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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楊孜

在成都,寫詩的詩人很多,寫詩的老板卻也不少。比如何春、尚仲敏、彭毅、喻言……就經常活躍於各大詩會、刊物。本期《詩歌集結號》將推出的老板詩人,是低調的楊孜,古代英雄楊令公之後。生意做到了泰國、澳大利亞,常年出國奔波,可是寫詩卻成為他最喜歡幹的壹件事。

此人,在成都詩歌圈子還有壹個雅號:馬桶上的CEO詩人。

傳說,他的寫詩經歷跟李亞偉的“敲打”有關。

他的詩人好友都大名鼎鼎,比如李亞偉、雷平陽、萬夏。

我們想說的是,他——楊孜,是壹個很有故事的人。

首先,來看看他在馬桶上寫出的詩篇——

1、楊孜的詩

《壹小段回憶》(組詩)

楊孜

《四月》

陽光把土壤曬熱時

少年時節在熱土裏蠢蠢欲動

我們的力必多長出了根須

沿著地球的信仰伸展

我看到妳把根莖盡情地打開

故意讓我看見根部的綠蔭

綠蔭裏藏著命運的年輪

妳的和我的

有時我們的同心圓被彼此切割

不經意流出的血

把青春染得通紅

就若當初把我們曬熱的太陽

我們在塵土中翻來覆去

覺得青春沒完沒了看不到盡頭

有時真有不想活了的感覺

我說活過二十七歲就是浪費

我思考再堅持幾多回痛苦

能夠把深埋地下的妳的命活回來

在這陽光四月

把我們***同的未來曬熱

《歲月》

被歲月調戲多年以後

我開始調戲歲月

我把自己偽裝為腦殘成憨

卻把靈魂滯留在懵懂少年

當被鄰家女孩偷窺到真相大白

我讓野蠻來溫柔時間

而讓溫柔來命令光陰

並在歷史的年輪中設置陷阱

活埋掉自己的命相

暗渡晦澀難懂成為人

任憑來世的我嘲諷死去的我

《壹小段回憶》

我愛妳的櫻桃小口

更愛妳大腦裏的哲學

我愛妳的秋波無限

更愛妳膩到穌的骨頭

遇到妳的那壹天

我的命便戛然而止了

唯有壹小段回憶

堅硬而挺拔地活著

《簡單誌向》

我要和這個江湖

壹刀兩斷

我要在春天打雷下雨

秋季禦風落葉

我要把鐘愛過的女人

用回憶煎熬成愛情

然後把愛情稀疏為寂寞

把寂寞生活成歡喜

《中元祭》

夜,停了電又悶又熱

走在文殊院的墻根底

感覺道路飄渺蜿蜒

有許多人飛來飛去

我抓住了壹只長翅膀的

問它“翅膀都長硬了

在陰間有些年頭了吧?"

它仿佛有壹點怕我

“有十好幾年了哩”

我問它看見我爹了嗎

它說在前面下象棋呢

我揪著它不讓它飛走

“帶我去找我爹”

