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南渡前後詞壇不要眉毛的女詞人李清照,在她的名篇《論詞》中,壹口氣批評了十幾位前代作家,說歐陽修、蘇軾“師從天人,為小詞,直如照顧海,卻讀不透每壹句”, 而王安石和曾鞏“寫文章如西漢,若作小抒情詩,則是她最先透露“識異字者,少之又少。 “這個觀點在當時不僅具有獨創性,而且很有見地。縱觀宋代的詞史,可以分為兩個時期,宋的南渡正好是新疆的劃界。前期即唐五代北宋,詞的發展是逐漸從詩的附庸獨立出來,成為敵國的過程,換句話說,就是詞日益“各不相同”。李清照的“別家”說,標誌著杜南之前的詞史,也是出於歷史的必然。雖然蘇信的“詩入詞”乃至“詩入詞”說有其道理,但理論家和作家們從來沒有否定過詩歌的客觀界限。萬雲君先生在《詩詞鑒賞序》中回憶向吳梅先生學詞,涉及到這個問題:
我還記得我當時是歌詞初學者,寫的和現代詩差不多。老公對我說:這是詩,不是詞。於是他教我多讀唐宋詩人的名句,邊讀邊寫,慢慢地寫得像壹首詩。後來我學著給老公寫歌,他卻說:“這是秦劉的小詩,不是歌。於是我多看了壹些有名的元雜劇,然後認真寫曲子,慢慢的又開始像了。(萬雲君《詩樂鑒賞》)
專家可以通過頓悟和直覺判斷是對是錯,是像是不像,說明詩、詞、歌的區別確實存在。作者在這裏的細致入微有利於創作;對讀者了解壹點是有幫助的。這壹節重點講詩與詩的區別,歌留在下壹節。
有人指出,文人參與創作以來,走上了壹條窄而深的道路。“狹深”二字是對詩歌與思想、藝術區別的最簡單概括,詞,原稱曲子詞,是從歌的盛宴中成長起來的,逐漸取代了五七言作為歌與詩的地位,所以從壹開始就與詩有著天然的分工,而不是整體的繼承。詞派雖然豪放,可以表現多種題材,但從總體傾向來看,詞重在表現人的內心,尤其是“光鮮”的感情,不善於敘事和反映。“字為體,宜修,可說詩不可說,但不能說詩可說。詩闊而言長。”詩歌取材廣泛,反映功能強,所以有“詩不能說的話不能說”這個詞。而詞則更深刻,更有單向的表現力,所以能“說出詩歌不能說的話”“所謂詞境,即通過長短不齊的句式,更具體、更細致、更集中地刻畫某種意境。詩歌往往壹句話,壹個意思或壹種情況,全詩含義廣,意象多;文字往往是壹個或壹個意思,含義微妙,形象細膩。”(《李澤厚《美的歷程》)“宋人的歌詞美是可以的。每壹個字都像壹顆香蕉心,壹層壹層地剝進去,壹層壹層地翻出,那叫精細;文章裏沒有多余的句子,句子裏沒有多余的詞。詞的風格和意義是相對的。如果是自然的,就不會用斧頭砍,這叫秘密。”(俞平伯《啟智雅室劄記》)由於對深細的藝術追求,詞的表現手法趨於新穎巧妙,而語言比詩更美。由於以上原因,從題材到技法,詞的藝術風格都是婉約的。“詩雅而詞媚”還不錯,這是兩種體裁的壹大區別。於文寶《吹劍錄》載:
東坡在玉堂,有良師。因為我問“我的字像劉慈是什麽?”他說:“劉郎中的詞是只給女孩子聽的,咬牙切齒拍手唱‘楊柳岸、馮曉、殘月’。學士必須是關西人,拿著鐵板,唱著‘不歸之河’。”
字的本來面目是寫給“十七八歲的姑娘,紅著牙拍板”的。自稱“作曲,卻從不說‘彩線無心同坐伊’”,以柳永的相公顏姝(詳見《畫譜》)為榮,有雲謂“浣溪沙”:
壹首新歌壹杯酒,去年天氣老。夕陽什麽時候會回來?無事可做,花開花落,似曾相識燕歸來。獨自徘徊的小花園芳香小徑。
王士禛在回答人們關於詩與詩的界限問題時,說:“花落無事,似遇顏回。”絕對不是香詩。”其實晏殊的這兩行詩也曾被用在詩中(張世寺王成校勘七律),但它確實是“多愁善感,語氣溫和,這是建立在家族語言基礎上的。如果制定七法,那就弱了。”(張《林茨年譜》)當然,我們不能把詩的定義絕對化,“詩如小言”(晁、評秦觀虞、《詩話》)與“小言如詩”(前人評蘇軾語)的重疊現象是客觀存在的;但是,更不可能采取相對論的態度,抹殺這種整體差異,這也是客觀存在的。
詞體是在五言詩和七言詩迅速發展的前提下產生的,在形式上與五言詩有明顯的區別。它既不排斥齊字(如《生岔子》、《木蘭》都屬於齊字體),但又以長短句為特征。如果說題材的適應性反映了生活的廣度,那就是壹首包含文字的詩;然後,在句式的豐富性上,是包含詩意的詞語。萬雲君先生說得好:
