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禮精神支柱經典教育仁愛
《論語》中對這兩個概念的含義和關系有過多次討論。這個問題值得深入研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以前的討論充分重視了仁的內涵的豐富性,對禮的理解過於簡單。由於不能充分理解禮的內涵,我們沒有充分理解禮與仁關系的真正含義。
在最基本的意義上,禮是壹種外在的規範和行為準則;仁是內心的意識,是希望成為壹種美德。大多數學者認為,在禮與仁之間,孔子更註重仁。因為孔子雖然尊禮,但是討厭禮的虛文化和形式化。追求禮的本質,仁代表了追求禮的本質的態度,也代表了禮的本質的體現。本文不反對仁體現了禮的本質,但認為在禮與仁的關系中忽略了壹個本應在起點的問題。這就是為什麽儀式必須作為壹種外在規範來遵守。這個問題不能從“仁”的概念來回答,仁是揭示和踐行規範的本質。這種態度已經預設了儀式是好的,問題只是把儀式中虛浮的東西扔掉,把好的東西提取出來。但是,孔子為什麽認為禮是善的,這是出發點上的問題。事實上,孔子對禮的信仰還有另壹個淵源。這個起源先於仁的概念。這另壹個起源深刻地影響了禮與仁的關系。仁是本質,而禮是“先驗”的尺度(先於個人經驗、知識和意誌)。在禮與仁的關系中,不僅仁體現了禮的本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禮也規定了仁的方向(“克己奉還”。正是因為忽略了""
壹、問題的出發點
在禮與仁的關系中,禮處於壹定的“預設”地位。禮儀在我之前就存在了,是歷史積澱下來的規範。禮儀規範不僅具有組織社會秩序的功能,還具有訓練個人品行的功能。禮與仁的關系主要涉及個人品行的訓練和培養。對於個人品行的培養,《論語》有壹種為人所知的態度,就是主張以禮為準繩,以禮為領導,壹個人。他沒有知識作為判斷的依據,所以他必須無條件地遵循禮儀的規範。孔子認為,禮儀規範是引導人們達到德性的正確途徑和措施。這種信仰在邏輯上領先於“仁”的意識,是為了防止禮儀的虛妄和外化,是為了追求禮儀的本質,是為了讓我的內心生活與這種本質融為壹體。這種意識的前提是事先肯定禮儀是正確的方式和尺度。
這樣,我們在研究《論語》中禮與仁的關系時,首先要在起點面對壹個問題:孔子為什麽認為禮是修身養性的正道,為什麽認為禮代表了人生最根本的價值?這個起點的問題,是孔子《師生對話》中隨處可見的壹個信念:我相信古典禮儀提供了人生的意義標桿。這裏要註意壹個以前沒有提到過的問題。這種對禮儀的信仰是壹種非常具體的精神現象,在歷史上並不常見。禮儀規範是普遍的,禮儀規範是受尊重的,可以或深或淺地介入人類生活。這也是常見的。而人們把禮儀作為人生的意義基礎和精神支柱,這是非常難得的。《論語》中對禮儀的信任,就是這樣壹種自覺以禮儀為精神支柱的情況,而不是壹般的提倡尊重禮儀規範。孔子為什麽會形成這樣的禮儀信仰?如果不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就無法理解禮儀概念的真正含義,也就無法真正探討原始儒家思想中外在規範與內在意識的關系。
但是,要回答這個問題,就不能不追溯到孔子之前。如果說孔子之前沒有禮儀觀念,那麽我們就要探究孔子為什麽會形成這樣的觀念。如果孔子之前的禮的觀念已經形成,那麽我們就要研究這個觀念為什麽會形成,它的意義是什麽。孔子的禮的概念和這個之前形成的概念有什麽關系?總之,對《論語》中“禮”的預設地位的信仰,不能不經過討論就視為事實。這種信仰的起源和意義應該探究。只有先解決這壹出發點上的問題,李與任關系的研究才有望真正深入。
