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詩歌和詩歌理論傳入日本時,中華民族的“以詩言誌”等社會責任感和儒家的“國計民生”意識,都曾影響過日本的詩歌創作,這在日本早期的詩歌理論中有所表現。
但是日本人對詩歌本質的理解和漢族人有很大的不同。“副歌裏幾乎沒有對社會習俗的批判,在用筆名寫的故事裏也不多見。日本作家只有用中文寫作,才能沿襲大陸文學的習慣,表現出對社會的關註。但這種對社會的關註,與唐代詩人不同。”在中國的古典文學中,有很多典型的把政治社會和自己的命運聯系起來的詩,如杜甫的,或憤懣或哀嘆的,但在日本的文學傳統中卻很少”《葉晚集》的演唱者幾乎沒有觸及政治和社會問題。從這個意義上說,總的來說,它與同時代的唐詩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日本合唱的非政治化、非社會化傾向是日本合唱的顯著特征之壹,也是日本文學的顯著特征之壹。合唱之所以有這種非政治、非社會的審美傾向,與其古老的傳統是分不開的。
壹方面,從和歌的民間起源來看,和歌起源於巫術中神的咒語,神用歌聲贊美“神的姻緣”,由此產生了求愛的方式,即以“對仗歌”來表達愛情。古代日本人在特定的季節通宵唱歌、跳舞、娛樂,選擇合適的人後發生性關系。合唱是壹種表達民間男女愛情的特殊詩歌形式。因為它植根於民間,有著廣泛的流行基礎,所以在男女對唱和比賽歌曲中,雙方都盡力用各種語言技巧來表達自己深厚的感情。所以愛情的內容有特定的表現形式和專門的技巧,合唱的內容和形式很難長期改變。文學作品中的某種形式是特定內容所要求的形式,反之,內容就是特定形式的內容。
另壹方面,從日本文化傳統來看,《史記》、《日本國誌》中所描述的日本起源神話,都是從愛和性開始的。古代日本的自然神崇拜也包括性崇拜。他們對性的描寫非常嚴肅,表演也非常坦率。《姬姬》和《姬姬》這兩本書描寫的是男神和女神的裸體交合。這種性行為被稱為“神婚”,產生了日本列島。對日本人來說,那些崇拜的神可以盡情享受性愛的快感,沒有禁忌。然後,人們認為性是自然合理的。這影響了日本人的倫理道德以及他們對性的寬容和贊美的態度,也影響了日本文學的審美趣味。和聲歌中所表達的兩性之愛的傳統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於很難用這種形式來表達其他內容。
和聲歌曲主要表現兩性之間的愛情和性愛中強烈的個人情感,所以和聲歌曲大量使用象征、比喻和欣快來表達個人細膩的感情和獨特的思想。就《葉晚集》而言,除了少數詩歌在中國詩歌精神的影響下表現出對“玉帝之德”的責任之外,其他大部分詩歌都是以個人情感為基礎來歌頌美好、愛情或愛情中的悲傷。“日本的《葉晚紀》,無論哪首詩,都只是對靈魂的贊美。.....這不僅在文學上,在繪畫上也是如此。”可以說,和歌山對性愛的關註和對表達自己內心感受的重視,是“藝之道隨自然之道”和藝術的作用是“言誌、放心、表誠”的日本藝術美的觀念在詩歌中的反映。
在《葉集》時期,確立了“詩是心靈的表現”的美學觀念,從而出現了那個時代詩論中的“真”、“心”、“悲”等範疇。古日語中的“真”(“まこと”)壹詞,指的是事物的本質和真實性,以及感情的真誠。最早的日本典籍《古誌》和《日本國誌》中的“真實”,主要是指事實的真實。嵇詩歌中的"真"概念,從"古事"、"日事"等事實的真,轉移到審美領域的個人情感和心靈的真,奠定了日本美學中"真"的基本理念。《古今和聲歌集》筆名前言作者紀冠之強調,該詩是“以心為本”的,即強調以簡單、坦率、真實的方式表達個人內心復雜而豐富的情感。在這壹點上,可以說真實性和自然性是壹致的,相同的。在日本人的審美觀念中,本真和自然是壹致的,可以互換的。