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平時驕陽似火,像蒸籠壹樣,悶熱而邪惡。無論待在室內還是室外,總覺得被壹股熱氣包圍,總覺得頭暈目眩,像壹個在滾油裏煮的茄子——太可怕了,哪怕遇到壹個金娃娃,壹個絕世美女,也提不起半點精神。下午的時候,我就是不想出門,不想動,甚至不想張嘴,不想深呼吸——唉!像我這麽堅強的人,竟然這麽疲憊,這麽荒唐,真是可笑。難道妳沒有註意到,人生已經過去了四分之壹,他依然碌碌無為,壹無是處,但我們必須承認,如果不是迫於生計,他根本無心去工作,連食堂、圖書館、實驗室都懶得去。我認為:上帝的工作是這種情況的概述。
躺著翻著頁,像躺在火焰上壹樣,特別窩囊,壹點都感覺不舒服,於是就盼著洗澡,盼著秋風蕭瑟天氣寒冷,草木搖搖露霜的秋天。很懷念在西藏的日子,去過幾次西藏。這裏的氣質、氣勢、天空、雲、雪、神山、神湖、河流、寺廟、僧侶、遊客、古跡和當地人的生存哲學、樸素和真美,深刻地影響了我對生活、藝術、人與神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的看法。
所以我決心逃離鬧市的喧囂,表達對西藏神聖寂靜的感情。
因為鬧市抹殺了人性的美好,喚醒了人性的邪惡。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粉碎了我天真無邪的夢想。這是贏家通吃,沒有輸家的位置。如果妳隨意給人壹種信任,那可能意味著妳無意中給自己挖了壹個無形的陷阱,箭隱武器總是散落在妳的周圍。壹不小心,就可能引起千古大恨。曾經的憧憬,曾經的崇高,儲存在潛意識裏的善念、善舉、良言、良苦用心,都在某壹瞬間敗給了冰冷的現實。昔日的輝煌淪落為現在的恥辱,我們不斷呼喚新時代,但得到的不僅僅是冷嘲熱諷,星星的沈默,還有無所不包的陰影。
但現實就是現實,是歷史的本來面目,是人類生存現狀的真實反應,只能面對。
回憶的旅程還在路上奔波。追求精神覺醒和探索生命意義的旅程壹直停留在壹個無盡的天堂——西藏。於是我畢恭畢敬地坐在辦公桌前,從電腦相冊裏翻看在西藏拍攝的照片,重讀在西藏寫的詩、散文、戲劇、小說。
其中壹篇文章寫道:
這個世界的詛咒,身體,牢牢掌握在西藏手裏。
它用神聖的沈默敲打、訓誡和教育。
那些野心勃勃的傻瓜
有些死亡是回歸,有些死亡是罪證。
壹個路人請保持站立行走,遠離獵物,獵人。
當妳跪下來吃肉喝血的時候—
適者生存,贏者通吃,不再是壹種生存策略...
看完這幾句話,我立刻想到了自己壹事無成的現狀,在宇宙面前炫耀個人的力量似乎有點尷尬。經過壹番自省,我認定這絕不是自大和與人脫節。再說了,在地球之巔西藏面前,究竟誰有資格驕傲?此外,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對於壹個來自其他地方的流浪者來說,在西藏生活無疑是很難的。尤其是冬天,在雪山附近行走要格外小心。寒風的苦味足夠了。壹旦滑倒,就很難再爬起來。這個時候妳會發現,妳的四肢早就不聽使喚了。那種無力感讓妳想哭,掙紮著伸展腿腳時的疼痛刻骨銘心...