有壹種流行的觀點認為“禮”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西周,這不會錯,但不能區分禮的制度和觀念。《論語》中所推崇的禮,確實來自西周。%,但按照這種基於儀式精神的態度和信仰,在西周是找不到的。西周有禮儀制度,西周中後期是禮儀制度建設時期。當然,西周的貴族也有尊重禮儀規則的習慣,但直到西周晚期,我們仍然找不到可靠文獻中的禮的概念,也就是說,找不到禮是解決政治和生活問題的基礎的說法。西周的觀念是信仰神,有神有祖先,有山川。如果《左傳》中記載的材料是可靠的,那麽我們可以明確回答,這種歷史上並不常見的觀念是在春秋時期形成的。《詩經》後期的詩歌如《瀟雅》、《國風》已經可以看到禮儀觀念的萌芽,《左傳》中記載的貴族言論都是以禮儀為中心的。在最基本的意義上,可以說《左傳》中的禮儀觀和《論語》中的禮儀觀是壹樣的。
從確切的文獻來看,可以肯定的是,基於禮義的觀點形成於孔子之前的春秋初期。在此之前,西周貴族尊崇禮儀,但他們在觀念上以神靈(主要是神和祖先)為精神支柱,適當的禮儀是通往這壹支柱的途徑,沒有其他意義。此後,貴族不僅通過禮儀向上帝申訴。更重要的是,禮儀被視為獨立的精神支柱。春秋時期的貴族講禮儀,當然是指維護貴族的社會秩序和地位,但禮儀作為精神支柱的意義從未止於此。貴族其實在禮儀中找到了某種更深層次的原則,在上帝的信仰無法維系人心之後,成為人類生活的意義之源。這是什麽原理?簡單來說,就是古典教育。只有受過古典文化教育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能約束自己的氣質和欲望,擔當起偉大的責任。壹個人簡單而謙虛,對美好的事物有鑒賞力。禮儀最深刻的說服力來自它對適當的教育方法的表現。對禮儀的信任,就是對特定文化所指向的教育路徑的信任,這種信任就是古典美德氣質。其實不僅僅是禮儀,還有其他古典遺產,比如詩歌、樂舞、書信書信、格言警句、聖賢傳說、英雄故事等。,都屬於這種古典文化氣質。
春秋時期禮儀觀念的興起,是古代思想史上壹場深刻的精神變革的起點。在此之前,禮樂詩書的概念沒有獨立的價值,是祭祀文化的附屬品,用禮樂詩書的古典氣質育人的意識從未成為自覺。之後逐漸形成了獨立的禮樂詩書觀念和以古典文化育人的意識。並進入了早期儒學的起源和形成過程。根據比爾斯的“軸心時代”概念,進行這樣的比較有助於我們理解這壹精神轉變的宏觀特征。公元前壹世紀後,古代猶太人對上帝的信仰出現了危機,猶太先知用對上帝與人的關系的新解釋重建了信仰,最終導致了基督教。在公元前#世紀後的希臘,傳統的神的信仰出現了危機,希臘哲學家通過形而上學的探究建立了他們對宇宙秩序的新信仰,從而產生了古希臘哲學。公元前#世紀後的中國,傳統的神和祖先信仰陷入危機。貴族思想家基於禮的觀念重建了社會和生活的精神支柱,導致了先秦儒家的產生。如果要簡單概括以禮的觀念為代表的精神轉型的特點,可以認為人文教育的觀念取代了敬畏神靈的觀念,成為人們的精神支柱,從而形成了延伸到儒家的信仰。只有古典文化的教育,才能有健全的人和好的政治。
為什麽春秋時期會發生這樣的精神變化?為什麽儀式取代上帝成為精神支柱?因為以往的研究普遍不註意制度與禮儀觀念的區分,往往認為春秋時期的禮儀觀念是西周舊觀念的延續,所以從來沒有關註過這個問題。其實這是壹個很復雜的問題,涉及到平、東遷後貴族社會內部結構的變化,以及夷、狄入侵帶來的巨大壓力。這篇論文只能說明壹件事。禮儀概念的興起有著特殊的歷史背景,對於孔子思想形成的壹些重要背景因素,學術界至今沒有充分探討。。
