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唐詩,聞壹多曾頗為敏銳地描述了六朝宮廷風向初唐的過渡。其中提出了陸的“雄渾律動”,王“在纏綿的旋律中有了欣欣向榮的心情”,指出“宮體詩在陸、羅手中從宮廷走向了市場,時代從五律到王、楊從臺閣走向了江山、大漠”。隨著時代的變遷,詩歌從宮廷走向生活,六朝宮女們頹廢的聲音變成了少年少年們清新的歌聲。聞壹多所強調的和張,是初唐這種清新唱法的最典型代表:
洛陽東邊桃花梅花,飛來飛去;洛陽的女兒氣色很好,壹坐下就嘆氣。今年我看的桃花李花由於腐爛,顏色也腐爛了,明年花開的季節不知道誰能看到美麗的花朵?見過俊朗挺拔的松柏毀為柴火,聽說桑田成了海。古人不歸雒城東,今人猶出風。花年年相似,人年年不同...(劉希夷《壹代悲白頭翁》)
連海平在春潮中,海上明月在潮中誕生。我隨波逐流千裏,江邊無月。河水繞著方甸流,月月花林都是霰。霜在空中流動,妳飛不起來,但妳看不到汀上的白沙。江面上的天空沒有塵埃,天上有壹輪孤月。誰在河邊先看到月亮,壹年之初河水什麽時候照人?人生代代不息,江月只是年年相似。我不知道江月在等誰,但我看到長江在送水。白雲已去,清風無盡。今晚誰的船在航行,月亮塔在哪裏...(張《春江花月夜》)
多麽美麗,光滑,優雅,輕盈!尤其是後者,聞壹多連連稱贊:“更獨特(遙遠)的宇宙意識!更深更廣更靜的境界!面對神奇的永恒,作者只有驚愕,沒有尷尬,沒有悲傷。””他得到的似乎是壹個更神秘更優雅更正直的微笑。他更困惑,但他很滿意。”“這裏有壹些神秘而親切的對話,比如夢境訪談,也有壹些強烈的宇宙意識。”“這就是詩中之詩,峰上之峰。”
其實這首詩充滿了憧憬和悲傷。但那是童年的壹種憧憬和憂傷,壹種“獨自上高樓,望天涯”的憧憬和憂傷。所以,盡管悲傷,還是覺得輕,雖然嘆息,總覺得輕。與魏晉時期對人生的沈重嗟嘆和杜甫苦難的現實悲憫完全不同。表現了我少年時期第壹次人生展望時感受到的那種如輕煙般莫名的憂郁和悲傷。春花,春月,流水,面對無限的宇宙,我深深地感到了自己青春的短暫,生命的有限。是青春期對生命和宇宙走向成熟的第壹次覺醒的“自我意識”;我深切地感受和珍惜廣闊的世界、自然的美麗和自己的存在,對自己存在的有限性感到無奈的悲傷、惆悵和留戀。在十六七八歲,人看似成熟不成熟,即將步入獨立生活的時候,不也經常經歷這種對宇宙無垠,生命有限的覺醒悲傷嗎?其實它沒有真正沈重的現實內容,它的審美風格和美感是,雖然感傷,但“少年不知愁滋味。”依然迷人,輕盈甜美。
張的《春江花月夜》是初唐的高峰,它將通過為代表的“四傑”攀上盛唐更高的高峰。於是,這種尚未乳臭未幹的青春空靈與感傷,化作了誌存高遠、滿滿要求建功立業的具體唱法:
.....然而,只要中國保持我們的友誼,天堂仍然是我們的鄰居。妳為什麽要在岔路口徘徊,孩子* * *拿著毛巾。(王波)
清晨,我聽見遊子唱著告別歌,昨夜霜妳渡過黃河。.....月復壹月,年復壹年地白白流逝,資本還能讓妳滿足多久?。(李偉)
這不就是上述少年感傷後的鼓勵嗎?更加現實,更加成熟,開始真正走向社會生活,走向現實世界。壹個人在經歷了16、17歲那段悲傷的人生後,往往會以壹種成熟而具體的方式行動:是時候及時努力了,而不是失去青春,做出成績。“四傑”之後,又迎來了多姿多彩的現實生活,呈現出百花齊放的盛唐之聲。它最早是由陳子昂著名的四句詩喊出的:
在我之前,那些逝去的時代在哪裏?在我身後,未來的世代在哪裏?,我想到天地,沒有限制,沒有盡頭,我獨自壹人,我的眼淚掉了下來。(幽州城樓上)
陳子昂寫這首詩時,滿腹牢騷,義憤填膺,但它表達的卻是先驅者的崇高胸懷,壹種積極進取、走在時代前列的巨大孤獨。是豪邁而不悲涼。同樣,像孟浩然的《春曉》:
這個春天的早晨,我輕松地醒來,周圍到處都是鳥兒的歌唱,但現在我記得那個夜晚,那場暴風雨,我想知道有多少朵花被折斷了。
雖傷春惜花,卻依然展現出壹幅春日清晨的幸福美好畫面,清新活潑卻不憂傷。這是盛唐的心聲。
此外,如:
千裏黃雲,艷陽高照,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無人知妳。(高石)
葡萄美酒夜光杯,想馬上喝琵琶,醉臥沙上,妳不笑,自古幾番戰。(王翰)
在個人、民族、階級、國家蓬勃發展的社會氛圍中,處於鼎盛時期的邊塞詩構成了盛唐之聲的壹個基本內容和方面,在中國詩歌史上的確是前所未有的。
江山如此多美人!波瀾壯闊、動蕩不安的壹面被邊齋詩派占據,美麗恬靜的壹面被所謂的田園詩派書寫。喜歡上面孟浩然的《春曉》,尤其是王維的名句:
人閑時桂花落,夜靜山空,月出鳥驚,春流響。
木訥盡頭的芙蓉花,漫山紅萼,花開花落紛紛。
忠實、客觀、凝練,如此天衣無縫又富有哲理,如此寧靜卻又意趣盎然,文筆自然如此優美,恐怕是古今中外所有詩歌中的佼佼者之壹。很美很清很健康,也是典型的盛唐之音。
當然,詩歌中盛唐之音的巔峰應該是李白,無論是內容還是形式。因為那不僅僅是普通的青春,邊疆的村落,河山,美景,而是嘲笑王侯,鄙薄世俗,不滿現實,批判人生,飲酒作詩,縱情歡樂。
龔自珍曰:“莊與屈氏不能合,以之為心,自白。”雖然李白因為時代的原因缺少了莊周的思辨力量和屈原的深情,但莊的飄逸和屈原的壯美在李白的天才作品中確實融為壹體,達到了中國古代浪漫主義文學交響詩的頂峰。但是,這個高峰和文學上的許多浪漫主義高峰壹樣,只是壹個相當短暫的時期,它很快就會轉入另壹個相對連續的現實主義模式階段。那是又壹個以杜甫為“詩聖”的盛唐。其實已經不是盛唐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