回憶讓我身上的燥熱和煩悶漸漸消失,卻又增添了壹種陰郁的感覺——是的!西藏的誘惑是不可抗拒的。它包羅萬象,深邃、純凈、智慧、美麗。壹旦動心,就註定此生永不釋懷。即使異常艱難,妳也別無選擇,義無反顧地留下或跟隨它壹生,為蒼白的生活增添壹份底色,讓妳對自然哲學之美的欣賞不會被生存過早抹去,多年後回憶往事時,留下的只有遺憾和遺憾。
在精神層面的西藏,擁有另壹個夢想不僅需要勇氣,因為這是夢想本身的體現。如果妳沒去過西藏,妳永遠不會明白西藏有多美,多迷人,多純粹。如果妳去過,妳可以肯定:妳想再去壹次,壹次又壹次,盡管這可能會給妳帶來途中的疲憊和痛苦。
有壹年秋天,在索松村,我看著西藏的“山之父”南迦巴瓦峰,薄霧如夢,似真亦假。結果過了幾天,我還是沒有看到它那巨大的三棱峰,只看到了與天相連的雪,這與《格薩爾王傳》中“刺破天空的長矛”的稱號相對應。
後來去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看,還是沒看到。早就聽說楠格巴瓦峰從來不輕易露出真面目,似乎也沒有機會和諸神面對面!遺憾的是,我想起了幾年前和朋友坐在克巴什高原峽谷附近的壹個小山丘上,看著科羅拉多河從大峽谷中穿過的場景。朋友崇敬地介紹:這是世界的奇跡,也是地球進化史的基礎。
我馬上答應:也許妳是對的,但如果妳在欣賞完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後還這麽想,那就太令人震驚了。後來說到大河,朋友說:密西西比河和聖勞倫斯河相當於美國的長江和黃河。我只是聽著,心裏覺得他們沒有可比性。密西西比河和聖勞倫斯河只是創造了沿岸的繁榮,或許還對世界做出了壹些間接的貢獻。長江和黃河孕育了人類文明史上獨壹無二、無可替代的中華文明。
同年夏天,我路過法國的時候,壹個什麽都懂的同學知道我喜歡安靜,喜歡法國油畫,喜歡詩歌。逛完了盧浮宮、加利亞納宮、現代藝術博物館、蓬皮杜藝術中心、萬神殿,帶我去了安西湖,壹個人們從來不知道累的旅遊景點,讓人覺得比王維的詩更美。
晚上住在安納西小鎮,和朋友推心置腹,聊了壹會他們的近況。分手的時候,我極力勸他,如果他回國走親訪友,壹定要去西藏,看南迦巴瓦峰,看瑪邦雍錯湖,納木措湖,楊茁雍錯湖...他當時說的話是那麽幹脆利落,那麽自信。我不知道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後來反思這段漫長的旅行,總覺得有點武斷。我本來是要去撿瓶子的,但是總覺得被那壹幕觸動,想到了西藏。其實以我的傻,我的閱歷,我的見識,我是沒有資格說的,也沒有資格推薦的。但是我真的很佩服西藏,我對世界上的每壹個人都能分享和擁有它的美麗充滿了希望。
第壹次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南迦巴瓦峰東側看雪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如果能在那裏建壹座精致的書店,擁有壹臺類似FAST(500米口徑球面望遠鏡)的宇宙觀測裝置,自由書寫、思考、計算神秘方程,尋找宇宙的秘密,那該是多麽令人驚喜的事情。當然,我明白這是壹個可想而知,難以實現的夢想。也許這就是夢的魅力:思考不可能的事情。
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讓人煩,讓人累,讓人沮喪。有時候,仔細想想它們的本質,就知道那些東西除了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於是妳堅持避開它們,貼近群山,貼近片片雪花,貼近與喧囂隔絕的靜謐之物,貼近自由流動的溪流,讓妳的身體像花草壹樣生長腐爛,讓妳的靈魂像在太空中遊蕩的光源壹樣純凈。那麽地球上有這樣幹凈的土地嗎?我覺得有——西藏。
我又想到了西藏,平靜的心隨著思緒的波動再次激動起來。總想對西藏說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西藏所有的秘密都是在它的寂靜和沈默中澆灌出來的,智慧往往就藏在寂靜中。當我走進西藏深處的時候,我有機會欣賞我的真實處境,知道人有多大,有多渺小,有多強,有多弱,然後我有機會做出符合我初衷的選擇。那樣的話,人生就會少走壹些彎路,少壹些自作自受的痛苦。
是西藏教會了我為什麽任何有意義的事情都值得去嘗試,無論是在長途旅行的路上,還是在夜空中仰望最黑暗的星星。至於艱難困苦,生存困境,我也就硬著頭皮過了,就是翻不了身。除了壹點皮外傷,我還是會比以前走得更遠,繼續我的長途旅行。
我很感激西藏教會了我這麽多。成為妳的壹部分是我多年來的夢想。
對西藏的感恩讓我明白:人生旅途上選擇的全部意義,結束日期在陰雨天氣中可以預知,人生的旅程永遠不會結束,所以我只能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