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宋代陸遊的《臨安春雨初霽》
古詩三百首 , 春天 , 寫雨憂愁 譯文及註釋譯文
近年來做官的興味淡淡的像壹層薄紗,誰又讓我乘馬來到京都作客沾染繁華?
住在小樓聽盡了壹夜的春雨淅瀝滴答,清早會聽到小巷深處在壹聲聲叫賣杏花。
鋪開小紙從容地斜寫行行草草,字字有章法,晴日窗前細細地煮水、沏茶、撇沫,試著品名茶。
呵,不要嘆息那京都的塵土會弄臟潔白的衣衫,清明時節還來得及回到鏡湖邊的山陰故家。
賞析如果掩去作者的名字,讀這首《臨安春雨初霽》,也許會以為它並不是出自“鐵馬金戈”、“氣吞殘虜”的陸放翁之手。詩中雖然有杏花般的春色,卻更隱含著“世味薄似紗”的感傷之情和“閑作草”“戲分茶”的無聊之緒。這是與高唱著“為國戍輪臺”而“壹身報國”的陸遊的雄奇悲壯的風格特征很不壹致的。
自淳熙五年孝宗召見了陸遊以來,他並未得到重用,只是在福建、江西做了兩任提舉常平茶鹽公事;家後五年,更是遠離政界,但對於政治舞臺上的傾軋變幻,對於世態炎涼,他是體會得更深了。所以詩的開頭就用了壹個獨具易動的巧譬,感嘆世態人情薄得就象半透明的紗。於是首聯開口就言“世味”之“薄”,並驚問“誰令騎馬客京華”。陸遊時年已六十二歲,不僅長期宦海沈浮,而且壯誌未酬,又兼個人生活的種種不幸,這位命途坎坷的老人發出悲嘆,說出對世態炎涼的內心感受。這種悲嘆也許在別人身上是無可疑問的,而對於“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的陸遊來說,卻顯得不盡合乎情理。此奉詔入京,被任命為嚴州知州。對於壹生奮鬥不息、始終矢誌不渝地實現自己的報國理想的陸遊來說,授之以權,使之報國有門,竟會引起他“誰”的疑問。
頷聯點出“詩眼”,也是陸遊的名句佳句,語言清新雋永。詩人只身住在小樓上,徹夜聽著春雨的淅瀝;次日清晨,深幽的小巷中傳來了叫賣杏花的聲音,告訴人們春已深了。綿綿的春雨,由詩人的聽覺中寫出;而淡蕩的春光,則在賣花聲裏透出。寫得形象而有深致。傳說這兩句詩後來傳入宮中,深為孝宗所稱賞,可見壹時傳誦之廣。歷來評此詩的人都以為這兩句細致貼切,描繪了壹幅明艷生動的春光圖,但沒有註意到它在全詩中的作用不僅在於刻劃春光,而是與前後詩意渾然壹體的。其實,“小樓壹夜聽春雨”,正是說綿綿春雨如愁人的思緒。在讀這壹句詩時,對“壹夜”兩字不可輕輕放過,它正暗示了詩人壹夜未曾入睡,國事家愁,伴著這雨聲而湧上了眉間心頭。李商隱的“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是以枯荷聽雨暗寓懷友之相思。陸遊這裏寫得更為含蓄深蘊,他雖然用了比較明快的字眼,但用意還是要表達自己的郁悶與惆悵,而且正是用明媚的春光作為背景,才與自己落寞情懷構成了鮮明的對照。
接下去的頸聯就道出了他的這種心情。在這明艷的春光中,詩人只能做的是“矮紙斜行閑作草”,陸遊擅長行草,從現存的陸遊手跡看,他的行草疏朗有致,風韻瀟灑。這壹句實是暗用了張芝的典故。據說張芝擅草書,但平時都寫楷字,人問其故,回答說,“匆匆不暇草書”,意即寫草書太花時間,所以沒功夫寫。陸遊客居京華,閑極無聊,所以以草書消遣。因為是小雨初霽,所以說“晴窗”,“細乳戲分茶”這裏就是品茶、玩茶道。無事而作草書,晴窗下品著清茗,表面上看,是極閑適恬靜的境界,然而在這背後,正藏著詩人無限的感慨與牢騷。陸遊素來有為國家作壹番轟轟烈烈事業的宏願,而嚴州知府的職位本與他的素誌不合,何況覲見壹次皇帝,不知要在客舍中等待多久!國家正是多事之秋,而詩人卻在以作書品茶消磨時光,真是無聊而可悲!於是再也捺不住心頭的怨憤,寫下了結尾兩句。
尾聯雖不像古人抱怨“素衣化為緇”(晉陸機作《為顧彥先贈好》:“京洛多風塵,素衣化為緇”),但這聯不僅道出了羈旅風霜之苦,又寓有京中惡濁,久居為其所化的意思。詩人聲稱清明不遠,應早日回家,而不願在所謂“人間天堂”的江南臨安久留。詩人 *** 入京,卻只匆匆壹過,便拂袖而去。陸遊這裏反用其意,其實是自我解嘲。
