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踏上了開往廣州的列車。在車廂裏的朦朧睡意間,我想起了十多年前和媽媽的壹次離別。
東源中學是媽媽帶著我來的,它離家鄉的距離雖不算遙遠,但因家鄉位於新豐江水庫深處,交通不便,故需要3個多小時的路程。
媽媽把我送到位於五樓的宿舍,嘮叨地重復著相同的交待,接著似乎等待著什麽。直到幾年後,我才知道和理解媽媽那時所等待的`是什麽。
我很快就融入了宿舍的集體環境,和還是很陌生的同學聊了起來。
我和媽媽在宿舍門口道了別,我完全沒有註意到當時媽媽臉上是怎樣的表情,只顧著認識新同學。
夜幕拉了下來,同學們也開始安靜了下來,我的心也因為寧靜看到了壹些白天看不見的漣漪。
我掏出背包裏的壹瓶水,那是媽媽用冰紅茶瓶子裝著的冷開水,是從千裏迢迢的家鄉帶來的,可我竟然壹口也沒有喝。
我感到有壹把細細的尖刀刺進了我弱小的心臟,痛了痛,心像垮了下來壹般無力。可能因為回到家鄉的媽媽很想念我的緣故,我突然好想家,好想家鄉裏的壹切。
為了不辜負媽媽備至的關懷,我打開了瓶子喝了口水。
我閉上了眼睛,發現再也不敢睜開,因為我怕淚水沖垮了眼皮這道惟壹的防線。
多年後,媽說:當時其實很想妳送壹送我。
我揪著壹顆心,試著去體會媽媽的這壹句話,柔柔地沈思著,然後狠狠地問自己:為什麽當時自己那麽的不懂事?
也許,在宿舍門口轉身離開的那壹瞬間,她不舍的神態已令她的腳步顯得有些沈重。
也許,當時她是強忍著淚水壹個人走出去坐車,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兒子會不會出現的。
也許,就像多年前我們倆兄弟第壹次到鎮上讀書壹樣。媽在送別我們之後,回到家中,像個孩子壹樣趴在床上哭了壹場。媽媽後來說,妳們兩個壹起到鎮上讀書以後,家裏變得太安靜了。
小時候,真不懂事,理解不了親情的份量。而離別後的思念,讓它變得更加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