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在關中西部,主要生產小麥、玉米、高粱、小米、蕎麥等。在那個以糧食為綱的年代,小時候對果園沒有印象。無非是西邊種了幾棵桃樹和梨樹,主人家種了幾棵蘋果樹或者壹朵紅石榴花,土窯背上和山坡上人家的田埂上散落著杏樹、桃子和大棗。所以小時候對水果的記憶,除了爬墻偷別人的桃梨,就是麥黃季節滿了。
柿子樹是我家鄉最常見的果樹,壹般生長在屋前或溝坡後面。良田無處容身。我怕它的樹冠會讓樹下的莊稼嬌嫩矮小,降低產量。所以,地裏發芽的柿子苗,會被鋤頭拔掉,或者早早用鋤頭連根拔起。只有長滿姜黃色石頭的沙坡或田野,才有它們高大搖曳的身影。
每年初春,幹枯崎嶇的柿子樹,經過寒風的梳理和冬雪的沐浴,從枝頭悄然冒出蓬松的黃色和淡綠色的葉子,像壹條綠色的毛毛蟲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這個時候,柿子樹背陰的枝頭,還有未融化的冬雪。這些嫩葉,不經意間,給樹披上了綠色。柿子樹上,除了長在枝頭的老葉,枝頭上還會有四片葉子簇成四邊形,這就是柿子滋生的地方。很快,在四棱形綠葉的包圍下,就會開出四棱形的明黃色花朵,花蕊也是明黃色的,可愛極了。柿子枯萎了,藍柿子就會長出來,柿子太密了,很快就會被發現。
柿子樹分為不同的品種。當它們不結柿子的時候,就很難區分了。樹上掛滿了深綠色有光澤的葉子,豐滿厚實,富有質感,濃濃的綠色覆蓋著參差不齊的樹枝。老柿子樹,穩重而粗壯,像壹位慈祥的老人,穩穩地坐在田裏。鱗狀樹皮包裹著樹,枝繁葉茂,為田野豎起壹道綠色屏障。茂密的樹葉擋住了太陽灼熱的目光,在樹下創造了壹個陰涼的地方。經過壹天的暴曬,曾經清爽濕潤的樹葉仿佛被烈日榨幹,變得幹枯枯萎。第二天早上,滿樹的綠葉充滿了活力和英氣。
柿子見風就長,很快妳自然會分辨出哪些是精致圓潤的杯狀柿子,哪些是方形柿子。拔火罐柿子,小時候手指蛋那麽大,長大後變成橢圓形,圓圓的,可愛極了,而大柿子又分不同的形狀,有圓形的方形,有四邊有凹槽的,還有方形上多了壹層的,像寶塔壹樣。柿子越來越大,越來越重,導致樹枝比平時低。整頂遮陽傘四面垂下,人壹伸手就能摘到柿子。有時候路過樹邊,硬硬的柿子會傷到人的額頭。
深秋的時候,三溝五梁的柿子,滿山都是紅的,讓樹上的葉子鮮紅。秋風已過秋風已落,真有深秋紅楓的韻味。這時候刪繁就簡,果實累累,樹葉稀疏。柿子,無論是杯狀的還是碩大的,都是笑臉,用樹葉的掌聲迎接行人,驕傲地炫耀,向這個季節獻禮。
該謝(摘)柿子了。如果妳不感謝他們,那些軟綿綿的柿子就會掉到樹下,摔成粉末。但有些柿子還沒軟下來就被貪心的山雀、花喜鵲、麻雀、烏鴉啄出洞來,尤其是樹梢上最受歡迎的柿子。有經驗的農民吃被鳥啄過的軟柿子。除了覺得可惜,怕浪費之外,還有壹個原因,就是鳥類在品嘗水果的甜味上,永遠是人類的老師。
其實在柿子成熟變軟之前,人們就已經開始做了。他們用鐵絲彎成的夾子把柿子綁在竹竿上,有時成壹串,再用樹葉和小樹枝壹起夾下來,用柳條筐,壹筐壹筐帶回來。當然,在感謝柿子的時候,人們也不能忘記,有些柿子是有意識地留在柿樹尖上,留給鳥兒們分享的。鳥兒和人壹樣,渴望看到柿子成熟變軟,在渴望中壹直等待壹個季節。
