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別墅流水——建築散文集《民間花開》
每個人心中都有壹個王者。當他興高采烈，心存幻想的時候，他不想要世界上最豪華的宮殿。每個人心中都有壹個布衣。當王者之心在現實中受挫，就放棄了本意，只想安身立命，與世界和平相處。平民推翻了國王，站了起來。平民也有追求，只是因為推測侯門深似海，宮殿眾多，夢裏不再是宮殿，但也不會是普通的蝸居。說到底，說到底，我雖然出身，但不敢做世界第壹，也不願意落後於別人。大概是流水別墅吧。
離匹茲堡市區幾百裏，北緯40度，林木蔥郁，懸巖流溪，那棟別墅的名字很幹凈，所以叫“流水”。以流水命名，對於建築師萊特來說，壹半是美妙的詩劇，壹半是對自然美學的畢生追求。那是1936的早春。歐洲大陸還沒有從壹戰中恢復過來，希特勒已經舉起了屠刀。美國新大陸蓬勃發展，帝國大廈建了六年多。現代經濟繁榮，商業繁榮。流水別墅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它不僅僅是壹個簡單的別墅建築。
1934年，德國出生的商人考夫曼在招待會上認識了萊特。這位幾近古稀的建築師，曾經設計過日本東京的帝國酒店。他的名字挺響亮的，尤其是他非凡的談吐，堅定自信。這讓考夫曼眼前壹亮，很快和他交上了朋友。後來，考夫曼在匹茲堡東南郊的熊泡溪買了壹塊地。雖然離高速公路遠，有點偏僻，但這裏樹木蔥郁，環境幽靜，所以他想在這裏建壹棟別墅，周末度假。萊特也被邀請進行實地考察。群山、溪流和懸巖像壹首抒情的曲子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時的萊特已經65歲，他壹生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和革新自己的建築理念。從壹磚壹石的考慮到線條和切面的搭配，他從靜態空間上升到了連續空間，但又覺得連續性不夠，卻始終沒有找到突破口。遇見考夫曼是他命運的契機，但壹開始他們誰都沒有意識到。考夫曼只是付了地皮的錢，讓萊特為他設計壹棟別墅，遠離城市，人跡罕至。對於壹個假期來說這是壹個簡單而實用的效果，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藝術上會達到多高的境界，萊特只是以自己建築事務所的名義接了客戶的項目，壹切似乎都在生意和生意之間。但對山澗和林地的頓悟，激發了萊特對考夫曼的包容，最終為這部傳世之作留下了巨大的創作空間。
在建設過程中，投資方、工程團隊、建築師各有想法，摩擦在所難免。考夫曼的地圖實用，工程隊省事，萊特的地圖藝術。因為是他的作品，產權可以轉手，但他的名字永遠是連著的。萊特的建築事務所帶了壹批學生，他自己不用做很多設計。但這壹次，他拿到實地勘測圖後，構思醞釀了5個月，草圖修改了5個月，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做的。致力於設計的這壹年，他終於在建築空間找到了突破口。原來連續不等於流動，連續的空間只是壹個靜止的層面。只有流動，才能獲得生命，最終走向戲劇。他想把建築和溪流結合起來，考慮到每塊圍巖的規模和每棵樹的生長程度。建築本身必須有相當的自然生長功能，才能真正與環境融為壹體。
1936 65438+10月份，壹份精心設計的圖紙送到了考夫曼手中。畢竟是投資方，拿到圖紙的第壹反應自然不會想到在上面凝聚了多少心血。考夫曼的初衷只是為家人建壹座度假別墅，僅此而已。從效果來看，他自然想聽聽匹茲堡工程師的意見。誰知，工程師看到這個設計，先是傻眼，然後嗤之以鼻，最後壹指列舉了38處修改，處處擊中萊特的設計要害，幾乎等於重新構圖。
