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據《唐伯虎佚事》記載:“唐子畏居桃花庵,軒前庭半畝,多種牡丹花,開時邀文徵仲、祝枝山賦詩浮白其下,彌朝浹夕。有時大叫痛哭。至花落,遣小伻壹壹細拾,盛以錦囊,葬於藥欄東畔,作《落花詩》送之。” 明末文學家葉紹袁在《續窈聞》中記載其女葉小鸞說自己曾“勉棄珠環收漢玉,戲捐粉盒葬花魂。”明末清初詩人杜浚作有《花冢銘》,從《花冢銘》可知其亦有過“葬花”之舉,《花冢銘》文字如下:“余性愛瓶花,不減連林,償有概世之蓄。瓶花者,當其榮盛悅目,珍惜非常;及其衰頹,則舉而棄之地,或轉入混渠莫恤焉,不第唐突,良亦負心之壹端也。余特矯***失,凡前後聚瓶花枯枝,計百有九十三枚,為壹束,擇草堂東偏隟地,穿穴而埋之。銘曰:汝菊、汝梅、汝水仙、木樨、蓮房、墜粉、海棠、垂絲、有榮必有落,骨瘥於此,其魂氣無不之,其或化為至文與真詩乎?” 曹寅的《楝亭詩鈔》也鈔錄有兩首葬花詩,兩首都是題畫詩,壹首是《題柳村墨杏花圖》:“勾吳春色自藞苴,多少清霜點鬢華。省識女郎全疋袖,百年孤冢葬桃花。”另壹首是《題王髯月下杏花圖》:“墻頭馬上紛無數,望去新紅第幾家。前日故巢來燕子,同時春雨葬梅花。憑誰筆墨描全袖,自啟丹爐點宿砂。三十六宮人盼斷,金盆空影月西斜。
說到葬花的故事的由來,有人說《葬花吟》是從唐寅的兩首詩中“脫胎”的(《紅樓夢辨》)。詩歌當然是有所繼承借鑒的,但不應把文藝創作的“源”和“流”的關系弄顛倒了。說到《葬花吟》在某些遣詞造句、意境格調上利用前人之作,實不必到明人的集子中去找。唐初劉希夷《代悲白頭翁》中“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之類為人熟知的詩句還不足以借取利用嗎?即如葬花情節,也未必徑取唐寅將牡丹花“盛以錦囊,葬於藥欄東畔”事,作者的祖父曹寅的《楝亭詩鈔》中也就有“百年孤冢葬桃花”的詩句,難道還不足以啟發他的構思嗎?但這些都是“流”,都僅僅是利用,既不表現詩的主要精神,也決不能代替作者源於現實生活的創造。何況,如前所述,此詩中,作者運筆鬼斧神工之處,完全不在於表面上那些傷春惜花詞句的悱惻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