二,孔子禮觀的使命
春秋時期“禮”概念的興起,標誌著中國古代思想史上壹種關於人的根本價值的信仰的開始,這就是古代人文主義信仰。很多人提到過去中國古典人文主義以“人”為中心,但這並沒有抓住重點。以禮為標誌的古代人文觀念,不僅以人為中心,而且以人的教育為中心。儀式實際上是壹個關於古典教育的概念。禮儀是壹種恰當的方式,使人受到紀律和規範的約束。同時,禮儀象征著壹種古典美德,被認為是人們的理想和政治支柱。世俗生活意義上的“人”在中國古典思想中從來沒有占據重要地位。在古代,只有“民”作為立國之本才受到重視,但$ ' &;這其實是壹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只是壹直沒有很好的澄清,導致了很多研究上的混亂,比如對古代人文思想的理解。
春秋時期禮儀觀念興起時,以古典教育為中心的人文觀念已經萌芽,但這種觀念的表達並不明確。在對禮儀的熱烈贊美中,春秋時期的貴族們賦予了禮儀太多的含義,而這些含義都夾雜著貴族的特殊身份。當時的貴族認為,壹個在結盟之際註重禮儀的人,就是他們國家的幹城,壹個精通禮儀、音樂、詩歌的人,就可以統率三軍。另壹方面,壹個在外交或祭祀場合禮儀不規範的人,會拖垮國家,或者自己的生命很快終結$(&;在所有這些表述中,都出現了古典教育是人類精神基礎的意識,但都夾雜著貴族的特殊身份。到了春秋中後期,隨著貴族對禮儀的重視成為時尚,註重禮儀的人到處受到褒揚,逐漸出現了禮儀的形式化和空洞化的缺點。在壹個普遍尊重禮儀的社會,對禮儀的重視絕不會導致這樣的弊端,在這裏所有人要做的就是,遵循禮儀就好。禮儀只有超越了壹般習俗的意義,成為更深層的精神基礎和價值承載體系,才會有被人群追捧、成為空洞散文形式的弊端。當我們看中國的鄉村禮儀和現代歐美的禮儀(現代中國城市是禮儀習俗最貧乏的社會)時,覺得不可能成為空洞散文的泛濫,因為沒有這樣的動力。有壹種特殊的動機讓禮儀變成了空洞的散文。春秋中後期,正是由於過於註重禮儀,導致禮儀虛榮心盛行,孔子的禮儀觀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產生的。孔子禮儀觀的使命是從貴族的特殊身份中挖掘出禮儀的普遍意義,從形式的虛榮作風中拯救出禮儀的本質。
如前所述,孔子和他的老師在《論語》中關於儀式的對話的特點是不言而喻地確認了儀式的權威和價值。孔子從來沒有解釋過為什麽個人的德性必須建立在禮的基礎上,為什麽不能有別的方式。美國哲學家芬·格萊特在其影響深遠的著作《孔子:何為神聖》中,將第二章命名為“壹條沒有十字路口的道路”。意思是孔子思想中不存在“選擇”的問題。如果就《論語》本身而言,似乎芬恩·格裏特說的是對的。在確認最高根本規範的層面上,《論語》沒有選擇性的論述,這個規範已經得到了確認。
但如果把《論語》與《詩經》、《左傳》等經典聯系起來,把孔子的思想與之前的“禮”這壹崇高觀念聯系起來,我們就會明白,古代的人文思想在其起源和形成的過程中經歷了壹個選擇,“禮”的觀念上升到取代“神”作為中心觀念的過程,本身就是壹個選擇的過程。”“這個選擇的意義是在#年的#期裏壹步步明確的。禮儀的深層含義是教育,認為人的性格必須通過古典文化的精神尺度來培養。《論語》對禮儀的尊重,本質上是對經典教育理念的尊重。與以往的貴族思想家不同,孔子想把這種意識用更簡潔、更普遍的形式表達出來,這種重新表達的要求導致了孔子對禮儀觀念的轉變。
