩人的風節耿耿,這些優美的事物不但沒有表現萎靡猥瑣的姿態,反而洋溢著堅韌不屈的精神。盡管它們最後遭遇到偃蹇的命運,然而卻卓具雄心,英姿勃勃,引起詩人的贊美和同情。如, 石小虛填海,蘆xiǎn@⑹未破繒。——《北禽》精衛鳥和蘆雁都可以說是弱小的。壹個填海失敗,壹個避獵未成,當然很qī@⑺惋,談不上什麽悲壯了。然而人們如果再細致地體會壹下詩人的審美感受,卻可以看出盡管柔小,但卻堅韌的意境。精衛銜來的石頭誠然很“小”,可卻是表現出達到她企圖填平大海的願望;秋雁的銜蘆而飛,雖說比不上虎嘯龍吟,但居然敢於抱著沖破強敵的繒繳的鬥誌,卻也可以稱得上意誌果敢。詩人所說的填海宏願的成虛,並不妨礙精衛所銜的石頭之小;蘆雁對敵的失敗,也並無妨於她的雄姿俊發。這樣的優美何曾與壯美絕緣? 二、李商隱對悲劇的體驗與探索 終李商隱壹生,是坎坷不幸的壹生。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中路因循我所長,古來才命兩相妨”(《有感》)。從幼年時代起他是壹個孤兒,過的是“生人窮困,聞見所無”⒂的生活。為了維持家庭生計,他參加過那種為古代士人所賤視的“yōng@⑻書販春”的勞動。雖然後來經過壹段辛勤發憤、“引錐刺股”⒃的苦讀生活,學習有成,得到了令狐楚等人的賞識和獎掖,先後考取了進士和博學宏詞科。可是只因為娶了王茂元的女兒,卻又無辜地陷入了牛、李黨爭的漩渦,長期受到人們的壓抑、排擠和打擊,整個大半生就都是在天涯飄泊的作幕生涯中度過的。不僅如此,他生活著的安史之亂後的那個日落蒼茫的唐王朝,就好象是壹個“筋體半萎痹”(《行次西郊》)的半身不遂的病人,有左無右,體廢血枯。作為李商隱這樣壹個激切主張“安危須***主君憂”的詩人,原本是具有“欲回天地”的中興壯誌的。可是因為“鳳巢西隔”,得不到朝廷的使用,無從施展他的抱負和才略,因此,他的內心沈痛自然就更深了,崇高事物在不斷變化中的消沈、幻滅,引起了他的關切、仿徨和探索,無疑成為他的藝術創造中悲劇氣氛的特點。 崇高事物的悲劇引起李商隱的感傷和探索的,首先是美的消沈、幻滅,引起了他的“人間桑海朝朝變,莫遣佳期值後期”(《壹片》)的慨嘆。李商隱是深感於當時社會的白雲蒼狗的。在長篇五古詩《井泥》中,李商隱主要固然是“感念壹生得喪而作”⒄,但也大量地觸及了形形色色的人生劇變。汙濁的井泥,經過壹番整理,變成了景色優美的園林,政治的變化和地位的升沈也並不例外。對此,詩人曾經懷著憤切和大惑不解的心情,提出了這壹令人難以解答的問題:“大鈞運群有,難以壹理推。顧於冥冥內,為問秉者誰?”他壹面譏諷庸才xìng@⑼居高位,壹面又慨嘆象自己這樣有才的人得不到汲引和重視。而在兩者升沈的對比中,他又深深抒發了對於崇高美在時日不居中消沈、幻滅的感嘆。有時他著意構成壹幅幅可望而不可及的璀燦圖景,表達崇高美經過壹番挫折,已經無從追尋。如《無題》: 紫府仙人號寶燈,雲漿未飲結成冰。如何雪月交光夜,更在瑤臺十二層?有時,他把壹組情調哀瑟的自然景物編織到壹起,濃重地渲染了華年盛事業已消逝的寂寞之情。如《柳》: 曾逐東風拂舞筵,樂遊春苑斷腸天。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帶斜陽又帶蟬?有時他寫出當華年盛況壹去不回時,盡管竭力補救,但終於無法挽回的憾事,從而顯示了“才命兩妨”和“世界微塵”的人生觀在詩人審美感受中的形象化。如《謁山》: 從來系日乏長繩,水去雲回恨不勝。欲就麻姑買滄海,壹杯春露冷如冰。有時則更通過對古代人物的悼念,表現出他對於業已成為歷史的理想美的宛轉追求,但終於萬象成空。