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謂也?”曰:“回忘仁義矣。 ”曰:“可矣,猶未也。”他日復見,曰:“回益矣。”曰:“何謂 也?”曰:“回忘禮樂矣!”曰:“可矣,猶未也。”他日復見,曰 :“回益矣!”曰:“何謂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曰: “何謂坐忘?”顏回曰:“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 此謂坐忘。”仲尼曰:“同則無好也,化則無常也。而果其賢乎!丘也請從而後也。”——《莊子·大宗師》
2、解讀:
顏回上次聽課,同老師孔子爭論居喪的禮儀,被說服後,反省自己活了數十年,真是壹場夢,不勝感嘆。從此潛心修道,由於為人誠實,又能吃苦耐勞,身體力行,進步很快。想起從前老師講過心齋之術,他便付諸實踐。壹日,跑來向老師報告,說:“我進步了。”
孔子問:“哪方面?”
顏回說:“我忘禮樂了。”
孔子說:“身外之事嘛,該忘。還不夠呢。”
過了幾天,顏回又來說:“我又進步了。”
孔子問:“哪方面?”
顏回說:“我忘仁義了。”
孔子說:,“身外之名嘛,該忘。還不夠呢。”
又過幾天,顏回再來說:“我又進步了。”
孔子問:“哪方面?”
顏回說:“我坐忘了。”
孔子驚問:“坐忘是什麽意思?”
顏回說:“不但忘了外物的存在,我連自身的存在也暫忘了。停用肢體,關閉耳目,靈魂脫離軀殼,心境掃除思維,同大道保持壹致,這就是我說的坐忘。”
孔子說:“同大道壹致,就不會懷有偏愛了。與變化吻合,就不會死守教條了。顏回啊,從前妳居陋巷,壹簞食,壹瓢飲,別人受不了的艱苦,妳活得很快樂。我曾贊美妳是賢士,在謀堂上。現在我要再說,妳是真正的賢士。謝謝妳教導我什麽是坐忘。這壹次輪到妳做我的老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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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並不僅僅指靜坐的姿態,也不僅僅指所謂“忘”的狀態,它應該是壹種用身心求證到的實有的生命狀態,不是壹種自我陶醉或麻醉。《天隱子·坐忘》說:
坐忘者,因存想而得、因存想而忘也。行道而不見其行,非“坐”之義乎?有見而不行其見,非“忘”之義乎?何謂“不行”?曰:“心不動故。”何謂“不見”?曰:“形都泯故。”[6]
這裏的“坐”應該是壹種由形式進入實質的途徑,就像過河之筏,到了彼岸就不可以留戀它了,而“忘”呢,則是壹種超越了世俗現實世界的種種規則之後心無掛礙的狀態,很明顯這裏並不是指自我麻醉與逃避,首先,自我麻醉者根本就無法完全忘卻牽掛,而逃避並不是永遠的辦法,總有壹天還要面對現實世界,那麽他的心靈的河流能夠真的靜止下來嗎?恐怕很難,唯壹能夠做的就是徹底地清凈,這時就有兩個方法,其壹,以超越現實、完成現實進而超越自我,以實現心靈之清凈;其二,以超越自我、回歸生命為寄托來實踐身心的超越境界、完美境界。很明顯,莊子更喜歡後者,有人說這是藝術境界,也有說這是宗教境界。
恒毓博士指出:
坐忘意味著得定是說,實現了坐忘的人實際上是處於定心的狀態。《天隱子·神解》說:“齋戒謂之‘信解’,安處謂之‘閑解’,存想謂之‘慧解’,坐忘謂之‘定解’,信定閑慧、四門通神謂之‘神解’。”這就是說,坐忘是道教修煉的五個層次中的第四個階段,是由定心而解的階段。坐忘成功的標誌是神解而悟道是說,坐忘是否成功,悟道與否是最好的衡量標準。[7]
並且還和佛家參禪進行了深入的比較,如:
雖然參禪與坐忘在各自修煉體系中的地位基本相當,都是得道的必要條件和直接力量,但二者的過程、內容和最終結果卻是截然不同的:參禪的對象是禪,坐忘的對象是物我;參禪的手段多種多樣,坐忘的手段只是默而不答、瞑而不視;參禪可以是漸修也可以是頓悟,坐忘則只能是漸修;參禪的結果是開悟和解脫,坐忘的結果是得道和成仙。凡此種種,不壹而足,皆不相同。[8]
實際上,他的比較更多地是基於道家與佛家的區別上,但是“坐忘”這壹理念到了後來並不單單屬於道家的方法了,隨著三教合壹的潮流,“坐忘”被用在了許多新的領域,也被賦予了新的概念,如與佛家的融合,又有被儒家借鑒的歷史,還有在文學藝術上的運用,所以說,“坐忘”已經不在單純,其內核意義也都許多領域裏被重新闡釋、運用過了。