“心”是情感,指心中的真實感受。在壹百多個地方,葉晚情歌中的“愛”字都讀作“こころ”(心)。可見,心與情是同義的,真誠是真情,心是深情,心是動力,情是表現。“心”的範疇是“真理”存在的基礎,真理要通過“心”來體現。這說明心是情感的主體,是構成和聲歌曲美的根本因素,是判斷詩歌美的基本標準。根據日本學者的解釋,“艾”(ぁはれ)壹詞與日本漢字“艾”諧音,所以也寫成“艾”。“喪”作為壹個美學概念,是指人們面對無常、多變、易腐的自然時的悲傷和深深的嘆息。“喪”是主體精神和情感的真實表達,是和聲歌曲中表達最多的情感,是日本民族情感世界中占主導地位的情感。可見和聲歌曲主要是個人感情的表達,尤其是感傷愛情的表達。和聲歌曲註重個體內心情感世界的審美傳統,與中國詩學註重國計民生的審美傳統相去甚遠,從而表現出日本詩歌獨特的審美特征。
第二,追求瞬間的印象和感受。
日本是壹個四季分明的國家。季節的變化帶來了事物形狀和顏色的變化。這種壹成不變的自然形態造就了日本民族對自然變化敏感而細膩的心理。法國藝術史學家艾利·福爾指出:“日本人向來有很強的感受力和敏感性。”他們總是關註周圍的自然事物和風景。自然界的壹切都是轉瞬即逝的,所有的形態和顏色都是暫時的。這種無常和多變給他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佛教傳入日本後,佛教的“壹切行為無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等觀念,不僅證實而且大大強化了無常的意識。和歌表現了世事無常,萬物易逝,是對個體生命存在的切身體驗,從而形成了“風美學”。“按照日本人的壹般思維方式,他們往往把美視為壹種非常模糊的東西,壹種很快就會消失的現象,”今戶信行(Nobuyoshi Imado)說。這是禪宗無常在詩歌中的反映。日本人喜歡用植物生命形式的變化來象征“無常”的概念。在詩歌或散文中,日本人用豐富多彩、纖細的自然事物來表現四季之美,訴說他們對轉瞬即逝的自然生命的傷感,從而形成了詩歌中歌頌四季的“季節主題”意識。“季節問題的意識起源於對季節的感覺。沒有感情,甚至對四季的自然意象沒有感情,就不會有季節問題的意識。”可見,詩歌中的季節主題是由對自然物的感受和刺激而形成的。日本著名佛學大師在《文婧米文賦義》中說:“春夏秋冬看,隨時拿定主意。”著名俳句大師松尾芭蕉說:“活在優雅中是自然的。”“那就順其自然,四點做朋友吧。妳看到的壹切都有花,妳想到的壹切都有月亮。”這個概念很像中國古典詩論中的“物感”思想。不同的是,中國古典詩詞更多的是從“感物”指向表達人生抱負和理想,指向感嘆過去、關註社會。和聲歌曲從“物感”(時令話題)引出對“無常”人生哲學的理解,從而引出孤獨感傷的情懷。正因為和歌以四季的自然景物為重點,通過自然景物的變化來表現生命的短暫和無常,所以和歌中的季節詩在如何充分表達詩人的瞬間觀感上刻意下功夫。結果就是風景多了,抒情的歌少了。深刻清晰地表達瞬間感受,具體細膩地描寫對象;有許多感傷的情緒來記住瞬時的狀態,但很少表現出明亮和歡快的情緒。比如《葉晚集》裏有壹句話:“這世上沒有常住之地,我早就心裏有數了。秋風冷的時候更是發人深省。”“空蟬是世界,幻滅世界,遠見是山,現在是思念之地。”“當海洋消亡時,山脈也會消亡。只有死亡是確定的。大海遇潮,太陽枯,山枯。”姑娘們在抽水,水花四濺,像麻壹樣。寺廟井邊被芬芳的鮮花環繞著。”“半夜千鳥鳴,江上鳥叫。自古以來,人們都是傷透了心,痛定思痛。"
再比如松尾芭蕉的俳句:“知在呼,不知死在來。”"螢火蟲,壹落入草叢,就從草叢中升起.""在雪下,它們獨自生活,並長出淺紫色的嫩芽."“櫻桃花瓣年年飛,花開成屑。
