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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父親的散文

父親離開了將近14年,我卻越來越想念他。我不喜歡用“想念”,因為在我的感覺裏,父親並沒有真的離開我。只是每次我回家,他總是那麽巧不在家,再也不見我。所以,留給我的只有思念。

在別人眼裏,父親很博學,樸實善良,是公認的“偉人”、“熱心腸”;然而,在他母親眼裏,他是個脾氣暴躁的人,把朋友看得比家人還重。在哥哥眼裏,他是壹個嚴厲的父親,沒有親近感;在我眼裏,他的善良高於任何形容詞。

從我記事起,父親只打過我壹次,應該是在我四歲的時候,因為我太不聽話了。我對它的印象如此深刻,並不是說那種痛苦刻骨銘心,而是在以後的歲月裏,它經常被家人提起,成為壹個笑話。其實在我16的腦海形象裏,我能記得的只有父親的慈愛和憨厚的笑容,還有樸素的衣服和粗糙的手掌。

我父親曾經是壹家國企的正式工人。然而,因為我的到來,他失去了這份體面的工作,還被罰款。他成了農民,靠種地為生,做建築工貼補家用。爺爺奶奶,親戚朋友,還有很多外人都感嘆父親得不償失。每次,我父親都會笑著說:“不會的,妳沒有工作可以再找工作,但妳女兒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且,我確信我的女兒將來會成功,會過得比我們好。”大家聽了,只好壹笑置之。也是因為我的到來,家裏原本不錯的生活條件也下降了很多,有時候甚至有些困難。因為我是計劃外人口,直到8歲才擁有自己的土地。我依稀記得小時候每次和哥哥吵架,哥哥總是指著我的鼻子罵我“黑”。當時我並不明白“黑”的真正含義,但我壹直覺得很委屈,因為在我的感覺裏,我並不“黑”,應該還是壹個很“白”的女生。每當這個時候,只要父親看到,就會厲聲責罵我弟弟,甚至給他兩個耳光。所以,在那個重男輕女非常嚴重的年代,我作為壹個女生並不覺得卑微。

在成長的過程中,我越來越深刻地體會到父親的辛苦。當時為了多掙錢,他經常讓壹個人在工地上幹兩個人的活。每次月底,當我看到父親把自己比其他工人高壹兩百元的工資交給母親時,他幹裂的嘴唇和粗糙的手,常常莫名其妙地刺痛我幼小的心靈,我常常感到壹種說不出的自責。但父親看著我的時候,臉上洋溢著濃濃的笑意,眼裏的驕傲和釋然讓我感到溫暖。所以我壹直暗暗告訴自己,長大後壹定要做壹個有所作為的人,壹定要改變家人的這種生活。

日子壹天天過去了。後來父母每天勤儉節約攢了點錢,家裏就蓋了新房。我記得,那時候我的新房是村裏第壹個有後跨的房子,在建造的過程中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裝修完成,房子正式入住的那壹天,這個小村子幾乎有壹半的人陸續來我家做客,有的對父親說:“老板,妳真有本事,能蓋這麽好的房子!”有人說:“建這個大房子的錢可以蓋三套普通房子。真不知道妳是怎麽想的。”還有人說:“等我有錢了,可以蓋這麽氣派的房子,住十幾間。”.....父親只是聽著笑笑,沒有過多言語。

因為長期的過度勞累,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卻舍不得休息兩天。止痛藥成了他最常吃的藥。那時候特別期待下雨,因為只要下雨,爸爸就不用出去打工了。但是我期待的下雨天,卻常常讓父親嘆息。所以,我經常生活在矛盾中...

有壹個畫面,我想起來都會淚流滿面。記得那是我上初三的時候,弟弟已經上了大學,家裏的開銷越來越大。而且那段時間人為因素很多,我奶奶和爺爺都生病住院了。爸爸晚上去奶奶床,白天照常上班。(因為路途遙遠,包工頭希望父親壹行多幹活,所以每次父親壹行都是早出晚歸壹整天,早上中午帶著飯去工地幹活。為了省點錢,他騙母親說,蓋房子的主人會給他們準備午飯菜,所以就拿點幹糧,不做飯。但是我經常跟我媽說,要用不同的方式給兩位老人多做點吃的,兩頭送。在那些日子裏,我們壹直很坦然地接受這個事實。直到我才發現,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為什麽爸爸走的時候總是帶著壹頭蒜?難道是主人天天請父親吃餃子?不會吧,有這麽好的人!

壹天晚上,我放學回來晚了,發現爸爸的自行車在外面,他的幹糧袋還掛在把手上。沒有把書包取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迅速拿起爸爸的幹糧袋。打開壹看,嚇了壹跳:幹糧袋裏有壹個饅頭,只吃了幾口。因為放了壹整天,天氣又冷,已經有點幹硬了,旁邊還有壹個。我的心突然像刀割壹樣疼。我無法想象父親是如何在極度疲憊和艱難的狀態下,吞下無味的香蒜饅頭的。我不知道他在吃這些食物的時候腦子裏是什麽樣的願景,是什麽讓他默默無聞毫無怨言的承受這壹切。我流著淚立下誓言:只要我開始工作掙錢,我就再也不讓父親做這種工作,再也不讓父親活得這麽委屈。

吃飯的時候,我對爸爸說:“以後我賺錢了,壹定讓妳和媽媽吃遍天下美食。”父親先是壹楞,然後笑著用他寬大的手掌摸著我的頭說:“好姑娘,我等著呢。”也許就是那段時間,我媽忙著照顧兩個生病的老人,忽略了我爸巧妙的謊言,但出於尊重,我沒有說出來。只是第二天,我媽習慣性5點起床的時候,我躺在被窩裏,漫不經心地說:“爸爸把免費的菜都吃了。他們不得不在另壹個地方工作。唉,媽,妳得再做壹個。”而且,那天,我正趕著給父親打包飯菜。當我把飯盒放進爸爸的幹糧袋時,我輕聲說:“爸爸,請妳不要再這樣了。”……

中考結束的那壹刻,我突然覺得好像離我的願望很近了。因為在我的感覺中,我這次考試的答案很好,應該考上理想的學校。於是,我騎著自行車,壹路哼著歌,壹陣風似的沖回家。我想第壹時間告訴父親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妳女兒永遠不會讓妳失望。

然而,當我踏進家門時,我聽到了父親出車禍的噩耗。我的夢想瞬間跌入深淵。

我收到學校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也是我送走父親的那天。他隨著煙霧升天了,我的夢徹底破碎了。

很多年,找不到人生的意義,看不清人生的方向。我從活潑開朗變成脆弱封閉任性抑郁敏感,不止壹次想過離開。因為,在我內心深處,總有壹個解不開的結折磨著我。我總覺得我改變了他們的生活。如果沒有我的存在,他們三個可能會過得很好,沒有那麽多的苦難,沒有那麽小心翼翼的生活,他們的父親也不會過早地離開這個世界...

直到那壹年,遇見了他,我才漸漸從夢醒中走出來,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每天無論天氣如何,只要我擡頭看夜空,總能如約找到地平線上的那顆星。它壹直眨著眼睛給我微弱卻溫暖的光,告訴我“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輕易放棄,好好活著就好!”

是的,好好活著...“我會的。”爸爸,妳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