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佳景,遺世而獨立,壹顧傾人心,再顧傾人情。寧不知傾心與傾情,佳景難再得。
——題記
壹顧傾人心
壹下車,我們就被群山所環繞,逃也逃不了,但其實我們也不想逃。視線立刻被路旁映著星星點點的桃花,用土磚砌成的矮小的土黃色的紙作坊所吸引。因為小時候曾聽得奶奶提起過,所以還是識得的。但是突然跳進我的世界,它還是仿若異物。但這異物並不與周圍的景沖突,反而是相映成趣,壹下子將我拉入了老家的氛圍中,使我忘記了今夕是何年。
作坊內光線昏暗,但通過門和磚縫透出的光,可以模糊地看見造紙的水池與器具。從另壹側的門出來,我的眼前壹亮,不僅是光線變化的緣故,還是由於壹個“咿呀”的水車闖入我的世界。水車有些發黑,但與作坊鱗次櫛比的青瓦相和諧。水車時不時灑出的壹兩滴水珠,透出的純凈的白色與天空的蒼白相呼應。順著水車旁的溪流,我們向前走,探看到壹條潺潺流淌的河流,它依偎在山的懷抱裏。
踏著溪旁的石子路,不遠處,壹排排還未竣工的樓閣翼然臨於河邊,檐牙高啄,而閣的深黃色將這片景的色調加了壹份厚重。臨近時,橫欄直檻,半掩半開的門露出樓梯的壹截。多渴望,有壹女子憑欄遠眺,頷首時,眸子正與我相對,然後合窗羞走,末了,留下那驚鴻的壹瞥。或是待到明月松間照之時,伴著清泠的流水,壹曲土家夜笛繚繞山間。
漫步過長廊,我們依靠著亭中的欄桿,賞花枝顫動,贊壹時好芳華。而由數列式的.樹墩排列成壹座橋,連接了此岸與彼岸,等待我們的,是神奇詭秘的水簾洞。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尚寬,可以嗅到水與石交加的氣息。復行數十步,便極狹,需側身才能通過。時不時還有從頭頂滴下的猝急的水簾,水順著頭發流到臉頰,涼絲絲的。再行十步,豁然開朗,壹個敞露胸懷的大洞正迎接著我們。這大洞與小洞不同,洞內靠著巖壁的兩邊的是澗,只是在兩澗之間留下壹條人工修成的石階路。洞內蜿蜒曲折,怪石嶙峋,時而低垂,與妳來個親密接觸。我們懷著興致向洞內探尋,笑聲,說話聲,在巖壁間激蕩。
再顧傾人情
出了洞,又恍如隔世,幸而,壹個勞作的老翁的身影將我們拉回了現實。依山而建的灰白民居前,壹位老翁扶犁持鞭趕牛,正在耕作。不知他耕作了多久,只是見得壓縮的如方塊面包的農田裏寫下了壹行又壹行的阿拉伯文字,它靜靜地訴說著這兒人們的勤勞,以至於我們走近時,老翁還是盯著他勞作的田地。
如果妳認為這兒的人們只懂得勤勞,那妳就錯了。讓這片土地開出爛漫的花兒的,除了汗水,還有智慧。皮影館裏陳列著壹幅幅精美的皮影裏,“黛玉葬花”讓人感傷,“豬八戒娶親”讓人捧腹,“文王訪賢”讓人贊嘆;奇石館裏擺放的壹塊塊奇石被人們用詩意賦予靈氣,“夕陽映山紅”秀美,“輕舟已過萬重山”飄逸,“林海雪原”大氣;佛像館裏,壹本本泛黃的佛經,壹尊尊惟妙惟肖的佛像,傳達出土家人心中的悲憫情懷;還有民俗館裏的哭嫁表演,質樸生動,情深感人。壹幕壹景,無不散發出土家人的智慧火光。
夢醒時分
多少次,讀著牧歌式的田園詩歌,我漸入幻境。等到癡入深處,我又抓不住它稍縱即逝的尾巴,只能被現實大海冷冷拍下。
於是,我們不得不承認,再美的夢,也逃不了醒的那壹刻。
“老家”與“新家”相比,往往暗示著殘破與落後,而“新家”使我們感到舒坦與安逸。可又有多少人,搬進了“新家”以後,夢中的景依舊在“老家”。老家那熟悉的青石板路,老家墻壁上觸碰手指的斑駁,令我們魂牽夢繞。然而,夢醒時分,回味的同時,徒留壹份嘆惋。
我的家還在農村壹所住了20年的房子裏,可我始終不願將它稱為老家,因為它處在城鄉結合部,城鎮的色彩更加濃厚,只有荒蕪的黃土地還能證明鄉存在的痕跡。這次遊車溪,算是完成了我真正回到老家的願望。只是夢的泡泡太輕,壹觸就破,只有陽光灑下時,我可以追憶它現時的色彩。
最後,我想附詩壹首,總結此次遊覽的心情:
新竹映居綠,清溪滌峰青。
舊村添古色,今世增新景。
現時常顧盼,夢裏多回縈。
惟願懷此情,永勿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