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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父母: 長大才能明白,不是所有病都能治愈的

我小的時候,身體不好,時常生病。三天兩頭就感冒,是診所的常客,正好診所的大夫是我的叔叔,天真的我那時候還痛恨叔叔,給我打的針都是假的,不然怎麽壹直生病呢?

後來慢慢的長大,生病不再那麽頻繁,但還是偶爾“中招”,在中學的時候被傳染了壹次肺炎,後來又因為暴飲暴食得了壹次胃炎。也不知道我白細胞活躍還是怎麽,從小到大炎癥不斷。不過,在現在的醫療水平面前,這些病都是妳花幾百塊錢就能治愈的,至少我現在生龍活虎。所以,潛意識裏,作為壹個年輕人的我對於疾病的認知是,只要去醫院,都是可以治愈的,難道不是嗎?

後來,在壹個下午,奶奶突然昏厥,當時年幼的我嚇得跟父母打電話都說不出話來。送到醫院後,多虧大夫努力搶救,奶奶恢復了意識,住院幾天後就出院了,而那時候的我也不知道奶奶得的到底是什麽病。出院後的奶奶完全沒有了從前的風采,走路變得笨拙,說話也變得輕聲細語,那時候無知的我竟還以為是奶奶變得溫柔了。

好景不長,半年後奶奶再次入院,而這時,我在學校住校。據我爸說,住院三天後,他在病房裏陪著奶奶,大夫讓他出去簽個字,還沒等到走出門,回頭看到奶奶的頭歪了下來。這壹次,大夫沒有把她搶救回來。

再之後,我才知道,奶奶得的是壹種心臟病——冠心病。

逝者如斯夫,奶奶過世後我逐漸的走了出來,我壹直認為奶奶年紀大了,也沒有定期體檢,所以她才敗給了冠心病,如果早點帶她去治療,她現在應該在等孫媳婦入門兒呢。奶奶的病給我敲響了警鐘,以後要多關註父母身體,不能等老了,等病魔真的敲響家門的時候再盡孝。

後來,我上了大學。大學第壹年,某壹天跟我媽通電話的時候她告訴我,前段時間她住院了,心臟不舒服,怕我擔心沒有告訴我。那時候作為壹個第壹年出來上學的小夥子來說,真的是壹種打擊,並不是單純的母親身體有恙的悲傷,更是母親住院後我渾然不知的慚愧。但在那之後,母親壹直服藥,沒再出過什麽問題,畢竟我媽還年輕,還沒到奶奶那個年紀,不是嗎?

時間又過去四年,到了今年。過年期間,媽媽過年期間感覺身體不太好,不能受涼,不能走路太快,壹直感覺悶,等等。我跟我媽說,趁著寒假我還在家我們去醫院查壹查,最後和母親定在了正月十六。

正月十六,霧很大,天很冷,我和父母早上八點出發驅車前往省裏最好的醫院,找到了之前就預約的專家。在診室裏,我媽跟大夫描述她的病情,從她嘴裏,又聽到了那個可怕的詞——冠心病,原來媽媽可能得上跟奶奶壹樣的病。大夫說,根據他的經驗,我媽大概率並不是冠心病,不用擔心。從之前的的擔心,到現在如釋重負,就正如同當時消散的大霧,心情格外明媚。大夫說,讓我們回當地去做壹個冠脈CT,這是現今診斷冠心病最好的方法。

聽到大夫的診斷,壹家三口心裏的大石頭放了下來,吃過飯後驅車回到當地的醫院。回去的路上,媽媽在後座睡著了,爸爸在副駕駛睡著了。到了當地醫院已是下午,排隊後準備做冠脈CT,期間父母有說有笑。臨近黃昏,終於到了我們,半個小時做完CT後大夫讓我們次日十壹點來取結果。

離開醫院後,爸爸去應酬,我和媽媽回家吃飯,今天媽媽做的是蓮藕豬蹄,給爸爸留了些,畢竟他在應酬時從未吃飽過。

第二天,十點吃過飯後就來到了醫院,我在家裏等待。我預估時間等他們到了醫院就跟我媽打電話,她說,片子還不能拿出來,但是結果發到手機上了,她截圖發給我。

等她給我發截圖的時候,是這幾年內心最忐忑、最緊張的時候了。

過了壹分鐘,她的截圖發到了我的微信上,我緊張的點開圖片。“冠狀動脈粥硬化形成”。

當我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並沒有醫學基礎的我也感覺,這可能就是冠心病。然後我開始壹點點百度,了解冠心病,冠心病:全稱冠狀動脈粥硬化性心臟病。看到這裏後,我不再緊張,開始害怕。想到了奶奶當時的突然昏厥……

最後,我在搜索框輸入“冠心病可以完全治愈嗎”。結果是:不能。

我曾經知道癌癥不能治愈,艾滋病不能治愈,心臟病不能治愈,冠心病應該是壹個小病吧,不是心臟病吧……所有的認知在這壹刻坍塌。我想到奶奶去世時告訴自己的那些話:提早關註父母身體。而現在,我絲毫沒想到我的父母會跟這些聯系在壹起,我還是壹個小……我不再是壹個小孩子了,但我卻沒意識到,父母已經慢慢從中年走向老年了。

第三天後,拿著樣片到了省裏的醫院,大夫說病情很輕,要平時註意生活習慣。這時候我已經回到學校了,聽到這些再壹次如釋重負,我壹次又壹次叮囑母親,不要著涼,低油低脂,不要再吃鹹菜了,適當運動,吃飯不要吃太飽,不要生太多氣……

冠心病,不能治愈的疾病,不論是心臟搭橋還是支架,都不能讓我母親擺脫冠心病,但我相信她,她會戰勝冠心病,就算為了她唯壹的兒子。

我今年23歲,在上研究生,我母親49歲。母親已經快步入老年,我現在上學,畢業後工作,跟母親相處的時間確實越來越少了,可能現在除了掛念,多回家,我不能做更多。看到母親的情況,我不再想什麽闖蕩,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父母還能陪我二十年,三十年…不管多少都是有限的,我看過太多的人失去父母後痛書長文,感情在字裏行間流露,可我認為他們都是不肖者,都是失敗者。失去父母後多麽真摯的後悔都是對生命無情的抱怨,生命本就無情,幾根血管就可以摧毀壹個有血有肉的人,就算我不接受。

生命是我們不能操控的,我們能操控的是我們的感情,是我們對父母的付出。感情是廉價的的,感情可以是牙牙學語的嬰兒見不到媽媽的哭啼,感情可以是碑前默然者無聲的眼淚,而總有壹天,妳無法再對父母付出。

我不管我有沒有長大,現在我不該僅僅對父母付諸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