而我以為,“坐忘”與人們常說的逃避與麻醉的根本區別就在於它是壹種定境,並不是如煙雲轉眼即逝,也不會是如井底之蛙的破滅夢幻。它是壹種對生命的主體性的高度把握,壹種對生命本意的體認。
當然這只是壹種生命方式,如馮友蘭說,“佛家所謂聖人,是達到壹種境界底人。此種的聖人,可以說是靜底。如佛像皆是閉目冥想,靜坐不動者。”[9]這與“坐忘”所至的聖境是不謀而合的。當然馮友蘭的說法有壹定的片面性,如大乘佛教並不僅僅是如此。
我以為,莊子最初的意圖可能並不是讓人完全如此地靜,完全地傾心於個體內在的世界,如果說當外界的情況的確很糟糕,個人不能夠兼濟天下,從容地過著超越的生活,也無可譴責,何況還有可能留下藝術等多方面的遺產呢。
也很明顯的是“坐忘”可以達到的靜態聖境,但在某個時候也會成為人們擺脫責任與使命的工具,“宋明道學家本來反對此種靜底聖人。他們的聖人,是要於生活中,即所謂人倫日用中成就者。”[10]
“則宋明道學家所謂聖人,正是能照生活方法生活者。……照生活方法以生活,有生有熟,生者須要相當底努力,始能照之生活。如此者謂之賢人。熟者不必用力而自然照之生活,如此者謂之聖人。”[11]
宋明理學的這個“聖人”理論對“坐忘”論的發展具有主要的啟示。人們不可能完全關註於個人的天地,必須還要在外界現實裏有所超越,即在現實倫理世界裏成為具有壹定道德意義的人。
二.
“坐忘”理念發展到現在,我以為有三個層面,其壹就是養生方面;其二即思維方式;其三是哲學層面。
1
養生層面。
那麽我們先看壹下對養生的界定與認識。張長安在《習氣功之實益》說道:
養生,練功喚做天道,日為逆行;……逆行者,則為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練虛還無,有日練虛還道。其是說,人從無從虛而來,故應回到虛無以合自然之道。謂此,是日物的演變、升化的,故虛中存至實,無中存之有。因而,儒家把這種升化結果叫做“超凡入聖”,道家日此謂“羽化成仙”,釋家日此謂“涅磐成佛”,歧黃日此謂“真人”。[12]
從這裏看,他的解釋似乎在說,養生為天道,天道到底是什麽呢?又稱為逆行,那麽逆行會不會違反順其自然的審美與修道原則呢?
《莊子》中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為善無盡名,為惡無盡刑,緣督以為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13]首先,莊子並不主張讓我們做太多遠離人生本質的事情,他反對異化。其次,他要我們進入世俗社會,就盡量按照世俗社會的規則行事,即便妳要實現個人價值的飛揚與突顯,那麽妳還得按自然之道與社會之道來行事,這壹點,他就在庖丁解牛中作了充分解釋了。
筆者認為,養生的確是以自然為歸依,為最高原則的,但是真正的自然是有兩個方面的,其壹,就是不經人為的自然而然,其二,還包括人為當中的合乎自然與社會規律的行為與思想。
那麽上文所講的天道就是人為當中的合乎自然與社會之規律的行為與思想,它強調的是壹種合乎天道的人為的升華,而不是放任自流的行為。說簡單壹點,就是,假如妳可以選擇兩種食物A與B,A對妳益處大,B對妳益處少,如果妳知道了這些知識,那麽如果讓妳選擇妳會怎麽樣選擇呢?如果妳要用壹種放任自流、無知無識的觀點來選擇,那麽妳就是聽天由命,有如通過猜測硬幣落下的正反面來決定了,而實際上妳此時的選擇也並不是那種“不經人為的自然而然”的思想,因為妳已經參入了,但妳又放棄另壹種機會。而如果妳要用壹種“人為當中的合乎自然與社會之規律的行為與思想”來選擇,那麽妳肯定會選擇A,當然我們暫時就不能夠說到A與B對我們的作用是否正確了。
以上我以個人的觀點解釋了有關養生的具體問題。
而坐忘從某種程度上說就是壹種養生的方式與成就。
當然我們還可以從中醫學、健身術中可以進行壹些闡述,如少林德虔法師將少林延壽法歸結為靜法、素食清飲法等,其中靜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並在靜法中講到,靜禪,可以使人體經絡疏通,氣血暢順,陰陽平衡,衛固宗壯,真氣充盈。又說,“靜者能養心”,因為“心為五臟之首,心主血脈、主神誌,心正常無疾者,五臟六腑俱健。心弱者血必衰,致疾全身。”[14]
在養生層面上,道家之坐忘法與禪宗之靜法,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用現代的觀點,它們的結合點就在氣功與壹些養生理念上。
“坐忘”方法所能夠成就的是人的壹種靜態,並且讓人在這種特殊的靜態下恢復生命功能、身心健康達到最佳平衡,甚至還能夠開發人體的潛能。在現代心理學與現代治療學中,也有十分多的闡釋與運用,這裏就不再具體重復了。
