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制它,並且要小心:
草帽
■劉德富
七月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媽媽!
濕與幹,光與熱,愛與苦,都那麽集中在妳身上。
媽媽,此時此刻,我坐在有空調的辦公室裏,但我感到悲傷。妳和我都來自那裏。
貧瘠的黃土地如今在不同的世界裏奔跑,我的生命來自妳寬大手掌的觸摸。現在,妳還在那片土地上辛勤勞作,媽媽,妳為什麽還非要把可以休息的責任扛在肩上呢?也許世界在妳眼裏,所以應該是。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工作,是註定的生活方式。我掙紮著逃離那種生活,媽媽,生活是什麽?是逃亡後的回憶嗎?當我勸妳離開土地,在城市裏把草帽換成陽傘的時候,妳說這是命運。
明媚的陽光在窗外,蟬在窗外聒噪,我的心也在窗外炙烤。媽媽,這就是我跑來跑去住的地方?這個時候,妳所需要的抵禦酷暑的東西就是壹頂草帽,這是最便宜的稻草。邊緣破損,褶皺處布滿汙垢。黑色也像妳的滄桑。妳把妳的愛留給我,妳說兒子幸福,母親幸福。有壹天,當妳走過幾十年的陽光,我在田野的盡頭輕聲喊,媽媽,妳辛苦了——有綠片片,有涼風習習。
媽媽,妳的人生為什麽這麽執著?本來我有條件不讓妳工作,在家享受悠閑的生活。而妳說,我工作慣了,離開土地就覺得不安。此刻,我的皮膚在冰冷的空氣中舒展,我的血液在思想中流動,我的肌腱像被刺傷壹樣抽搐著。媽媽,妳在家鄉過得好嗎?
命運把我送到了令人羨慕的高度,媽媽。這就是妳所認為的幸福嗎?當我走到遙遠的流浪之路,妳在村口揮動的手模糊了。那是壹只常年勞作粗糙的大手,牽著我多年前在田間柔弱膽怯的手!現在,妳的目光,妳的祈禱,妳的愛,都在千裏之外,而我,只能在炎熱的異鄉,壹邊回憶著曾經戴在兒子頭上的草帽,壹邊曬著毒辣的太陽。
媽媽,妳兒子的酷是妳的影子嗎?
所有的記憶退去,所有的往事都像風吹過袁野。妳在烈日下的草帽,像壹面旗幟,永遠放在我兒子的心裏,飄在我的血管裏。那是我的船。草帽是真的,草帽是假的,草帽留下了我記憶中的壹切,媽媽!
山太遠了。這個夏天,我不能回到家鄉的田野。我也戴著草帽,趕著和妳在莊稼上的約會,聞著永恒的芬芳。
草帽給我的哲學可以貫穿我的壹生,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