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壹個人遭遇到壹種無可避免的、不能逃脫的情境,當他必須面對壹個無法改變的命運——比如罹患了絕癥或開刀也無效的癌癥等等——他就等於得到壹個最後的機會,去實現最高的價值與最深的意義,即苦難的意義。這時,最重要的便是:他對苦難采取了什麽態度?他用怎樣的態度來承擔他的痛苦?我下面要引證壹個清晰的例子:
壹位年老的醫師患了嚴重的憂郁癥。兩年前他最摯愛的妻子死了,此後他壹直無法克服喪妻的沮喪。現在我怎樣幫助他呢?我又應該跟他說些什麽呢?我避免直接告訴他任何話語,反而問他:“如果是您先離世,而尊夫人繼續活著,那會是怎樣的情境?”他說:“喔!對她來說這是可怕的!她會遭受多大的痛苦啊!”於是我回答他說:“現在她免除了這痛苦,那是因為您才使她免除的。所以您必須付出代價,以繼續活下去及哀悼來償還您心愛的人免除痛苦的代價。”他不發壹語地緊緊握住我的手,然後平靜地離開我的診所。
痛苦在發現意義的時候,就不成為痛苦了。
生命感悟
人活著的兩大支柱:愛和痛苦。愛是進入另壹個人最深人格核心的唯壹方法。而痛苦,在發現意義的時候,就不成為痛苦了。
生命的意義是個太玄虛的命題,因為生命中每壹種情境向人提出挑戰和疑難要他去解決的,都是不同的問題,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也就沒有哪怕兩個人的生命意義是壹樣的。
每個個體生命的意義只有自己才能回答,而答案僅僅是兩個字:負責。對妳的生活負責,對妳愛的人負責,對這個社會負責。所以,負責任地生活吧,只有負責地生活,才會活出真正的意義。
生命的意義節選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蘇聯] 奧斯特洛夫斯基
保爾不知不覺地走到松樹跟前了,他在岔路口站了壹會兒。在他右面是陰森森的老監獄,監獄用高高的尖頭木板柵欄跟松樹林隔開,監獄後面是醫院的白色房子。
娃蓮和她的同誌們就是在這地方,在這空曠的廣場上的絞架下被絞死的。保爾在從前豎絞架的那個地方默默地站了壹會兒,隨後就走下陡坡,到了同誌們的公墓那兒。
不知道是哪個關心的人,用樅樹枝編成的花圈把那壹列墳墓裝飾起來,又給這小小的墓地圍上壹圈綠色的柵欄。筆直的松樹在陡坡上高聳著,綠茵似的嫩草鋪遍了峽谷的斜坡。
這兒是小鎮的近郊,又幽靜,又淒涼,只有松樹林輕輕的低語和春天的大地散發的土味。保爾的同誌們就在這地方英勇地犧牲了,他們是為了使那些生於貧賤的、壹出世就做奴隸的人們能有美好的生活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的。
保爾緩緩地摘下帽子來。悲憤,極度的悲憤充滿了他的心。
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這生命,人只能得到壹次。人的壹生應當這樣度過:當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至於因為虛度年華而痛悔,也不至於因為過去的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保爾懷著這樣的思想離開了他的同誌們的公墓。
生命感悟
壹篇壹直被選入課本的文章,壹部可以穿越時空不朽的巨著。其實保爾的足跡,也是我們很多人的足跡,保爾的思考,也是我們很多人的思考。
毫無疑問,人最寶貴的就是生命。如何度過僅有的壹次生命,是擺在我們每個人面前必須要思考的問題。只是,有的人思考了,卻僅僅只是思考;而有的人思考了,就會壹直按照自己思想的指導,去踐行自己的生命承諾。
沒必要如保爾般偉大,將“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貢獻給人類最偉大的事業”,但起碼,我們要履行好自己對自己的承諾,讓我們的信仰,絕不僅僅只停留在思想上。
只要有愛,就值得活在世上
[智利]聶魯達
許多年前,我沿著朗科湖向內地走去,我覺得找到了祖國的發祥地,找到了既受大自然攻擊又受大自然愛護的詩歌的天生搖籃。
