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蜀文化的形成與發展,與巴山蜀水有直接的聯系。對於巴蜀子民,由於地處以成都平原為中心的四川盆地,氣候濕潤,物產豐富, 社會生活相對安定。人們自然容易安於富足,重土難遷,與政治中心遠離,形成所謂“ 盆地意識”,容易具有較強的排他性,而缺乏開放性。但也正是因為巴蜀四塞封閉的盆地環境,激勵、培育了巴蜀人沖出盆地,開放與兼容的“集體文化性格”。
? 西漢時期的司馬相如、揚雄壹系及唐朝時期的李白,於其性格與文作都可窺見巴蜀文化“封閉中有開放,開放中有封閉”。且隨著時代的推移,開放與兼容的“集體文化性格”成為了巴蜀人最大的特色。
? 司馬相如,字長卿,蜀郡成都人,生於漢文帝元年(公元前179年) 卒於漢武帝元狩六年( 前117年 )。年青時他被文翁派往京師研讀“ 五經”,走出了巴蜀。司馬相如投在梁孝王劉武的麾下,結識了枚乘這壹辭賦大家,為其日後創作《子虛》、《上林》 等著名大賦奠定了基礎。到漢武帝時,他的《子虛賦》讓漢武帝發出“恨不得與這位作者同時”之嘆,他也因此實現了他人生的重大轉折,甚至因此確立了他在漢代文學史上的重要地位。司馬相如文學生涯的發展過程 ,體現了巴蜀人走出了四塞封閉的盆地環境之後,善於學習,善於吸收,眼界擴大,且極具開放性與兼容性。
? 司馬相如與揚雄賦的文章創作,是在開放性之下吸收了南方楚辭藝術的結果。如其賦中瑰麗的想象、華美的詞藻、恢宏的氣勢都帶有以《 離騷》為代表的楚辭藝術的特征。宋洪邁《容齋詩話》有雲“自屈原詞賦假為漁父、日者問答之後,後人作者悉相規仿。司馬相如《子虛》、《上林》賦以子虛、烏有先生、亡是公;揚子雲《長楊賦》以翰林主人、子墨客卿......”此為結構運用之兼容。劉勰評價相如賦曰:“及《離騷》 代興,觸類而長,物貌難盡,故重沓舒狀。於是‘ 嵯峨’之類聚,‘ 葳蕤’之群積。及長卿之徒,詭勢瑰聲,模山範水,字必魚貫,所謂詩人麗則而約言,辭人麗淫而繁句也。”此為語言運用之兼容。
? 司馬相如、揚雄等人也能在壹片歌頌聲中不忘針貶之責,不忘諷諫之意。如《上林賦》所展示的天子遊獵場景及篇末的諷諫是司馬相如不忘針砭;《羽獵賦序》中“非堯舜成湯文王三驅之意也。又恐後世復修前好,不折中以泉臺,故聊因校獵,賦以風之。”乃揚雄不忘諷諫。這也是巴蜀人封閉之外,開放之余地進行的新的創造。
? 巴蜀有既富且險的特殊自然條件,地勢險要,經濟發達。《華陽國誌·序誌》曰:“西土險固,襟帶易守,世亂先違,道治後服,固逃逋必萃,奸雄覬覦”。又有“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未治。”“蜀中鬥絕,易動難安”的說法。帶有封閉性的巴蜀地理環境,養成了巴蜀人高傲、叛逆、敢於抗衡的性格。司馬相如“常托疾避事”,不與漢武帝當庭關系過密;揚雄“不汲汲於富貴,不戚戚於貧賤”,不與當權者同流合汙;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不拘禮法、不畏權貴、豪放不羈、大膽叛逆。
? 李白不拘禮法、不畏權貴、豪放不羈、大膽叛逆的性格可說因巴蜀“封閉”的環境而形成,然而李白的思想卻是如郭沫若在《李白與杜甫》書中寫的“李白的思想……基本是儒、釋、道三家的混合物”這是因為他自小生活在復合型、雜交型的巴蜀文化氛圍之中。李白也因此得以吸收各家所長,開闊心境與眼界,解放思想,在詩歌創作上取得輝煌成就。除此之外,李白能在詩歌創作上取得輝煌成就還得力於巴蜀文化的兼容性。
? “李白‘仗劍去國,辭親遠遊’,東涉溟海,南窮蒼梧,北至幽燕,西去隴右,祖國的名山大川都留下了李白的足跡。廣泛接觸了中華各地域文化:南方的楚文化、吳越文化,北方的齊魯文化、燕越文化、三秦文化。”李白詩歌最顯著的特色之壹是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想象奇特而誇張,這是因為他曾在楚文化的腹心地帶“酒隱安陸,蹉跎十年”。李白離楚後,又在以儒家思想為指導,重視傳統,重視倫理,質樸務實,富於進取的魯文化地區長期定居,故而成就了其積極的入世思想。
? “李白受地域文化的影響有先有後,有深有淺,有主有次,但影響最深的仍是巴蜀文化。”因為巴蜀文化的“封閉”性,他不拘禮法、不畏權貴、豪放不羈、大膽叛逆;因為巴蜀文化的“開放”性,所以他浪漫而積極。
? 無論是西漢時期的司馬相如、揚雄,還是唐朝時期的李白,都受到了巴蜀文化“封閉中有開放,開放中有封閉”的特點的影響,也可從中看出巴蜀人開放與兼容的“集體文化性格”已具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