什麽是普及?在春秋時期的貴族禮儀觀念中,禮儀是貴族的規範,貴族通過禮儀尋求貴族階層之間的合作,尋求在紀律、涵養、教養上鍛造品質。這些都與平民無關,是壹個特權階層確認自己高貴身份的方式。而孔子卻把禮儀擴展到了成年人自身的規範,通過經典教育達成德性,不再是貴族群體的身份象征。但是每個人的目標。雖然孔子是從壹小部分人開始的,不是直接從大眾開始的,但首先這壹小部分人不是出身於貴族,而是渴望學習和上進的普通年輕人。事實上,被寄予厚望的孔子弟子絕大多數不是來自貴族,而是來自平民階層;其次,壹小部分人實行禮樂以德,最終目的是以禮治國,讓所有的人都以禮德。正所謂“以德導之,以禮聚之,以恥為貴”。孔子把禮儀規範推給老百姓,本質上是認為禮儀規範所包含的精神價值不僅僅是某個群體的價值,而是人的價值,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尺度。按照這種理解,古典教育
什麽是物化?禮儀的本質是針對形式化和虛擬文化。禮儀的形式化和虛擬化有兩層含義。壹、貴族禮儀是壹個復雜的儀式,表演儀式往往需要精美的材料,從青銅器、玉器到車馬。如果這種強調不變,禮儀就無法走向平民,無法轉化為普世的人類規範。所以孔子要求禮儀中的器皿要簡化。保留行為的虔誠。但這壹點在《論語》中不是很強調,戰國時期的儒家文獻也有不同的說法。畢竟禮儀和地位高低有關。即使轉化為普遍的人類規範,也是在等級社會中由品德優秀的君子(不管他的原始出身是什麽)領導的,所以不可能回避壹切與階級認同有關的文書和材料。孔子明確要求器械和物品要簡化。但是,什麽是適度簡化的標準,壹直沒有明確的說法。其次,春秋中後期,貴族對禮儀的重視往往轉化為排場,在春秋前期禮儀觀念興起時,其內心的熱情普遍下降。魯的壹些“小人物”甚至靠禮儀知識過著$ NUMBER &;孔子提出仁是禮的基礎,要求從禮的標準中尋求精神實質,而不僅僅是禮的排場。這是孔子改革禮儀觀念最深刻的壹點。《論語》中的禮與仁的關系,實際上是孔子從人的認識、意誌、情感等內在因素中尋求禮的本真生命的展示和表達的特殊方式,這就是禮。
現在可以回答《論語》中關於禮與仁關系研究的“起點問題”了。為什麽說禮義廉恥是不言而喻的準則?簡單的回答就是,從春秋初期到孔子,有壹場以禮為核心的精神運動,旨在建立壹個以經典教育為支柱的有意義的世界。孔子是這壹觀念運動的傳人,他的使命就是將這壹觀念運動從貴族圈子引導到普通百姓中,揭示其內在本質。孔子正處於這個觀念運動的成熟期,他的問題不是質疑這個運動的根本預設,而是用壹種新的、更簡單、更有力的方式來表達這個預設。
所以禮的權威性毋庸置疑,禮所代表的古典文化對生活的引領意義毋庸置疑。整個問題是,儀式的權威性或者說引領意義的本質是什麽?這就引出了仁的概念。
第三,“光源”與“認同”的雙向關系
仁也是孔子之前就出現的概念,只是出現的頻率不高。在《左傳》記載的春秋貴族觀念中,仁的重要性遠遠不能與禮相提並論。在《論語》中,仁是壹個非常重要的概念,至少可以認為仁和禮壹樣重要。孔子在各種情況下反復講仁,它的確切含義是什麽,這是壹個很復雜的問題。
學術界對“仁”的含義的討論遠比對“禮”的含義的討論更深入。壹般來說,仁是指壹個人的內心狀態,與禮的外在規範形成對照。仁所指的內在狀態極其豐富,但有兩個基本含義比較突出。第壹,仁是指主觀意誌,我願意或決心成為壹個有德的人。這種內心狀態就是“仁”的心態。其次,仁是關心他人。我願意也有決心成為壹個有德的人,我也想幫助關心別人成為有德的人,或者至少我不能把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強加給別人。這兩個基本意義是互補的,第二個意義是第壹個意義中的應有之義。