如《梓潼望長卿山至巴西復懷譙秀》: 梓潼不見馬相如,更欲南行問酒壚。行到巴西覓譙秀,巴西惟見有寒蕪。 必須看到,他對崇高美的懷念和景仰,經常混和著感傷情緒,缺少巨大的力量和氣魄,往往側重於心靈的親切感受的抒發,而比較忽略了那種被康德稱為“無限大”的崇高對象的特點,缺少淵tīng@⑽嶽峙和鼓舞人心的風格。也正因為這樣,他有時不免把壹般悲劇遭遇和崇高美的幻滅二者混同起來。明明是對歷史人物錯誤、缺點的批評或指摘,可是卻摻和了惋惜和同情。“酒甕凝余桂,書簽冷舊蕓”(《器劉司戶》),這從詩人對高風亮節的劉@⑸的緬懷來說,自然是恰如其分的。可是再看看他的另壹首有名的七絕《詠史》: 北湖南埭水漫漫,壹片降旗百尺竿。三百年間同曉夢,鐘山何處有龍盤?這無疑是壹首好詩。詩人批判了歷史上錯誤的“王氣”論,批判了那些認為“國之存亡,在人傑不在地靈”的“堪輿之惑”⒅,顯然是可取的。但從全詩情調看,不管是在開頭兩句中通過漫漫湖水和百尺降旗等情景對末世王朝悲慘結局的渲染,不管是運用了象征六朝國運極其短促的“曉夢”壹詞所透露的感情氣氛,都或多或少地顯示了壹些接近同情三百年間亡國之君的淡淡的哀愁。就算結尾壹句“鐘山何處有龍盤”吧,恐怕也不能免。我們總感到它除了表現為批判和諷刺的口吻以外,也很難絕對排除包含著某些惋惜和傷感的情調。為什麽讀者不可以作出這樣的體會呢?妳們壹心指望的“龍蟠虎踞”,國祚長存,可是現在又落得怎樣呢?壹場場的短夢都過去了,留下的就只是作為歷史見證人的湖水漫漫壹片而已。這樣壹來,李商隱所賦予的感傷、喟嘆和同情色彩的悲劇對象,就不免或多或少地與崇高事物混同了。 崇高事物的悲劇引起李商隱的另壹種感傷和探索,是美的境界的迷茫和難以捉摸。如果說“人間桑海朝朝變”是他在時間方面有關悲劇的感傷,那麽“北鬥兼春遠”(《涼思》)就是他在空間方面對現實的悲劇的感傷。他的審美感受是敏銳而豐富的,對於他所處的環境是那麽壹個“虎踞龍蹲縱復橫”(《亂石》)的豺狼當道的社會是看得很清楚的。盡管他還不可能象李白那樣氣憤如山地寫下“流血塗野草,豺狼盡冠纓”無情撻伐的檄文,但他對橫梗在當前的“亂石”,壹般說是有橫眉怒目之意,而沒有恐懼和屈服之感的。他的弱點只是當崇高事物處於逆境時往往感到迷茫和抑郁。但即使如此,他也從不加以掩蓋和回避,相反地能夠超脫於逆境的壹定距離之外,對現實生活中的悲劇性的崇高事物和優美的自我心靈,進行從容不迫和透辟深微的觀照,展示出她們的落落寡合的高潔、璀燦的精神境界。而這些境界的藝術創造的形式又是多種多樣的。有的是既突出崇高美在空間中的高遠意境,表現出理想美的卓越,顯示了詩人由於性格中存在著壹些軟弱因素而感受到前途渺茫的心情。如《夕陽樓》: 花明柳暗繞天愁,上盡重城更上樓。欲問孤鴻向何處,不知身世自悠悠。“身世悠悠”的遭遇,可以說是溶解在漫漫無際的空間之中的。“繞天”是高的,“悠悠”是遠的。看到孤雁堪憐,而問它飛向何處,但卻偏忘了自己的身世悠悠,這樣就加深了渺茫意境,擴大了“愁”的空間和崇高美的質量與數量。有的是出於對崇高美的同情和渴望,特別強調某壹地帶中景物的暗淡的特色。如《初起》: 想象鹹池日欲光,五更鐘後更回腸。三年苦霧巴江水,不為離人照屋梁。據張采田說,這是詩人“在川回想京師之作”⒆。苦霧迷méng@⑵,朝暉難見,這固然是巴蜀地區的自然特色,但也未嘗不可以看成李商隱在大中七年流滯東川時的特定心情。因此它具有更寬廣的意義,標誌著詩人出於為世事茫茫而自傷的、在藝術創造上的朦朧美的特點。五更時分就已經盼望日出,可是日出後卻依然不照屋梁,而況轉眼已經三年。這種朦朧的美感意境在李商隱詩中是經常可見的。