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船長！我的船長！我們可怕的航行結束了，
這艘船經受住了風暴，我們追求的冠軍已經獲得。
港口近在咫尺，我聽到了鐘聲。岸上的人們正在狂歡，
目光正對著我們這艘歷經風雨的航船，這艘剛毅勇敢的航船；
但是，心！心！心！
啊，殷紅的血在滴落，
甲板上躺著我的船長，
他已經睡著了，而且他很冷。
啊，船長！我的船長！起床聽鈴聲，
起床——標準為妳飄揚——號角為妳吹響，
為妳，這些華麗的花束和彩色的花環——為妳，這人山人海，
擁擠的人群中閃爍著渴望的臉龐，它們在呼喚妳；
給妳，上尉！親愛的父親！
我的胳膊擡起了妳的頭！
甲板上的壹切不過是壹場夢。
妳睡著了，妳很冷。
我的隊長沒有回答，嘴唇蒼白，說不出話來，
我父親感覺不到我的胳膊。他沒有脈搏和意誌。
船已經安全地停泊在港口，航行已經完成。
勝利的航船，從危險的旅程中歸來，達到了目的；
狂歡吧，哦海岸，咆哮吧，哦鐘聲！
但我邁著悲傷的腳步，
在甲板上徘徊，這裏躺著我的船長，
他已經睡著了，而且他很冷。
(趙傑祿譯)
這首詩是沃爾特·惠特曼為紀念美國第16任總統亞伯拉罕·林肯而寫的不朽篇章。也是詩人在悼念他的人民“美國第壹偉人”時所唱的悲壯挽歌。
1865年4月14日晚，領導美國人民為消滅奴隸制、結束當時“半奴隸制半自由”局面進行英勇鬥爭的領袖林肯在福特劇院遇刺身亡。第二天早上，這位美國歷史上最傑出的總統在他的事業剛剛取得初步勝利的時候不幸去世了。當壞消息傳出時，整個國家都沈浸在悲痛之中。正如羅尼所描述的:“在這個令人驚嘆的四月早晨，從來沒有這麽多人為壹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偉人的去世而流淚，仿佛他們生命中友好的上帝已經與他同去，這讓他們感到更加寒冷和黑暗...他們都為失去壹個親人而難過！”惠特曼對林肯總統的去世感到比普通人更痛苦。據說惠特曼在林肯總統遇刺的當天，在布魯克林與家人團聚。當他得知這個不幸的消息時，他整天都在想茶和飯，極度悲傷和憤慨。詩人為“巨星在西方夜空中過早隕落”而落淚，無盡的悲痛會讓他“隨著每年春天的歸來而悲痛良久”。其實惠特曼和林肯早就有聯系了。惠特曼非常欣賞林肯的政治觀點，對林肯的性格和才華深表欽佩；林肯早在《草葉集》第壹次出現還存在爭議的時候就充分肯定和贊揚了惠特曼的詩歌，並預言惠特曼將開創壹種新的詩歌風格。
林肯總統去世後不久，惠特曼寫下了《悼念林肯總統》。這組詩有四首，其中有《當紫丁香最後壹次在庭院綻放》和《啊，船長！我的船長！最著名，但後者以其緊湊短小的篇幅、悲壯悲壯的情感、優美明快的旋律成為更受歡迎的絕唱。
在這首詩中，惠特曼用他簡潔的筆為我們描繪了壹幅航海勝利的動人畫面。船穿過驚濤駭浪，勝利後緩緩駛入港灣。在海岸上，旗幟飄揚，鼓聲和音樂響起。熱切的人群捧著鮮花和花圈，用熱切的目光和熱切的呼喚迎接著船。這是多麽溫馨壯觀的壹幕啊！我們的隊長呢？他在莊嚴的勝利中安靜地倒下了，船長，像他的父親壹樣善良，永遠地躺在甲板上的血泊中。他沒有看到為他歡呼的人群，沒有聽到為他演奏的凱歌，他沒有與人分享這勝利的喜悅！世界上還有比這種情況更令人痛惜和流淚的事情嗎？！甲板上的“我”傷心欲絕，低聲對我心愛的船長說，想把他扶起來，讓他看看這壯麗的景象，聽聽這壯麗的音樂。然而，壹切努力都是徒勞的。船長已經睡了。現在我多麽希望這是壹場夢！然而，這是事實。甲板上的悲傷與海岸上的狂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深深的悔恨和巨大的悲憤在心底升起，傾瀉而出，仿佛壹座壓抑的火山正在噴發，猛烈沖擊著情感的閘門。“我”情不自禁地昂起頭大喊:“讓我們狂歡吧，海岸啊，咆哮吧，鐘聲啊！”
這首詩也挺有意境的。從表面上看，它的筆法似乎是奔放的、任意的，是詩人感情的直抒。但細細壹讀，卻讓人覺得含蓄雋永，沒有平淡模糊、壹覽無余的弊端。
從這首詩的角度，我們可以看出惠特曼是獨創的。詩人寫的是這艘船和它的船長，但他的重點既不是這艘船為什麽要在海上冒險，也不是人們如何哀悼這艘船停靠港口後剛剛休息的船長，而是只捕捉到船進入海灣的那壹刻，留給讀者發揮想象力來完成整個局面。這樣的寫法使得這首詩篇幅集中，內涵豐富，節奏明快，充滿統壹感，壹點也不標新立異。
這首詩是為了紀念林肯總統而寫的，但詩人並沒有從正面描述林肯的豐功偉績，甚至通篇都沒有提到林肯的名字，而是巧妙地運用象征手法來表現人物。他把林肯比作壹個“上尉”，“父親”不僅極其恰當，而且使總統、詩人和讀者之間的關系更加平等、和諧、親切。
在這首詩中，惠特曼還成功地運用了肯定和否定的手法，這使它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我們在詩人的筆下看到的是壹幅勝利的畫面，但勝利的喜悅中包含著巨大的失落的悲傷。海岸上的歡樂和甲板上的悲傷，壹正壹反，相互生成，相互映襯，使詩人的主題更加深刻，更加突出。不僅如此，這種相互對比也增加了畫面的流暢性和音樂感。甲板上的主旋律和海岸上的副歌，此起彼伏，相互映襯，相互呼應，宛如壹曲雄渾悲壯的交響樂。
惠特曼以自由詩著稱，但在這首詩中，他非常重視音韻的作用。全詩由三節組成，緊密相連，層層推進，如大海中的波浪，各有韻律。每節八行，前四行長，兩行押韻，後四行短，交替押韻。長句和短句的交替運用以及工整多變的押韻，使全詩的押韻和節奏既有條理又有錯綜之美，朗朗上口，哀婉動人，在聲與情的頓挫中又有豪邁的氣勢和深邃的思想，讀之令人心酸恨。
這首詩達到了內容和形式的高度統壹。全詩蘊含著悲憤之情和跌宕之勢，充分體現了詩人駕馭傳統詩歌的深厚造詣。(趙傑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