我決心成為壹個品德高尚的人。我不是壹個孤立的個體。我的誌向自然包括和別人的關系。但這兩種含義各有各的特殊問題,可以分開討論。本文討論的是禮與仁的關系,與第壹層含義關系密切,與第二層含義關系較遠,暫不涉及第二層含義。。
仁是壹種內在的態度,是壹種成為美德的意誌。與得體相反,它意味著我願意或決心按照得體的標準行事。在禮儀虛榮心和形式化的氛圍下,這種態度和意誌是決定性的,使得禮儀的內在價值直接顯現出來。因此,很多學者認為,在禮與仁的關系中,仁是占主導地位的,這個判斷是本文完全贊同的。
事實上,在孔子之前的貴族禮儀觀念的發展中,壹直存在著從禮儀形式中把握本質的努力,這是禮儀觀念本身作為壹種思想運動所要求的。
這裏的關鍵是,禮儀的概念是壹場思想運動,而不是壹般意義上的提倡尊重禮儀和習俗。禮儀概念作為壹場思想運動,賦予了禮儀以重大意義,形成了特殊的動力。壹方面引發了人群對禮儀的追求,導致了禮儀的形式化和虛化,如前所述;另壹方面,這種動機也要求把禮儀的本質從空話中解放出來。在孔子之前,貴族思想家們壹直在努力擺脫空洞的文字,抓住禮儀的本質# $%。孔子提出的“仁”的概念是最成功的思想努力,它不僅將禮儀的價值從貴族圈子引向整個社會,而且立足於內心豐富的精神世界,使春秋禮法運動中對經典教育價值的認識得到了人類意識和情感的最深刻表達。
沒有孔子仁學觀念的出現,禮學觀念的運動就會以過多的空話耗盡內在生命的源泉,原有的內在預設就無法實現。因此,從禮的概念本身的發展也可以證明“仁是本”的判斷。
然而,在對《論語》中“理”和“人”兩個概念的討論中,學術界往往對“人”的主導意義給出了強有力的解釋。在這種解釋中,“理”作為壹種外在規範的獨立意義被大量消解,以至於理與人無法形成“關系”。“禮”的獨立意義之所以容易被忽視和消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人們往往只把“禮”理解為壹種行為準則,而沒有註意到其經典教育的深層含義。具體的儀式規定隨時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雖然孔子似乎還在堅持許多舊禮,但理論上,這些禮是可以根據仁的原則來調整的。而禮所代表的古典教育,則表明了壹個不可動搖的方向,是做壹個具有古典氣質的人的典範。儀式所指示的這個方向的真正意義不是復古,不是回歸貴族社會。而是把從貴族文化遺產中提煉出來的精神作為人的尺度。換句話說,壹個人的人生道路是由歷史“預設”的精神尺度所指引的。在《論語》的對話中,我們常常能感受到孔子師生受到壹種宏大的人生境界的感召,日夜把修身養性作為功課。“學而不厭,教而不厭”,還有“氣得忘了吃飯。”我不知道老年時代即將到來。“這種宏大的人生境界,根植於古典文化精神對個人人生意義的指引。原始儒學的整體可以說是從歷史上積累的文化價值中汲取意義,古代禮儀、詩詞歌賦、樂舞、聖賢英雄傳說,都構成了個人生活的指導,而禮儀規範就是這種指導的標誌。因此,盡管孔子反對虛禮,但是,我們應該始終尊重禮儀這壹外在規範。在禮與仁的關系中,禮作為外在規範的具體壹節可以簡化,但禮作為經典教育的“先驗論”的權威性和主導意義不能消解。