我們涉過了八條河

還有許多燈紅酒綠

在壹片玉蒲團上找到了父親

他正與壹只老虎下象棋

殺得血流成界河,風和為日麗

老虎下不過就讓老虎頂碗

已經頂得三層樓那麽高了

我對父親說剛到這邊來就調皮

不怕老虎咬妳?父親說它不敢

上輩子它是我救活的壹個嬰兒

煞業過甚已入了畜道

投胎前我最後與它玩壹把

我說讓它走吧不要誤了老虎的前程

老虎作壹個揖化成風跑了

我想怪不得說老虎下山狂風大作

原來它們本來就是禦風的

父親說妳把老虎放走了得陪我下棋

我們下得昏天黑地父子情深

我老是輸,頂得碗有八層樓高了

這時我發現父親在狡黠地笑著

突然醒悟說爹妳又偷偷多走了壹步

父親哈哈大笑說爹本來就要先走啊

《鏡子》

看到玻璃中有人

我便問妳是誰啊

他說,我是妳啊

我又問妳可以出來嗎

他說除非妳進來

我把手伸進玻璃

當我們的手觸碰的壹剎那

我與他互換了位置

從玻璃外面向裏看

他是壹個人類

從玻璃裏面向外看

我是壹顆粒子

現在我在玻璃裏面

我也成了壹顆粒子

粒子的空間是自由的

我們可以在比針尖小壹萬倍的地方

舉辦七月半音樂盛會

全宇宙都會震動起來

天籟簌簌地落地

而我們每個人都會成為音符

我們既生活在音樂裏面

又生活在音樂外面

時間也限制不了我們的浪漫

不喜歡現代可以回到古代

不喜歡古代可以來到未來

我們的命運像綿綿的流水

橫亙在歷史的截面上

我們可以消失於虛幻

也可以聚成通天之塔

時間對我們來說只是壹個刻度

我們可以從左岸到右岸任意穿梭

空間對我們來說只是壹個坐標

任何維度都在我們的花前月下

永恒的生命讓我度日如年

我渴望人世對死亡的惶恐

及人世輪回時記憶的歸零

不知道幾萬年後

又看到了那片玻璃

那邊的我伸出了人類的觸角

我撲上前終於回到了人的世界

終於可以生死相依

終於可以痛哭流涕

看起來人間生活將變得更加麻煩

壹個分成男女的世界

是多麽的不可思議啊

2、對話楊孜

《詩歌集結號》:聽說妳有壹個雅號:馬桶上的CEO詩人。妳真的坐在馬桶上寫詩?為什麽?

楊孜:真的。我早年是壹個開發軍事物品的工程設計人員,養成了嚴格的作息時間,早上必須坐在馬桶上理壹天工作的思路。後來離開了繁重的技術工作後,就把馬桶時間讓給了詩歌。因為我本質上是壹個做生意的人。寫作,只是業余愛好,平常到處飛(坐飛機出差),不管是家裏、辦公室、飛機上,馬桶上可以擠出時間寫壹些自己喜歡的文字。

《詩歌集結號》:軍事用品?妳早年是學習理科?

楊孜:我是北京理工大學車輛工程專業畢業,學習的是坦克總體設計。

《詩歌集結號》:作為老板,談合作的應酬應接不暇,還有心境寫詩?為什麽?把詩歌與生活交融,有些什麽喜樂故事?

楊孜:寫詩是壹個意外。跟我父親有些關聯。我父親是壹個喜歡讀書之人,當年考中專醫士學校時是溫江地區第壹名。大約在我六七歲時,從父親的床底下翻出壹本書,翻開壹開,剛好翻利壹首長詩:《穿褲子的雲》,雖然看不懂,立馬就它的詭異深沈華麗打動了,這本厚書叫《馬雅斯科夫司基詩集》。從此,我愛上了詩歌,詩歌成為我成長遇到困難或問題的潤滑劑。

《詩歌集結號》:什麽時候開始寫詩?

楊孜:我們理工科學生,從小學業很重,雖然少年時代就開始寫作,但作品甚少,大學階段我們考試科目有五十九科,我大部分都是八十五分以上。閑暇時間很少,屬於只讀不寫類。工作後更忙,後來離開技術工作,又加入了商業活動,醫藥礦業能源航空房地產業領域都工作過,就更沒有時間了。

《詩歌集結號》:重新提筆寫詩是什麽時候?

楊孜:因為和詩人李亞偉、雷平陽、野夫、默默、萬夏、馬松、趙野等壹幫人是朋友,經常喝得酒酣面熱,有次李亞偉對我說我們都寫詩,孜哥也要寫。於是就寫起來了。而且壹發不可收拾。經常朋友們問我工作這麽忙怎麽有時間寫詩啊,我就告訴他們大多是在馬桶上和飛機上寫的。但朋友們把飛機忽略了,就只剩下馬桶了。

《詩歌集結號》:也就是說,妳的寫詩經歷是李亞偉開玩笑“逼出來”的?妳對詩歌和寫詩的看法?