當考夫曼把工程報告反饋給萊特時，萊特很生氣。他憤怒地把報告揉成壹團，撥通了考夫曼的電話，要求他立即歸還設計圖紙，並毫不留情地指責考夫曼不配擁有自己潛心設計的別墅。以考夫曼作為商人的性格，自然不會把這種氣話當真。這時，他的包容挽救了友誼。他立即向萊特道歉，並表示壹定會要求工程師尊重萊特的設計。在後來的野外施工中，這種寬容總是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在萊特和工程師之間設置了足夠的緩沖。
老話說得好，好事磨人，磨完了好事來的更爽。1937年秋，滿腹牢騷的工程師被揮手趕走，別墅終於按照設計圖完美呈現，好事來了。從竣工慶典的第壹張照片到見報，這裏的地價翻了壹倍，別墅造價不到4萬美元，壹年就翻了8萬。考夫曼在別墅專門開了壹個記者會，各種媒體紛紛到訪。出水芙蓉的姿態，流水人家的閑適，現代時尚的韻味，好評如潮，迅速驚動了整個美國建築界。
20世紀屬於美國。早在20世紀初，建築中就有暗示。美國的現代建築，帝國大廈是壹個介紹，世界第壹高樓的雄偉感覺和財富沿太平洋流動的魅力，激勵著世界各地的移民走向內心。而流水別墅就是終點，壹味拼火力，繁榮的經濟局面終將崩潰。從壹個只有380平方米的森林中的小樓，造價不到4萬美元，壹下子躍上了所有美國媒體的頭版，頻頻亮相，成為現代建築的經典傑作。後來萊特憑借流水別墅成為美國人公認的最偉大的現代建築師。這對美國意味著什麽？
壹位長者曾經告訴我，“永遠不要把妳的夢想具體化，當妳得到它時，妳會失望的。”流水別墅對美國的宏觀意義不是針對考夫曼這樣的商業家族，而是針對後工業社會的壹個新階層。繼資產階級之後，中產階級登上了歷史舞臺。
壹個商業家庭找壹個景點，建壹個不到400平米的別墅，真的很容易。那只是他們生活的基調，財富的起點，甚至是便宜貨的零頭，很難稱之為夢想。對考夫曼來說，流水別墅從建成到成名，有其個人的友情和人生經歷，但對他的後人來說，超越情感的現實功利仍將占據主導地位。到1963，考夫曼的兒子將活水別墅捐贈給匹茲堡西賓夕法尼亞保護局，既體現了考夫曼家族的慷慨，也在某種意義上表明，這樣的別墅，即使再漂亮，終究不是資產階級的夢想。現在已經成為建築史上的經典，不如捐給全人類，也算是遷就名利之人。
夢保持的距離是微妙而市儈的。太遠了，遙不可及，太近了，得到了也沒意思。流水別墅的出現是美國中產階級成為社會中堅力量後建築最經典的例子。以中產階級的收入，在市區買壹套房或兩套房是既定的生活方式。早些年，需要更多的努力，但總會有的。商品房之於中產階級，猶如流動別墅之於考夫曼家庭。再美好也是觸手可及的生活產物，不會成為美好的夢想。人往高處走，別墅總是站在中產階級的高度上，因為他們的老板往往擁有別墅，別墅已經成為現代財富生活的象征，那就是巨大的優越感所在。
別墅與中產階級保持著驚心動魄的距離，只是掛在他們能跳能摸的地方。如果他們是中產階級中的佼佼者，買壹套別墅並不難，但也不能總靠跳樓生活。以他們的收入，就算年薪百萬，要維持這樣的別墅也不容易。我要雇人維護打掃庭院，每天都要工作。我去市裏很遠的地方上班，壹年四季別墅都不需要幾次，所以捉襟見肘。
問題又回到了國王和平民之間的較量。當歐洲的私人城堡、莊園出現在我們面前時，中產階級就有了自知之明，這不是這輩子想得到或渴望得到的東西。但聽到水聲，他們推開楓葉，仰望流水庭院，自成壹派，奢華中有幾分內斂，隱居中有幾分尊貴。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