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黃河的岸邊,在戈壁的盡頭,在蒼茫的北大荒……
祖先把家扛在肩上,隨腳步壹路漂泊。給他們壹片樹葉,他們能度過壹個寒冷的冬季。壹塊石頭、壹根木棒就能支撐起他們全部的生活。
水裏能生、土裏能活,他們的腿好長,高過青山;他們奔跑的速度,是饑餓的速度:他們赤著簸箕壹般的大腳,把夕陽踢進深山,狩獵的血腥濺紅晚霞……
家,僅是壹堆篝火旁幾根樹權支起的陶罐,陶罐吱吱作響,下面是火焰,火焰上遊著魚,那是先人傳給我們的全部財富和糧食。 感悟 陽光像河從老家的屋檐下緩緩流過,屋檐下坐著壹個人,像是我的爺爺回憶往事。錘打“漿洗”過被褥的棒槌聲從屋內傳出來,“梆梆梆、梆梆梆”錘打時光留下來的褶皺。
黃昏,老家西天的火燒雲,似奶奶補丁摞補丁的衣襟——多彩多姿。母親壹聲嘆息壹地月光,搖響了那口轆轤把老井,如搖響了生命的搖籃曲。
老家是先人篝火旁故事的延續,魚遊進了石頭、經驗寫進了書裏、陶罐的碎片成了文明與歷史,火焰依舊舔著鍋底、舔著生生不息的日子。 寫真
老家的籬笆是用柳條夾的,隔雞、隔鴨、不隔心。老家的墻是油燈熏黑的,麻繩是貪黑紡成的,布鞋是用真情納成的。
老家壹戶辦喜事兒,歡樂了半個屯兒,壹家有難事,急壞了左鄰右舍,東院的狗汪汪,西院的狗也跟著叫,老家的人心都是肉長的。
老家的乳名是土做的,房子是泥壘的,門框上的對聯是毛筆寫的,房門晝夜是敞開的,老家的精神是純樸的。
老家的燒火棍是木頭的,炊煙是飄搖的,相片是黑白的,籠子裏的蟈蟈是鄉村的歌手,老家的生活是平淡的。
老家把鋤頭掛在陽光下,把辣椒掛在屋檐下,把笑容掛在臉上,把苦悶和憂愁埋進心田。
提留是不公開的、化肥是議價的,秋收的糧食送進城,還要論等的,雞蛋是供學生念書的,余錢是攢著給兒子娶媳婦的……
老家,喊壹聲爸、喊壹聲媽,就讓我淚水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