為了渲染他的理想和現實兩者之間的hàn@⑾隔,為了表現他雖然切望美好理想轉為現實,可是卻苦於信心不足,同時在藝術上也為了創造他壹向追求的壹種空靈含蓄的情境,因而他心目中的崇高美往往是處於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之中:不是突出景物的迢遙恍惚,如所謂“星沈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碧城三首》之壹),就是突出意中人的天涯遠隔,輾轉以求,如所謂“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壹萬重”(《無題》);不是著意渲染由於理想的遠隔給人們帶來壹種悵惘寂寥的感覺,如所謂“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春雨》),就是深深刻劃某壹種美麗景物的在自然範疇中變幻莫測的特色,從而揭示出自己不幸的精神內涵,如所謂“燕體傷風力,雞香積露文。殷鮮壹相雜,啼笑兩難分”(《槿花二首》之壹)。 總之,盡管李商隱心目中鹹池的光輝從來不曾熄滅,然而又總顯得有幾分暗淡。不是慨嘆它不曾普照,就是苦恨為濃霧所遮。在歌頌光明的內美上,比起屈原的“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來,顯然是有些軟弱了。 三、美的理想火焰永遠在寂寞中燃燒 不是在寂寞中沈默,而是在寂寞中為美不懈地追求。輾轉在千門萬戶歌唱著的流鶯,確乎是李商隱的自我寫照。李商隱是知道自己的歌唱是無力的,也是無濟於事的。他曾經有過這樣的慨嘆: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壹樹碧無情。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聞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盡管明知“徒勞”,可偏偏還要“費聲”。即使到了晚年家居時,他還是要借那壹種不合時宜的五十弦的錦瑟,壹弦壹柱地彈奏出生平不遇的心聲,表示他的不用於世的“春心”始終如壹。盡管他也寫過不少抨擊黑暗勢力的詩篇,可是真正屬於灰心喪氣,決心回避現實、歸隱田園的作品實在不多。誠然,他說過自己有“永憶江湖”和扁舟歸隱的誌趣,然而那只有是等到立下了壹番彪炳青史的功勛以後,首先他還得努力於中興事業,回旋天地。誠然他討厭當時的翻雲復雨、爭鬥得不可開交的黨局,生怕卷進黨局之中,然而他並不因此而忘卻“有美扶皇運”(《哭劉司戶二首》之二)的崇高職責。他只是滿懷著憤憤不平的語氣斥責那些搞黨爭的政治野心家:“莫近彈棋局,中心最不平。”盡管中心不平,他還是要不斷地天涯流轉。他要退隱,固然沒有謝靈運那樣的大莊園,即使象袁枚的隨園也不可得。盡管他對嚴峻的現實反映得不夠,象《行次西郊》那樣的詩也還不多,但在他的內心深處,至少在美學觀點方面,他的理想還是始終堅持的。他從來沒有象陶潛的“田園將蕪兮胡不歸”的表述,也從來沒有象孟浩然的“紅顏傲軒冕,白首臥松雲”那樣以退隱為自豪。他在詩歌中揭示他的美學理想是和他在政治上的用世思想相表裏的。盡管他終生坎坷,但他畢竟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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