2
思維方式。
這種狀態蘊涵了壹種神秘體驗,在老子中有提及,但是,但是老子後來又回到了現實倫理層面,這與莊子是不同的。後世道家以及各派學人論述很多,靜坐修道的境界很深。實際上,“心齋”也是融匯在“坐忘”裏的,或說,心齋是開始的壹個方法,而坐忘則是修養有成的境界。值得壹提的是,坐忘狀態與柏格森所說的綿延有關,即當進入坐忘狀態時,心理時間可能已經消失。
如何獲得直覺能力,古旻升在《博格森的「直覺主義」之研究》中說:“直覺是艱苦的勞動,它需要意誌的努力。只有使人的心靈從理性思維的習慣方向扭轉過來,超出感性經驗、理性認識和實踐的範圍之外,拋棄壹切概念、判斷、推理等邏輯思維形式,甚至不用任何語言符號,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壹切固定、僵滯的認識的可能性。由於形而上學必須使用直覺的方法才能達到絕對實在。”[15]
這與東方道家的坐忘、禪宗是十分相似的,比如忘“仁義”與“禮樂”,超越具體的知識與各種技巧等,從而獲得壹種精神上的神秘體驗與能力,這就與直覺有關,而實際上坐忘也正具有直覺思維層面上的意義,並且在思維層面上,坐忘與坐禪幾乎是可以等同的,原因就在於它們曾經被相互借鑒並混用過。
從《老子》中“為學日益,聞道日損”兩句話就可見直覺思維的重要作用了。對於這周立升如此解釋道:
“老子把對各種具體事物的認識稱之為‘為學’,而對道體的把握和體認稱之為‘聞道’。在他看來,‘為學’和‘聞道’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認識途徑。壹是關於形而下的具休事物的認識,這種知識通過感覺經驗即可獲得;壹是關於形而上的道體知識,這種知識只有直覺證悟才能獲得。具體知識的積累當然是越積越多的,所以說‘日益’。而‘道’的體認則不然,必須舍棄具體,老子稱為‘日損’,而且要‘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達到壹無所知、無所作為的程度,即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他認為具體知識越多越阻礙對道的體認和把握,只有排除感覺經驗,才能達到與道體合壹,進入得道的境界。”[16]
如此看來直覺思維主要運用在認識“形而上”之道,而並不是具體的“形而下”知識,所以也就不難理解哲學家對直覺的詮釋了。
直覺思維方式與體驗在藝術上也有十分明顯的表現,如在詩歌領域中則更為直接。
唐朝詩人們也多有追求直覺體驗的,他們都學習無生,“他們學習無生的具體方法是坐禪,即靜坐澄心,最大限度地平靜思想和情緒,讓心體處於近於寂滅的虛空狀態。這能使個人內心的純粹意識轉化為直覺狀態,如光明自發壹般,產生萬物壹體的洞見慧識和渾然感受,進入物我冥合的‘我’境。”[17]
正是憑借著直覺思維方式,才會有許多光彩奪目的詩歌,如王維的名詩《山居秋溟》所體現出來的“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物我渾融的空靈之境。
在認識方法的探尋當中,東方則十分強調內心的虛靜與超越,可能去除妨礙認識的各種因素,特別是情感因素,而追求內心的虛靜與超越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這些,還有是因為追求直覺認識的因素,直覺通常就存在於壹種高度的理性當中,也並不是拋棄理性,而以直覺開始體悟生命,以理智為歸依,以理智提升直覺的質量,就如《老子》說道:“載營魄抱壹,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修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18]最終還是回歸到了理性的目標上了。
3
哲學層面。
這也就是莊子的超越之道的部分。即認為這是壹種超越的哲學,但是內傾性質的。司馬承禎《坐忘論》中說道:“夫坐忘者何所不忘哉!內不覺其壹身,外不知乎宇宙,與道冥壹,萬慮皆遺,故莊子雲同於大通。”[19]
這種哲學方式明顯地就是壹種生命哲學,具有極其強烈的人本意識。因為這種超越方式就是以人自身為起點與歸宿的。
今人顏翔林如此總結著。
“時間與空間構成生命存在的首要的物質束縛,有鑒於此,莊子首先采取對時空的哲學否定。”並且這也是“借助於詩意想像和直覺體驗的方式。”[20]
那麽這種直覺又是如何開始的呢?