仁是遵循禮儀的內心意誌,也是拒絕禮儀的空話,把握禮儀本質的實踐態度。拒絕空洞的話語,抓住本質,很大程度上是壹個精神內在領悟的過程,是壹個發現偉大精神源頭的興奮和喜悅的過程,甚至是壹個發現真我的過程。盡管如此,這個過程仍然是由古典文化的獨特氣質所主導的。禮儀規範的意義要從禮儀的形式中提煉出來,以仁的意願和態度為主導。但歸根結底,仁的意誌和態度源於古典文化對人生意義的引導。從這個意義上說,禮是仁的先導。這裏我們提出壹個象征性的詞:光源,用來比較禮與仁的關系。孔子和他的弟子們“勤勞時忘憂”,“壹次吃喝,在陋巷,人不忍憂,歸來不換喜。”是由於外在的禮儀規範,還是內在的“仁”的意識?我認為最初的光源在禮儀規範中,而禮是歷史文化的象征,歷史文化中的古典氣質是孔子所確認的理想社會的意義基礎。當然,人的內心感受、意圖和智慧才是接收和識別光源的主體。沒有這個主體,源於歷史文化的光源就會以太多的形式被埋沒。從孔子開始,儒學史上就出現了壹場循環往復的精神運動,即在堅持歷史文化價值觀的同時,壹次又壹次地回歸知識、情感、意義的內心世界,這些回歸運動充滿了尋找樸素真理的激情,極大地清理了崇尚外在權威所帶來的種種問題。但回歸內心感知的樸素真理,不是回歸單純的內心感受,而是回歸對古典文化價值最真實的把握。孔子是第壹個發起回歸內心真實感知運動的人。《論語》中的“仁”,代表了回歸精神世界的追求。同時,孔子強烈堅持以禮為代表的外在規範。《論語》中的禮與仁的關系就是這樣相互支撐的,這種關系壹直延續到後來的儒學發展。
四。結論
本文認為,《論語》中禮與仁的關系壹直沒有得到準確的把握,學術界壹直註重仁的內涵,認為禮儀作為壹種行為規範並無深意。
其實問題的復雜首先來自於儀式。為什麽壹個上流社會的行為準則被賦予如此重大的意義,可以成為孔子心目中人生價值的指導原則?b是什麽歷史機遇讓貴族傳統禮儀在原始儒學的創建中發揮了如此大的作用?b .如果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對《論語》乃至整個早期儒學的精神實質就永遠有了隔閡。
《論語》對禮與仁關系的誤解,在壹定程度上來自於孔子之後孟子的天人學說的強大影響。孟子是繼孔子之後,再次強調回歸本心感知本真的精神導師。孟子的思想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擺脫貴族古雅氣質的樸素運動。他把最初引領人們修德的光源,從古典文化的古雅神韻,到內心的親情體系,到後來的《中庸》把天作為這個親情體系的形而上根源,從而形成了儒家思想中壹種具有深刻哲學意味的新的“關系”,即心與自然、人與天的關系。這種新關系的出現,使儒家思想的發展出現了新格局,但新關系的出現並沒有取消自孔子以來外在規範與內在意識的關系。只是不同的“關系”從此受到微妙復雜的相互作用和滲透的影響。這超出了本文的範圍。本文想說的是,《論語》中的禮與仁的關系,本質上是古典文化的主導力量與內心感知的關系。這壹組關系的內涵及其在儒學史上的長期影響,學術界至今沒有充分認識。
註釋《論語》?6?1學”:孔子說:“弟子進則孝,出則孝。他們真誠守信,他們熱愛群眾,但是他們善良。如果他們有多余的能力,他們就會學習。”夏紫說:“賢者變色;父母能做到最好;做壹個君子,可以廣交朋友,說話算數。雖然妳說妳沒學過,但我會說妳學過。”當然,西周的禮有更古老的淵源,但卻是夏商禮儀的縮影。孔子明明說:“周建在二代,我對文學抑郁。”因此,可以說孔子推崇的禮儀制度起源於西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