柿子運回家,大柿子裝在連麻雀都進不去的籃子裏,掛在房梁上。拔火罐裏的柿子用枝葉紮起來掛在柱頭上,等待時間把它們變紅變軟,然後他們會在春節圍著爐子吃柿子吃得很開心。有大柿子,那就找個大甕或者大缸,底下鋪壹層麥稭,裏面裝滿樹葉,然後把水燒開到七八十攝氏度?用勺子舀到柿子淹沒,然後蓋上麥稭,用木鍋蓋蓋緊。長則八九天,短則五六天,還能吃到又甜又脆的柿子。在我們來的地方,我們稱之為。暖柿子?。我記得哥哥姐姐總是渴望吃柿子。過了壹兩天,他們盡力掀開蓋子的壹角,把手伸進去,在溫水裏撈出壹個柿子,咬了壹口,吐了壹口又苦又粘的舌頭,同時把澀澀的柿子扔進壇子裏。父親遠遠地看見了,揮了揮手。我們都向四面八方逃去,連蓋子都顧不上了。
除了自己吃暖柿子,還可以從籮筐裏挑,拿到市場上賣。此時,自然成熟的柿子還沒有變軟。然而十個半月,自然成熟的軟柿子上市了。關中的冬天,水果奇缺的時候,紅柿子占滿了壹條街兩排,成了水果市場的壹道風景,有杯狀的柿子(或燒紅的柿子),也有大柿子。客戶摸這裏,捏那裏,談硬度或者價格。有些把持不住。他們把手指伸進柿子裏,擠出柿子汁,卻不想買。他們尷尬地笑了笑。賣柿子的老漢,戴著壹頂被汗漬浸透的舊白瓜皮帽子,壹邊大方地說不好吃,不好吃(沒關系),壹邊接過柿子,把皮從柿尖到蒂整整齊齊地剝開。薄薄的柿子皮被拔了近壹尺,連續不斷,像變魔術壹樣。然後,他把削好的柿子放進嘴裏,不是咬,而是輕輕的。還有壹種說法來源於吃柿子。老太太吃柿子,選軟的。?既符合生活常識,又有深意。因為老太太和老人,經過多年的生活,牙齒都掉了,只能吃耙柿子,不能咬著牙。那些又硬又脆嗎?暖柿子?只有嘴好的年輕人才能享受。當然,柿子的吃法有很多,比如做柿子,可以保存很久,也可以出口到其他地方,消費者在鹹宜老少皆宜。記得小時候做柿子的過程充滿了樂趣。取成熟的杯狀柿子或大柿子,用刀將皮削幹,只留下柿子屁股後面的硬殼和幹柄。把它們放在太陽下暴曬或者放在屋子裏的陰涼處晾幹,它們很快就會變軟。咬在嘴裏,又軟又有嚼勁。
但無論是自然軟化的耙柿,還是人工制作的溫柿、柿餅,吃後的味道都有壹些澀味,吃多了會粘在舌苔上,像舌苔變厚了壹樣澀澀木質。也許這就是正宗柿子的味道。中醫在談到柿子的藥用價值時也提到,柿子味甘澀,性寒,有清熱燥濕、潤肺化痰、止渴生津、健脾止痢、止血的作用。也是慢性氣管炎、高血壓、動脈硬化的天然保健食品。柿葉煎湯或煮茶還能促進新陳代謝,降低血壓,增加冠脈血流量,止咳化痰。可見柿子全身都是寶,柿樹的綠葉不用說,可以做飼料,枝葉幹枯了也可以做燃料。
似乎壹切都是與生俱來的。就水果而言,不僅有甜味,還有苦味、辣味、苦樂參半的味道。或許柿子的特點和個性就是甜中帶澀,先甜後澀。如果只剩下脆脆甜甜的味道,又不能變軟,就匆匆吃完了,吃柿子大概會失去很多樂趣。
可見,並不是所有的植物或果實都適合改良品種,都需要無序嫁接,成為非驢非馬。進口有外國名字的東西也很好。可能有些東西不適合中國人的腸胃,會壞了我們的口味。
讓柿子當柿子,蘋果當蘋果。懷念小時候在山坡和溝渠上出生長大的柿子樹,喜歡甜酸澀澀的柿子味道,因為這種味道裏總是彌漫著壹種揮之不去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