制造肥料。”“秋天的黃昏,這條路空無壹人。”“風搖芭蕉葉,夜聽雨落盆。”“冬天的院子裏,蟲子細如絲。”比如用謝武存的俳句:“春雨細細地落,打濕了沙灘上的海貝。”“蚊聲稀,恰金銀花落時。" "比去年更寂寞,秋天的黃昏。”“柳條倒了,水也幹了,到處都是河流和石頭。”“大雁和它們的聚會,月亮印在山上。”“牽牛花,壹種深淵色。”“冬夜月色寒,枯樹中間三根竹竿。”“宋明搖過浮橋,夜結霜。另壹個例子是加賀千代的俳句:“啊,牽牛花!纏上水桶,把水扛到鄰居家。“俳句描述的是壹個女孩早上去井邊打水,卻發現水桶壹夜之間被牽牛花的卷須纏住了。她不忍心破壞花朵嬌嫩的卷須,只好去鄰居家打水。以上這些詩都表現了詩人細膩的觀察力。他們通過微小的場景來表現生活的趣味,也通過捕捉事物的瞬間印象來表達對生活本質的理解和對生活的熱愛。
所以戴說:“日本人對自然美的欣賞是很微妙的。”威爾·杜蘭說:“對日本人來說,每壹首詩都應該是他們壹時靈感的靜態記錄。”日本散文不僅喜歡描寫瞬間的印象或感受,這壹點在邵青·閻娜的《枕草》和吉田兼好的《徒然草》中也表現得很明顯。關註事物的瞬間狀態,描寫大自然的無常與易逝的心理感受,是日本文藝的共同特點,但在日本詩歌中表現得尤為突出。
三、副歌形式短小精悍,詩句精煉,寓意含蓄悠遠。
從紀時代到近代,合唱的形式比較簡短,只有幾首五六十句的長詩翻譯成中文。可見,短小的形式是合唱的重要特征之壹。合唱短的原因有二:壹是從合唱的傳統來看,合唱重在抒情而非敘事,抒情詩往往善於傾吐生成的情感或瞬間的心理印象,在形式上無法像敘事詩那樣長;其次,禪宗的美學思想深刻影響了和歌的創作形式。禪宗認為,萬物都是有生有死的,死後生命形態分散,再演化成其他事物的生命形態。萬物的生命形式是轉化的,輪回的,無止境的。所以,在萬物的生命中,我中有妳,妳中有我。這種千變萬化、生生不息的“生命鏈”是禪宗“壹為多、多為壹”、“有限即無限”等觀念的思維基礎。所謂禪悟,就是要看清世間的細節,在自然事物的無常中領悟佛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真性情。所謂禪,就是在人與自然的和諧中,在對自然界的無常與易逝的感悟中,以藝術的方式展現真理。日本當代禪師鈴木大拙說:“禪真的和我們面對同樣的宇宙和自然,和我們壹樣對同樣的對象和同樣的特殊存在深感興趣。青蛙跳進水池,蝸牛睡在芭蕉葉上;蝴蝶在花叢中飛舞,明月在水中留下美麗的影像;田野間百合花盛開,秋雨陣陣,拍打著茅屋的屋檐...對於所有這些隨季節而變化的自然景象,禪是極其繁盛的。”禪宗的“壹為多,多為壹”和“有限即無限”的觀念決定了日本藝術不追求全面和完美,而往往以“不完全完美”和“頗具批判性”的形式表達藝術家頭腦中的意思,從而強化了合唱形式短小簡化的特點。從《萬葉集》的合唱發展到俳句,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合唱形式變得短小精悍的發展趨勢。日本的俳句是和聲歌曲中最短最小的壹種,在公元15世紀作為獨立的詩體形成。它是從長篇《連歌》中的“發句”中分離出來的。它只有17聲調,句子聲調是5,7,5。聲音和句子的數量都有嚴格的限制。日語是雙音節的,和漢語的單音節不壹樣。比如“我”字有四個音節,可見俳句是多麽的短小精悍。如此簡短的形式決定了其內容的特殊性:它所代表的事物或場景只能是極其簡單具體的,所表達的感情只能是瞬間的感受和零碎的印象,這就決定了俳句的高度濃縮或凝練。凝煉或凝練,是指在很短的形式下,仍然保持了詩意的全部特征,甚至更加集中地表達了詩歌的審美特征。它要求詩歌更加含蓄、象征、暗示,富有情趣、神韻和意境,還要求詩歌“浪漫無字”,具有“含蓄”、“含蓄”的審美效果。比如松尾芭蕉的俳句:“長夏草木滿,武士之夢傷痕累累。”"古老的池塘,青蛙跳進水裏,響個不停."“我在馬背上沈睡,明月隨夢遠去,淡淡的茶煙。”“壹個人睡就更難了,晚上還下雪。”再比如和謝武存的俳句:“春雨裏,我們會徒步真誠的交談,我們會打傘。”“梅雨不停,對著江裏兩家。”“我踩著亡妻的梳子,感受著閨房的涼意。”再比如小林的俳句:“真美!透過紙窗的洞看銀河。”"野佛的鼻子上掛著冰柱."“足夠的燃料,風吹來的落葉。”
