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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先生被選入《古文觀止》的這篇文章,為何如此勵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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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多年前,在壹個秋風肅殺、陰雨昏黑的日子,時任龍場驛丞、僻居窮山惡水的王陽明,偶壹擡頭,從籬笆縫中遠遠望見了三個前來投宿的陌生人。

其中壹位老人,眉頭緊皺,愁色深重,似乎心中有難以承受的憂慮。

雨下個不停,天色愈發昏暗了,道路泥濘難行。那人招呼著壹子壹仆,往壹戶苗族人家投宿去了。

晚些時候,陽明先生便聽人言道:此人是從京城到來此赴任,途徑龍場,在此借宿。

陽明先生本想與他攀談壹二,打聽打聽北京的情況,然而第二天派人去問時,那人已經走了。

以上這個場景就來自王陽明所寫的《瘞旅文》中的開頭壹段:“有吏目雲自京來者,不知其名氏;攜壹子壹仆,將之任,過龍場,投宿土苗家。予從籬落間望見之,陰雨昏黑,欲就問訊北來事,不果。”

這真的是壹篇祭祀文嗎?

當我們在史書上讀到陽明先生的事跡,往往可以看到史官這樣寫:“文治武功,勛業卓著。”就是說,陽明先生不僅仗打得好,文章寫得也好。

有壹本代表古代散文最高水平的書,名為《古文觀止》,意思是:“學習古文,至此觀止矣。”它從三千余年的浩瀚文章中,挑選出222篇著名散文, 陽明先生有三篇文章被選錄其中,為明代人物中數量最多。

這三篇文章分別為:《稽山書院尊經閣記》《象祠記》《瘞旅文》。

其中壹篇《瘞旅文》, 表面上是祭祀文,其實是勵誌文。

為什麽這樣說呢?

延續上文中的故事後續:

陽明先生遠遠看見了來自北京的三個人,還未來得及交流。

結果,當天中午有人從蜈蚣坡路過,發現壹位老人倒在坡下,已經死了;當天傍晚,他的兒子也去世了;到了次日早上,連仆人也去世了。

旦夕之間,三人竟相繼死去!

聞此噩耗,陽明先生既驚且痛。他找來畚箕和鐵鍬,喚來兩位童仆,想到蜈蚣坡去,把這三位旅人埋葬,讓他們免於曝屍荒野。

但是,對於掩埋死人的差使,兩位童仆都不太樂意。陽明先生看了看他們,嘆道:“唉,我們和他們其實是壹樣啊!”(“嘻!吾與爾猶彼也!”)

兩人聞言,頓時流下淚來。

是啊,同是天涯淪落人!從最繁華的京城,到最荒蕪的龍場,遠離政治中心,放眼望去只有十萬大山、茫茫林海,看不到起復的希望,雖然不如那三人壹樣倒斃坡下,不是壹樣要終死於此嗎?

想到這裏,兩位童仆感同身受,“憫然涕下,請往”。

陽明先生便帶著他們壹同去到蜈蚣坡,在山腳下挖了三個坑安葬死者,供上壹只雞、三碗飯,並寫下了壹篇祭文,就是《瘞旅文》。

但是,《瘞旅文》真的只是壹篇祭祀文嗎?其實不然!

同處龍場,何以命運不同?

在《瘞旅文》中,陽明先生感嘆道:

“吾昨望見爾容,蹙然蓋不勝其憂者。夫沖冒霜露,扳援崖壁,行萬峰之頂,饑渴勞頓,筋骨疲憊,而又瘴癘侵其外,憂郁攻其中,其能以無死乎?”

意思是說:“那天我見妳眉頭緊皺、面色愁苦,猜妳是心中憂患,不能排遣。妳這壹路,冒著霧氣露水,攀援懸崖峭壁,走過萬山的峰頂,饑渴勞累,筋骨疲憊,又加上山野瘴毒從外侵襲妳的身體,憂郁從內攻擊妳的心智,這怎能免於壹死呢?”

以心推心,陽明先生完全能夠理解這位小吏的境遇,因為他也從同樣的路上走來。

昔日他上疏觸怒劉瑾,被廷杖下獄,可謂“壹封朝奏九重天,夕貶龍場路八千”。貶謫路上又被劉瑾追殺,只得沈江詐死,中間有多少驚險坎坷!

從正德二年十二月赴任龍場,到正德三年三月抵達龍場,整整四個月翻山越嶺的跋涉,其間又有多少艱難與憂慮呢?