在陸遊的眾多著名詩篇中,有壯懷激烈的愛國憂民之作,如《關山月》、《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有寄夢抒懷、悲憤淒切之作,如《十壹月四日風雨大作》,這些詩不是直抒胸臆,痛切陳詞,就是筆墨縱橫,撫古思今,都是雄壯的大氣磅礴之作;作者也有優美淳樸的鄉村生活描寫,如《遊山西村》;也有緬懷愛情、追思往日幸福的傷感之作,如《沈園》。等等這些,都與《臨安春雨初霽》極不相似。《臨安春雨初霽》沒有豪唱,也沒有悲鳴,沒有憤憤之詩,也沒有盈盈酸淚,有的只是結腸難解的郁悶和淡淡然的壹聲輕嘆,“別是壹番滋味在心頭”。
嚴酷的現實,使他不得不對朝廷對皇帝,對人生對社會作出壹些陰暗的結論。與他的許多寄夢詩不壹樣,在深夜,萬籟俱寂時,作者眼前沒有現實生活的情景攪擾,可以對著曠遠的星空和雨夜任意地幻想,說任何放言達詞。而身在繁榮帝都,作者卻身不由己。臨安城雖然春色明媚,但官僚們偏安壹隅,忘報國仇,粉飾太平。作者是時刻清醒的,他在表面的升平氣象和繁榮面貌中看到了世人的麻木、朝廷的昏聵,想到了自己未酬的壯誌。但他既不能高唱,又無法托情夢,只好借春色說愁緒,把春天寫成了無情之物。
可以說《臨安春雨初霽》反映了作者內心世界的另壹方面,作者除了在戰場上、幕帳中和夜空下高唱報國之外,偶爾也有惆悵徘徊的時候。在幾乎同時所作的《書憤》中,作者就截然不同地表現了壹貫的豪情。《書憤》在壹定意義上是作者對自己悲壯壹生的總結。“早歲那知世事艱”,卻終有膽量說“千載誰堪伯仲間”,把壹生留給歷史公斷。《臨安春雨初霽》、《書憤》的比較可以顯現出詩人感情思想的壹個短時期的反復。陸遊畢竟是陸遊,他不會永久地停留在“閑”“戲”之上的。不久後他在嚴州任上,仍堅持抗金,並且付諸行動,表達於詩文,終於又被以“嘲詠風月”的罪名罷官。他的綿綿“杏花春雨”,在《十壹月四日風雨大作》中,發展成了“鐵馬冰河入夢來”的疾風暴雨。
創作背景 陸遊的這寫這首《臨安春雨初霽》時他已六十二歲,在家鄉山陰(今浙江紹興)賦閑了五年。淳熙十三年(公元1186年)春,作者奉詔入京,接受嚴州知州的職務,赴任之前,先到臨安(今浙江杭州)去覲見皇帝,住在西湖邊上的客棧裏聽候召見,在百無聊賴中,寫下了這首廣泛傳誦的名作。陸遊(1125—1210),字務觀,號放翁。漢族,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南宋著名詩人。少時受家庭愛國思想薰陶,高宗時應禮部試,為秦檜所黜。孝宗時賜進士出身。中年入蜀,投身軍旅生活,官至寶章閣待制。晚年退居家鄉。創作詩歌今存九千多首,內容極為豐富。著有《劍南詩稿》、《渭南文集》、《南唐書》、《老學庵筆記》等。陸遊
井放轆轤閑浸酒,籠開鸚鵡報煎茶。 老去逢春如病酒,唯有,茶甌香篆小簾櫳。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呵筆難臨帖,敲床且煮茶。 待羔兒、酒罷又烹茶,揚州鶴。 茶鼎熟,酒卮揚,醉來詩興狂。 酒困路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 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 春來茗葉還爭白,臘盡梅梢盡放紅。 嘆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午甌茶。 無由持壹碗,寄與愛茶人。 琴裏知聞唯淥水,茶中故舊是蒙山。 酒闌更喜團茶苦,夢斷偏宜瑞腦香。 松花釀酒,春水煎茶。 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