在漢字的書面語中,從節奏和音節上分兩種情況:壹句話的結尾是三個字,五言或七言律詩的結尾總是三個字;還有壹句以兩個字結尾,但這種形式在五言七言詩中是容納不下的。也就是說,與壹般的書面語言相比,五言七言詩有缺陷,這自然引起了詩歌形式的變化。
歌詞、歌曲的長短句以五言、七言、四言、六言為主,平仄和諧,節奏分明,長短交錯,高低錯落,參差整齊,參差不齊,真的是比較完美的形式。
五言、七言句出自唐詩,四言、六言句出自辭賦(駢文)。四六個字的基本句式只有四種:平仄、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有組織,就是四四四,四六四六,四六四六。總之,單詞是句型的綜合發展。(關於詩歌和音樂的欣賞)
需要稍微補充的是,在五言、七言句法方面,“夏商死”、“夏商三死四死”形式的詞也多了起來,並列詞的組合也相應發生了變化。另外,壹到九個字的句型也是有用的。這麽多句型在排列組合上有無限可能。現在記錄的有幾千張,形式遠比五七言靈活。有人曾經彈過杜牧的《清明》絕句,重新標點,使之成為壹個長短句:
清明時節雨紛紛,行人在路上。想斷魂。對不起,餐館在哪裏?壹個牧童指著杏花村。
作為壹首絕句,整齊的形式和唱嘆不絕的音準被長短句和錯綜的音準所取代,結構的重組引起了韻味的更新。
隨著句式和平仄句式的增多,詞比詩在格律上更為嚴格,所以稱之為“詞”。雖然也有語言淺顯、貼近自然的詞,但總體來說,文字在書面語中比現代詩歌更遠離自然口語。如果說現代詩歌在違反散文的語法常規方面邁出了壹大步,那麽文字在這方面更進了壹步。長短句的模式在錯綜復雜的語序顛倒上,比現代詩還要差。如果妳不明白這壹點,有時候妳根本不明白單詞的意思,更別說欣賞了。“千古壹傑在孫仲謀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辛棄疾《長恨歌》)從語法的角度來說簡直就是壹句廢話,不過變成壹個好詞也無妨。“遙望遠方,為恨獻愁,做簪髻”(辛棄疾《水龍吟》),句子的意思是:遙望遠山,似簪髻之美,卻無心欣賞。他們只是在這個時候對我報以恨。看看這裏的語序和句序顛倒錯位的程度!“燕子飛來,綠水繞人”(蘇軾《蝶戀花》),意思是綠水繞人。“多情應笑我,早生”(蘇軾《念奴嬌》)就是說應笑我多情。“隔墻只隔長江,涎壺空悲歌短”(錢《石州慢》),意思是悲歌空,涎壺短。《笑籬笆叫燈,天下孩子》(姜夔《齊天樂》)應該算是笑天下孩子叫籬笆燈吧。“不下雨的時候連香蕉都嗖嗖飛”(吳文英的《唐多令》),應該說不下雨的時候香蕉也嗖嗖飛,等等。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其次,當語法停頓與韻律停頓和句法停頓不同步時,前者必須服從後者。這是在說:好像不是花,有壹點是淚;進的話是:“好像不太好,華陽有點,是眼淚。”(蘇軾《水龍隱》)原來是這樣說的:恨如芳草,鏟猶存。說到文字,就說:“恨如芳草,鏟猶存。”(秦觀《劉巴子》)這種對語法常規的破壞,恰恰構成了詞的特殊審美基調。
在這種詞的正常狀態下,有壹種典型的句法標誌著詞的特征,即所謂的壹字領或壹字逗,這是詞中的重點,所以經常使用有力的雙音節詞。如“嘆——樓在門外,悲怨猶續”(王安石《桂芝香》),《方——春意無窮,碧空千裏》(張喜安《春情澤》),《漸——霜風寒緊,江流寒,余暉為樓》(柳永《巴生甘州》)因此,有人問夏先生詩與詩的區別。夏答:“無風攪孤帆是詩的味道,‘掛帆是風’是詞的味道。"在《儒林外史》中,諸葛天申以詩《桃花為何如此苦紅,柳突然綠得可憐?杜道:“這壹句加個‘桃花為何苦紅’的問題,倒也不錯。”"但在詩歌上並不好。“本質上,這兩種情況的特點是說壹個字就是這個字。有些引導詞是倒虛詞,如“方”、“漸進”、“正”;有些引導詞是省略句,如“但”是“看”的省略句,而“為什麽”是“為什麽”的省略句。這種壹字大綱,多字句法,有獨特的斂散音,體現了典型的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