天空從柏樹高高的樹冠之間露出來,空氣飄逸著密林的芳香。壹切都有響聲,又都寂靜無聲。隱匿的鳥兒在竊竊低語,果實和樹枝落下時擦響樹葉,在神秘而又莊嚴的瞬間壹切都停止了,大森林裏的壹切似乎都在期待什麽。那時候壹個新的生命即將誕生,誕生的是壹條河流。我不知道這條河叫什麽,但是它最初湧出的純潔的、暗色的水流幾乎無法看見,涓細而且悄然無聲,正在枯死的大樹幹和巨石之間尋覓出路。
千年樹葉落在它的源頭,過去的壹切都要阻擋它的去路,卻只能使它的道路溢滿芳香。年輕的河流摧毀腐朽的枯葉,滿載著新鮮的養分在自己行進的路上散發。我當時想,詩歌的產生也是這樣。它來自目力所不及的高處,源頭神秘而又模糊,荒涼而又芳香,像河流那樣容納壹切匯入的小溪,在群山中間尋覓出路,在草原上發出琤琮的歌聲。它澆灌田野,向饑餓者提供食糧。它在谷穗裏尋路前進。趕路的人靠它解渴;當人們戰鬥或休息的時候,它就來歌唱。
它把人們聯結起來,而且在他們中建立起村莊。它帶著繁衍生命的根穿過山谷。
歌唱和繁殖就是詩。
它離開神秘的地下,繁殖著,唱著歌向前奔流。它以不斷增長的運動產生出能量,去磨粉、鞣皮、鋸木,給城市以光明。它造福,黎明時岸邊彩旗飛揚;總要在會唱歌的河邊歡慶節日。
我記得在佛羅倫薩時,有壹天去參觀壹家工廠。在廠裏我給聚集在壹起的工人朗誦我的詩,朗誦時我極其羞怯,這是任何壹個來自年輕大陸的人在仍然活在那裏的神聖幽靈近旁說話時都會有的心情。隨後,該廠工人送我壹件紀念品,我至今仍然保存著。那是壹本壹四八四年版的彼特拉克波特拉克,意大利詩人,歐洲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先驅之壹。詩集。
詩已隨河水流過,在那家工廠裏歌唱過,而且已經同工人們壹起生活了幾個世紀。我心目中的那位永遠穿著修士罩袍的彼特拉克,是那些淳樸的意大利人中的壹員,而我滿懷敬意捧在手裏、對我具有壹種新的意義的那本書,只不過是拿在壹個普通人手裏的絕妙工具。
我想,前來參加這個慶祝會的有我的許多同胞,還有壹些別國的男女知名人士,他們絕不是來祝賀我個人,而是來贊揚詩人們的責任和詩的普遍發展。
我們大家在這裏歡聚壹堂,我很高興。想到我的那些經歷和寫過的東西能使我們接近起來,我感到由衷的欣慰。確保全體人類相互認識和了解,是人道主義者的首要責任和知識界的基本任務。只要有愛,就值得去戰鬥和歌唱,就值得活在世上。
我知道,在我們這個被大海和茫茫雪山隔絕的國度裏,妳們不是在為我,而是在為人類的勝利而舉行慶祝。因為,如果這些高山中最高的山,如果這洶湧的波濤,最激烈的太平洋波濤,曾經企圖阻止我們的祖國向全世界發出自己的聲音,曾經反對各國人民的鬥爭和世界文化的統壹,現在這些高山被征服了,大洋也被戰勝了。
在我們這個地處偏遠的國家裏,我的人民和我的詩歌為增進交往和友誼進行了鬥爭。
這所大學履行其學術職責,接待我們大家,從而確立了人類社會的勝利和智利這顆星辰的榮耀。
魯文·達裏奧在我們南極星的照耀下生活過。他來自我們美洲美妙的熱帶地區。他大概是在壹個跟今天壹樣的天空澄碧、白雪皚皚的冬日來到瓦爾帕萊索的,來重建西班牙語的詩歌。
今天,我向他那星星般的壯麗,向他那仍在照耀我們的晶瑩的魅力,寄予我的全部思念和敬意。
昨夜,我收到第壹批禮物。其中有勞拉·羅迪格帶給我的壹件珍品,我十分激動地把它打開來。這是加夫列拉·米斯特拉爾的《死的十四行詩》的手稿,是用鉛筆寫的,而且通篇是修改的字跡。這份手稿寫於1914年,但依然可以領略到她那筆力雄健的書法特色。
我認為,這些十四行詩達到了永恒雪山的高度,而且具有克維多那樣的潛在的震撼力。
此刻,我把加夫列拉·米斯特拉爾和魯文·達裏奧都當做智利詩人來懷念,在我年滿五十周歲之際,我想說,是他們使真正的詩歌永遠常青。
我感激他們,感激所有在我之前用各種文字從事筆耕的人。他們的名字舉不勝舉,他們有如繁星布滿整個天空。
生命感悟
詩人的愛,凝結在他每列鏗鏘有力的詩行;哲人的愛,聚集在每壹顆長於思考的頭顱;音樂家的愛,飛揚在漫天投入的音符。而我們普通人的愛,可以是園丁的花鋤,可以是技工的工鉗,也可以是戀人的紅唇。
只要有愛,有著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對整個人生的熱愛,我們的生命,便值得在唇間筆下每天去歌詠。
愛是人間最美的語言,心中有愛,就值得好好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