楊孜:李亞偉說人類還沒有產生語言時,就產生了詩歌。這有壹定道理。我認為詩歌是心靈的詠嘆調,是用心來寫。如果把愛情寫痛了就是情詩,如果把靈魂寫痛了就是信仰……

《詩歌集結號》:妳認為詩歌應該怎樣寫,才更有新意?

楊孜:我認為詩歌沒有模式,怎麽寫都行,關鍵是否誅心。我有二十多年研習《金剛經》的歷史,金剛經有二句話對我影響很大。壹句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另壹句是“如視諸相非相則見如來”,詩歌也應如此飄逸無住沒有邊界沒有框框。

3、楊孜印象(李亞偉評說楊孜)

《馬達轟鳴,內心蕩漾》

李亞偉

楊孜寫詩,不寫則已,壹寫就浩蕩無際,在我所認識的詩人中,他大概算是寫作最晚的壹個,但同時又是最生猛的壹個了。

 這兩年,我和楊孜經常壹起玩耍飲酒,他強勁昂揚的寫作狀態,使我不由得多次重溫了八十年代我們那幫所謂“第三代人”剛開始寫作時,那種壓也壓不住的狂躁勁兒和滅也滅不了的文青味兒,那年月,長輩同事對詩人敬而遠之,金錢美女躲著詩人亂跑,少年啊,百草枯都殺不了的生命狂花,少年寫詩,也正好是年齡在身體內部轟地點燃了荷爾蒙的情形,那壹顆顆發情的心就是根本不需要磨合的發動機。如今,回頭望去,有很多詩人已不在視野中,那幫人裏,仿佛有些人在生活的某個時候拐了方向,駛入了別的地界,有的荷爾蒙燒盡,熄火於中途,也有的還在輕車熟路般在大地或海洋上跑著,但看得出早已是慣性寫作,沒有了荷爾蒙,基本是在無動力滑行,而且是無人駕駛。

 楊孜開始詩歌寫作,壹上來就有使不完的活力,他滿載著荷爾蒙,並且,讓人感覺他身後還掛著壹艘駁船,裏面當然還是荷爾蒙——而且,仿佛他老家還有礦藏,他的背後還有無數荷爾蒙原油!恰逢微信罩住了各地孤男寡女的大好時光,楊孜劃動詩歌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大肆塗寫男女之詩,我有時琢磨:以楊孜對異性身體的熱愛和他自身荷爾蒙的儲量,詩歌於楊孜,也算是為民除了壹害吧?但有時我又懷疑:他是在這個小宇宙裏開始搜索我們的大宇宙,他天天抒寫,不怕重復,像孩童壹樣不知疲倦,這樣的寫法,讓人想起海浪在世界各地對海岸的拍擊、想起太陽在每壹天升起對人間的照耀,它們的方式壹樣啊:單純、遼闊而又永久,於是這些——也因為這些,它們常常讓我想起詩歌誕生的原初狀態。

 在很早很早以前,大地上出現了人類,在人類出現的時候,也出現了詩歌。那時,東方大地上還沒有產生三皇五帝,西邊大地上也還看不見法老和金字塔,地球上還沒有官員和文字,只有打漁捕獵的雄健男人和采摘哺育的溫柔女人。

 男人們喜歡冒險熱愛攻擊,女人們鐘愛親人害怕黑夜,他們用情感彼此關心和思念,用話語表達關心和思念。有時,他們遇到了美妙愉快的情形想要抒發和告訴,有時他們遇到了刻骨銘心的事件想要記住和傳播,於是,出現了壹種形象生動、朗朗上口的話語方法,這就是詩歌,也即,在人類還沒有文字前,就有了詩歌。“詩言誌”其實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誌”的原始意義就是記錄、記載之意。上古,那些最早的詩人,就是用這種話語來記憶比他們更古老的祖先,傳播族群中的重大事件和懷念不能釋懷的的個人情感。現在,就是今天,想起孔子曾說“不學詩,無以言。”我信了。