“春三月,至龍場驛。龍場在貴州萬山中,蛇虺蠱蟲畢聚。夷人鴃舌,不通語言,可與通語言者,僅中土亡命耳。時瑾憾未釋,先生自計得失榮辱俱忘,惟生死壹念尚在,乃鑿石槨以俟命焉。”

——《陽明先生年譜》

然而, 同樣的境遇,卻導向不同的結局。

小吏壹行三人死於坡下,陽明先生卻能龍場悟道,此後更是成就“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聖人。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選擇由小我主宰,還是讓大我激揚!

陽明先生在《瘞旅文》中寫道: “自吾去父母鄉國而來此,三年矣;歷瘴毒而茍能自全,以吾未嘗壹日之戚戚也。”

同樣是面對瘴毒、蛇蟲與淒涼的仕途,小吏“蹙然不勝其憂”,陽明先生卻是“未嘗壹日之戚戚”,這就是差別所在。

想想自己,如果我們處於人生低谷,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事業、甚至沒有健康,隨時面臨生命危險,是否還能保持壹顆欣欣然的心呢?

在人生的龍場,不被小我侵襲、打敗,才是真功夫。

其實,打敗壹個人的,往往不是外在的艱苦條件,而是“憂郁攻其中”,是內在的負面情緒,是小我無休無止的折騰與內耗,是不明與貪欲。

在貴州三人墳前,有壹位企業家被這個故事打動到淚流滿面,分享了自己的生命故事。她說:

“我心中過去也有壹座墳——因為和父母的關系不好,我每天都有很多負面的情緒,很多不好的起心動念。我的心就像個黑洞,裏面全都是黑暗的能量。所以從12歲開始,我的心口就經常莫名奇妙地刺痛,到醫院裏卻查不出任何生理性的病因。直到現在才明白,是因為我心裏這座充滿了怨恨、憤怒的墳,壹直在毒害著我自己……”

聽到這些話,難道不是驚心動魄嗎?心中有壹座墳,壹個人就會自絕於生路啊!

不妨再問壹層:

為什麽陽明先生能夠“常快活”呢?

為什麽他的念頭與情緒始終能夠積極飽滿呢?

為什麽他能夠超越絕境,將苦難升華為人生的意義呢?

答案只有兩個字——

立誌

內心光明,是因為選擇了朝向光明。

在龍場的歲月裏,陽明先生始終以壹句話自問: “聖人處此,更有何道?”

從12歲時堅定地立下“必為聖賢”之誌,到此後十余年遍讀群書、四處求道,再到中年貶謫龍場,陽明先生的心上功夫始終未曾間斷。直到壹番絕境磨礪,使他三十余年蘊藏的能量蓬勃而出。那些曾讀過的聖賢經典在關鍵時刻起作用了,在人生的谷底,反而成就了至為開闊的氣象!

“某平日亦每有傲視行輩、輕忽世故之心,後雖稍知懲創,亦惟支持抵塞於外而已。及謫貴州三年,百難備嘗,然後能有所見,始信孟氏‘生於憂患’之言非欺我也。”

——王陽明《與王純甫書 其壹》

在龍場驛的石棺中,在玩易窩的洞穴裏,孟子等先賢的話語在心間來回地撞擊: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人之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

於是,才有了龍場悟道那壹夜,思想史上輝煌的時刻——

“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旨,不覺呼躍而起,從者皆驚。始知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

自此,陽明先生的生命完成了壹次極限中的躍升,這壹刻,他的心已經從龍場中徹底走出。

超越小我,莫不始於立誌!

立誌,讓陽明先生於憂患中保持“常快活”的功夫,讓他在絕境中激發大我,讓他時刻能夠以更高層面之心為心,引導自己朝向聖賢,朝向開闊與光明。

這就是《瘞旅文》背後的深層意義。

立誌,才能夠以更高層面之心為心,才能夠引導自己的起心動念,才能做到“常快活”,才能跳出小我、超越逆境,有壹番海闊天空!

所以,《瘞旅文》本質上不是壹篇“祭祀文”,而是壹篇“勵誌文”。

透過文字,我們體會到陽明先生那顆心,他在告訴我們: 必須立下大我的誌向,而不只是擁有小我的目標。 立誌,當以更高層面之心為心,人生才不至於走上小徑,走向“三人墳”。

立誌,就是最好的“自我引導”!

4月16-18日,龍場立誌與戰略十年——4月16-18日龍場之約(青年)專場將於龍場舉辦,誠邀廣大有誌青年參與,我們相約龍場,見山水,見聖地,見真我!

(公眾號轉載請在下方留言ID,不要擅自修改)(轉載務必註明文章來源“知行合壹陽明教育研究院”) 責編 | 心源 配圖 | 詩旸 朗誦 | 汪洋 音頻後期 | 學陽 排版 | 心源 立誌,以更高層面之心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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