第四,追求禪宗的審美理想和美的境界。
和合曲短小的形制和禪宗思想的深遠影響,決定了它不僅追求意蘊深長,而且追求空靈自由的審美境界,表現禪宗的寂、窮、平淡、幽默。比如上面引用的詩和《古今和合歌集》(18)中有壹句詩:“風在吹,白浪滾滾如天,在那龍天山。半夜去,壹個人過這個關隘。”這些詩或以瞬間的聲音烘托永恒的寂靜,或以壹景壹物表達歷史的悠遠,或以柔嫩的花藤展現生活的可愛,或以動態的景物襯托人物的孤獨,表達深遠的意蘊。這種簡單的形式和個體的事物表現出時空的永恒和生命的自適,正是禪宗的精神。禪宗認為,這個多姿多彩、瞬息萬變的世界,只是壹個無常的、不斷變化的形象,所以只是壹個幻象,而不是存在的真相。壹切都是因果結合,不是單壹本質的實體,所以是空的。古往今來,只有“色即是空”的本性才是真理,真理不動則是孤獨寂寞。用哲學術語來說,是抽象的。也就是說,空的真實是自我充實而不是虛假的外在需求;也是窮,簡單。禪宗對生活表面的各種復雜現象不感興趣,禪宗所肯定的生活本質是簡單的。人對禪的理解,就是理解禪的這種性質。寂靜是人類對永恒時空本質的直觀認識,是禪所要求的主體心境。在日本文化詞典裏被稱為休閑沈默。它的真正含義是“貧窮”。之所以叫‘窮’,是因為它不執著於壹切世俗的東西,比如財富、權力、名譽等等。這種悠閑就像壹個人住在小茅屋裏。餓了,他會在屋後的地裏摘些菜,閑暇時聽聽淅淅瀝瀝的春雨聲。凝視眼前的世界而不動心,感情靜如古井之水,頭腦明如無風之燭。禪,就是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態度和奇妙的心境,即不動聲色地展示生活中的“空”。日本禪詩的“閑適美學”由此產生。比如松尾芭蕉的俳句:“孤獨就像旅行到人們的心裏,沙沙作響的脊柱的花朵。”“鎖門謝客,牽牛花慰我,墻開白日。”“秋深了!我不知道我的鄰居在做什麽。”再比如和謝武存的俳句:“和尚煮五六升芋頭,只為今宵明月。”“我買了壹把洋蔥,枯死的森林又回到了路上。”這些詩深刻地表達了“悠然寂靜”和“幹淡”的心境和悠遠的禪意。
與“閑”密切相關的是“燥”之美。“蒼涼”是在合唱藝術中表現這種懶散而形成的壹種風格。人以平常心表現平凡的事物,不渲染,不雕琢;不要用鮮艷的色彩取悅妳的眼睛,不要用矯情打動妳的心。用真誠自然的語言在詩歌中抒發感情;在繪畫中用幹筆墨深情地描繪物體;關註建築中材料的原色,而不是手工繪制;花園中幹燥的景觀等。都是幹巴巴的美學思想在藝術創作中的反映。這就是鈴木大拙所謂的“不平衡、不成比例、角落、貧窮、簡樸、隱居、空虛、孤獨等類似的可以構成日本藝術文化最顯著特征的概念,這壹切都源於內心對“壹即是多,多即是壹”這壹禪宗真理的理解。這就是禪美的象征意義。”
日本和歌山的美學特征是在壹千多年的歷史進程中逐漸形成和發展起來的。和歌是日本本土審美意識與外來中國文化融合的產物。和聲歌曲的審美特征充分顯示了對本土審美意識和外來審美文化的認同、吸收和揚棄之間的復雜關系。面對21世紀經濟全球化的大趨勢及其對文化的深刻影響,和歌審美特征的形成過程可以作為壹個典型的例子來說明外來文化與本土文化的互動關系,既有碰撞,又有引進和借鑒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