楊孜的詩歌就是這樣,寫的就是大地上男女的身體和欲望,其文字天真爛漫、不知羞恥,仿佛他走在詩經裏那些古老的情詩後面,正大步流星地去偷情。他寫男人的欲望、寫妖精們的器官,縱情色相,忘乎生死,其景象似乎離世界末日很近,又好像是原初世界的開始。

 楊孜是壹個學坦克制造的工科男,他出現在我們視野裏,正是昔日詩歌同輩們壹片殘花敗柳、人丁模糊之際,他秉性天然,直筆和白描,語言裏有佛性,氣場裏有歡樂,他的情感和色情,他的激情和熱愛,幫他展開了大欲望、大悲憫的背景,傳達了壹個情海邊的男人,腳下有去來,頭頂有藍天,眼中有生死,背後有佛陀的復雜信息。

 我為楊孜的詩歌寫這篇文字,老是想到遠古的詩歌,我相信我壹點都沒跑題,因為楊孜的詩歌在我的閱讀感受裏,壹直就有遠古赤子的情懷線索,他的那些赤裸裸的對女人身體的關懷,是有古老詩意秘密傳承的,他的詩歌內心延續了古代那些優秀抒情詩的生命活水——那些來自大地上人類千年的激情和萬年的憂傷。

 因此我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後——大地上的金字塔已經消失,長城也已經看不見蹤影,地球上的人也漸漸對高樓和財富失去了興趣,那時,距我們很遠很遠的那些後代,他們可能已經明白了人類那個著名的千古疑問:我們從哪兒來,我們要去哪兒——但他們——我們那些遙遠的後代們,會思考另壹個壹個重要的問題:我們來過嗎?也就是今天,我想起了拉美壹位叫做路易斯-卡多索—阿拉貢的詩人曾經說過,詩歌是人類存在的唯壹實證,我覺得他說得好,這句話說明,人類文明最永恒的那壹部分,僅僅是人類自己用記憶和情感建立的,於個人生命而言,也是如此,我深信不疑。

 楊孜對自己內心的這種景象反復夯築,每天最少壹二首詩歌不停地去夯築自己內心的大形象,千錘百煉,得到了單純。他的詩歌態度是正直挺拔的,他的語言很隨意,講述方式很隨便,抒情很輕巧,而且他的內心有壹把尺子,始終看護、關照著那些看似輕佻、扯蛋的語言,也關照著他的現實世界。

 此刻,我正在去香積廚路上,要去和楊孜等朋友喝酒,我在車上用手機修改著這篇文章,內心有男女之事,耳邊有楊孜的詩,壹邊是馬達轟鳴,壹邊是內心蕩漾。

李亞偉2015年立春於成都

註釋

 

 百草枯 壹種劇毒的除草農藥。

 荷爾蒙 2012年我在上海田子坊做詩歌朗誦,學者、批評家朱大可來了,他說,他是來聽我詩歌裏還有沒有荷爾蒙,他認為壹個詩人如果荷爾蒙少了就可以不寫詩了。

 路易斯-卡多索—阿拉貢 20世紀拉丁美洲著名詩人。

4、楊孜簡介

字子拙,網名於彼牧矣。六十年代生人,籍貫成都,楊令公之後。少年時混跡於業余體校,短跑運動員。北京理工大學兵器專業畢業,曾任軍工廠高級工程師等職。九十年代下海經商,現做投資工作,產業涉及文化、金融、地產等。業余寫詩,愛好旅遊、書法。寫有大量詩歌,有作品在多家報刊雜誌發表和入選多個選本,且多次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