其中壹個重要的途徑就是“坐忘”。對於坐忘的具體操作方法,他又作了如下闡釋,他將坐忘分為如下部分:其壹,坐忘道德意識與價值準則;其二,坐忘感覺機體或知覺器官;其三,坐忘精神上“聰明”;其四,坐忘知識形式和認識活動;其五,還包含忘卻死亡之憂的思想內涵;其六,還潛藏著忘卻“情感”之累的思想。[21]
當然還得必須解釋的是,這種超越表面上看似乎完全是純粹的直覺認知,實際上並不是的,首先如果要承認壹切都完全是純粹的直覺,那麽首先論者就得拋棄最初的認識本身——關於直覺與超越的知識與方法。其次,如前文所論,在《道德經》中所有的直覺體認都是起於理智而歸於理智的。
但是到了後來,關於坐忘的超越理論被用於宗教性的超越,這不是因為後代學人的語言的匱乏,而是因為坐忘本身就包含著壹定程度的宗教性因素,那就是經過壹定程序修煉的人或人的部分特質是否真的可以達到超越時空之限的永恒存在呢?
這種追問壹直在某些人們心頭縈繞著,並且被他們實踐著,特別是後來的道家內丹派,將陽神出殼與飛升的理論發展得十分完備,並且聲稱這些理論在某種程度上都可以實踐成功的。
總而言之“坐忘”理論的超越方式具有極強的內傾性,這種超越與憑借信念與強力改造世界的理念是相反的,但並不是意味著二者不可調和,相反二者具有互補性,壹旦人類真正運用好了二者的互補性,那麽人類離自由世界也就更近壹步了。
三.
坐忘的現代意義。
十分值得說明的是,在現代化的社會裏,人們的生活方式可以說有千百萬種,其生命形態也是如此,這些似乎都已經不能夠用某壹個標準來劃分優劣與高下了,但是壹切價值的重新評判並不是永無止境的,它——人類的最終美好理想始終都不會脫離壹種永恒理性下的最大自由,這種自由就是有序化的存在狀態,它會始終要求人們在更大程度地擁有了外部世界的時候,更要牢牢地抓住自我之內心,所有的文明步伐都不能夠不傾聽心靈的真實呼聲。
更何況當人們所有的心思都被外界的光彩所吸引,就容易發生壹種危險——忽視內心世界的現代化構建,這種情況就是內與外、精神與物質、心靈與技巧等發展呈現出壹種不平衡,以現代哲學與文學中的荒原現象其實就是壹種上述情況的極度不平衡,這是壹種單向不平衡,那就是在科技高度發達的外殼裏,無數的仿佛是沙漠、荒原壹般的心靈在苦苦掙紮著。當然危險的情況也並不僅僅如此,還有更多的或明或暗的變數。
就在這種形勢下,道家的坐忘的超越方式就無疑地是壹種十分重要的關懷,它不僅僅在形而下的層面如養生等領域散發光彩,而且在形而上的層面上也有奪目的動人光芒。
當然我們也得說明的是,“坐忘”只是壹種歷史理論,在人類的身心成長與社會變革進程中,其作用也是歷史性的、具有壹定局限性的。首先得說明的是,也最容易發生的情況是,借其名而違反生命的本意與初衷,即當生命面臨危機時,不僅不去發奮圖強,而構築壹個醉酒者的夢幻,並躲在裏面麻木地虛度時光,這不是“坐忘”的成就,也不是真正的“坐忘”;其次,“坐忘”的極強內傾性應該在壹定的領域(如藝術、哲學玄思等)發揮巨大的作用;再者,“坐忘”理論需要新的發展,在宋明理學時期,特別是王陽明,他已經把靜坐修道作為壹種應付現實世界的手段了,而不再追求禪定等宗教性的境界了。
坐忘
本是莊老哲學用語。《莊子·大宗師》雲;“墮肢體,黜聰明,離形法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指端坐而全忘壹切物我的出世思想和精神狀態。郭象註:“夫坐忘者,奚所不忘哉?即忘其跡,又忘其所以跡者,內不覺其壹身,外不識有天地,然後曠然與變化為體而無不通也。”當圍棋的棋藝、棋理發展到壹定水平也會達到這種超然物外、物我兩忘的境界。南朝圍棋國手褚思莊研究棋的別墅就名為“坐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