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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田園詩的思想內容和藝術特征是?

具體如下:

1、開創了詩歌的意境美和樸實無華的沖淡美

陶詩常常取發“自然”和平常人的生活,卻通過詩人的組合,又呈現了新的意境,給人以美感。“日入室內睹,荊薪代明燭”(《歸田園居》其五),不過是極平常的壹束照明的荊條,但是詩人寫出來就增強了親鄰之間歡聚談笑的生活氣氛。這壹氣氛的形成,也正是詩人甘願歸隱躬耕,堅守精神家園的結果。“弊廬何必廣,取足蔽床席”(《戊申歲六月中遇火》),只用“床席”兩字,就具體地寫出他安貧守儉的生活,看似平淡,但平淡之中,卻透著壹種超然灑脫。

從前詩中很少見的那平凡事物,如桑、麻、雞、犬等等,壹經陶淵明寫入詩篇,和他的生活、誌趣融合起來,就無不充滿奇趣盎然詩意。讀過陶詩的人,都會對他描寫的農村景物留下深刻的印像。“鳥弄歡新節,冷風送余善”(《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其壹)和“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 (《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其二),同樣是寫春風,但都寫得這樣簡練豐富,不相重復。再如“淒淒歲暮風,翳翳經日雪。傾耳無希聲,在目浩已潔。” (《癸卯歲十二月中作與從弟敬遠》),詩人是似乎毫不經意地就寫出了人們在冬雪時候的壹切細微感覺。這種感覺所體現的和諧,是人與自然泯合為壹的結果。更主要的是這些景語在各首詩都和詩人所描寫的感情很微妙的融合在了壹起,成為表現詩人胸懷誌趣的有機組成部分。

陶詩中沖淡之美的境界是最主要的藝術成就。正如魯迅所說的,陶詩並非渾身“靜穆,”也還有“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讀三海經詩十三首》其十)之類的“金剛怒目”,此類詩寫得慷慨激昂,豪情迸溢,表現了詩人豪邁詩風的壹面。另外,陶詩也有磊落不平的悲憤之句,“日月擲人去,有誌不獲聘。念此懷悲淒,終曉不能靜”(《雜詩十二首》其二),也有忍饑抱寒的愁苦之音,“夏日抱長饑,寒夜無被眠。造夕思雞鳴,及晨願鳥遷”(《怨詩楚調示龐主簿鄧治中》)。故沈德潛說陶詩“有憂勤語,有自任語,有知足語,有悲憤語,有樂天安命語,有物我同得語”(《說詩晬語》)。

許多人往往用“平淡樸素”概括陶詩的風格,然而陶詩不僅僅是平淡,陶詩的好處是在平淡中見警策;陶詩不僅僅是樸素,陶詩的好處是樸素中見綺麗。陶詩所描寫的對象,往往是平常的事物,如村舍、雞犬、豆苗、桑麻、窮巷、荊扉,而壹切如實說來,沒有什麽奇特之處,然而壹經詩人的筆觸,往往出現警策。陶詩很少用華麗的辭藻,誇張的手法,只是白描,樸樸素素。如“種豆南山下,”“青松在東園,”“秋菊有佳色,”“悲風愛靜夜,” “春秋多佳日,”都是明白如話。然而,平淡之中可見綺麗。

2、質樸無華,不加雕飾,極盡語言美

蘇軾曾說陶詩“質而實綺,臒而實腴”(《東坡續集》卷三)。這是說他的詩平淡之中有無限的豐采,簡練之中有濃厚的情味。像“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歸田園居》其二),除了精選的名詞、動詞而外,幾乎看不見什麽是形容詞,但是誰都能感受到詩句形象鮮明。鐘嶸說淵明“文體省凈,殆無長語”(《詩品》卷中),就準確指出了陶詩這壹特點。

陶詩不用誇張的鋪排和綺艷的色彩,不用刻意雕琢的對仗和深僻的典故,他詩句的魅力,在於全是以他性情中自然流出的言語,於內在的感情力量。他之所以選擇這樣純凈的去盡華飾的語言,是因為他向往的是閑適淡泊的人生,他要表達的情懷,是壹片純真心地,而不是矯飾的感情世界。陶詩的語言質樸無華,不加雕飾,極盡語言之美。陶詩的語言不是未加工錘煉的粗糙平俗的民間口頭語言,而是語言巨匠剝落浮華後高度凝煉所達到的更高境界和水平。

陶淵明的《閑情賦》,寫得多麽綺麗多姿,這說明他並不是不會使用華美的辭藻和細膩繪聲繪色。他的詩文創作中洗盡鉛華,以質素自然創造出情味極濃的沖淡美的藝術境界。寫雪“傾耳無希聲,在目皓已潔”(《癸卯歲十二月中作與從弟敬遠》),不用“撒鹽”“飄絮”之類的精巧比喻,只平平常常的十個字,就寫出了雪落無聲的輕柔意態。寫風,“有風自南,翼彼新苗”(《時運詩》),不用“青萍”“惠風”之類的典故,只壹“翼”字,便將南風微拂新苗搖曳之態寫得和煦暖人。陶詩的語言是不露斧鑿卻高度藝術化的傳神之筆,是詩歌大師語言功力爐火純青的極致化境,非尋常輩可比擬。元好問說陶詩“壹語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淳”(《論詩絕句三十首》其四),殆非虛譽。

3、情、景、理的渾融

在詩歌創作中,情、景、理三者交融是至關重要的。離開情,景就沒有了生氣,理更是“淡乎寡味”的空理。景和理如果沒有濃厚的感情滲透,便失去了作品的生命力。在陶淵明的田園詩中,飛禽走獸、花卉草木和山山水水都飽含了強烈的思想感情。同時,詩人又善於寓情於理,把自己對人生、對現實的深刻認識形象化,把詩情與哲理、景物緊密結合起來,因而給人以清新自然、毫不枯燥的感覺。陶詩描寫景物並不追求物象的形似,敘事也不追求情節的曲折,而是通過人人可見之物,普普通通之事,表達高天世人之情,寫出人所未必能夠悟出之理。他無意於模山範水,也不在乎什麽似與不似,只是寫出他自已胸中的壹片天地。且看《飲酒》其五: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前四句講了“心”與“地”也就是主觀精神與客觀環境之間的關系,只要“心遠,”不管在什麽地方都不會受塵俗喧囂的幹擾。“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偶壹舉首,心與山悠然相會,自身仿佛與南山融為壹體。那日夕的山氣,歸還的飛鳥,在自已心裏構成壹片美妙的風景,其中蘊藏著人生的真諦。這種心與境的瞬間感應,以及通向無限的愉悅,是不可落於言筌的。這首詩已無法說是田園詩還是詠懷詩、哲理詩,因為詩中情、景、理水乳交融,互相滲透,互相襯托,無論妳從哪個角度去欣賞,都能領略到不同的奇趣,享受到無盡的美。這種深厚淳美的藝術境界,決定了陶淵明在中國文學史上無法替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