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還很年輕。我坐在院子裏看我的繪本,壹群毛茸茸的小雞在院子裏跑。媽媽讓我看著這些小雞,不要讓黃鼠狼把它們帶走。
黃鼠狼是什麽樣的?朋友告訴我,黃鼠狼和貓壹樣大,有的比貓更瘦更長,嘴巴很尖,尤其是尾巴,毛茸茸的像火把...
啊,我多麽想見到這只黃鼠狼。我在看書,在等待。我有點緊張,又沒有黃鼠狼來。我有點郁悶,覺得這日子真的白過了。
很快,我從漫畫書上得知壹只疑似黃鼠狼的東西——狐貍。我不知道黃鼠狼是不是狐貍。問了朋友,有的說是,有的說不是,很多人把兩者混為壹談,說它不僅喜歡吃雞,還善於迷惑人。到了晚上,它會變成壹個迷人的少女,奔向熟睡的男人,讓他們在迷迷糊糊中失去活力...所以人們稱它為“大仙”。
我甚至在心裏把黃鼠狼當成了狐貍,因為狐貍這個名字好聽多了,甚至有點“詩意”。多麽迷人又可怕的“狐貍”,我非常渴望遇到壹只。每當我坐在院子裏看書或寫作時,我都希望有壹只狐貍來冒險。
“沙子,沙子,沙子……”果然,有壹次我專心看書,小雞們就騷動起來。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就看到壹只大黃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壹只小雞,咬住了它的喉嚨。我突然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啊,狐貍,狐貍!”然後站起來追了過去。狐貍終於放下小雞,把它“刷”了壹下,逃到了門口。在他跨過門檻的那壹刻,他回頭看了我壹眼。那確實是壹張令人迷惑的臉,眼睛閃閃發光,嘴角尖尖的。它似乎被幾滴血感染了。壹眨眼,它拖著毛茸茸的長尾巴,消失在竹林裏...
這是我唯壹壹次遇到活著的狐貍或黃鼠狼。還有壹次,我看到鄰村的兩三個年輕人拿著槍走過麥田。其中兩人腰間掛著兩只小動物,腿松弛地垂著,尾巴上滴著血。我利用和其中壹只比較熟悉的優勢,硬著頭皮追了出去,問它是什麽動物。他們告訴我那是壹只狐貍。我心裏壹陣恍惚,我在想,這兩個裏面有我看到的那個嗎?
我終於不知道什麽是黃鼠狼,什麽是狐貍了,因為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在家鄉見過狐貍和黃鼠狼,人們也不再談論狐貍和“大仙”的撲朔迷離的故事。這壹切似乎都在我們這壹代停止了...
猴子
“這次人真的玩壞了。”當我坐在這山間的小亭子裏,看了壹會兒猴戲,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波蘭女詩人希姆·博爾斯卡的詩句。
我應該為自己感到羞恥。我為什麽來看這個猴子訓練節目?是欣賞猴子的聰明還是愚蠢,滿足自己作為萬物靈長類的驕傲?
我不知道。然而,我坐在參觀這座山的幾個觀眾中間。當壹個老人手裏拿著鞭子來到這樣壹個亭子似的表演場地,幾句搞笑的開場白把大家都逗笑了,我也跟著笑了。但我發現,老人的笑臉背後有狡猾和驕傲。在我看來,這種狡猾和驕傲就是黑。
有哨子和鞭子。剛才圍著欄桿跳來跳去的猴子都乖乖地走到舞臺中央,垂下胳膊蹲了下來,怯生生地看著老人和手裏的鞭子。然後老人壹聲令下,壹只猴子站起來,走到老人身邊,打開木椅上的壹個盒子,拿出壹頂帽子遞給老人。老人叫猴子們上前拿帽子戴在他們頭上。這些猴子成了孫悟空。但是,他們把繩子套在脖子上。在老人的指揮下,他們做出各種動作:跳舞、奔跑、拉車、磨人,甚至拿起刀槍來打。在做各種動作的過程中,有些猴子因為做不到位而想要逃避。然而,套在他們脖子上的繩子已經把他們拖了回來,頭頂上閃過壹道鞭影,他們只好乖乖地再做壹次。
鞭子在呼嘯,猴子在吱吱叫,觀眾爆發出快樂的笑聲和掌聲...壹切都在繼續。
我覺得有點無聊。我不知道我應該逃跑還是留在這裏看著。突然,我聽到壹聲劇烈的叫喊。原來那個馴服猴子的老頭是讓猴子翻筋鬥。只有壹只猴子做了這個動作,其余的都不會。鞭子來回抽打,但戲劇性的壹幕出現了。猴子們試圖壹起逃跑,但老人緊緊拉著繩子,猴子們跳著掙脫,壹直圍著老人打轉,最後把老人圍在中間,把繩子套在猴子的脖子上。
“哈哈哈……”所有的觀眾都笑了,這壹陣笑聲聽起來更加爽朗。
結束了。老人還講了壹個自嘲的笑話,拉著猴子向觀眾致敬。還有人大膽上前和猴子握手拍照。
壹場表演,壹場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參與的猴戲。我只是覺得很好笑,但不是猴子,是我,還有觀眾,那個老頭...
情人
再次回到上大學的城市,心裏自然有壹種難以抑制的激動。眼前浮現的是青春浪漫時光的壹幕幕。
然而,十八年過去了,“逝者如斯”。我幾乎找不到十八年前記憶中的城市,我仿佛來到了另壹個地方。當年,那些老街已經沒有了,矗立在眼前的是嶄新的建築。這座建築裝飾著明亮的霓虹燈。市中心的鏡湖也煥然壹新。依湖而建的梯田、花園,整齊美觀,讓人心曠神怡。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建築和燈光都被移走了,湖面變得安靜了。在遠處燈光的映射下,這個湖似乎特別暗,特別濃...
我雇了壹輛人力車帶我環湖,我想恢復記憶。然而迎面而來的依然是現代都市風。在母校大門的壹側,我看到這裏的低矮房屋早已不見,呈現出壹個城市廣場,壹邊是壹個花園。在廣場中央,豎立著壹座雕塑。在高聳的圓柱中間,壹根翅膀羽毛張開,像向日葵的小鳥壹樣旋轉著,渴望飛翔。
人力車夫告訴我,這是鴿子的雕像。這座城市的舊名不是“庫子”嗎?
“鴿子是壹種什麽鳥?”我有意無意地問。
“布谷鳥!”
啊!布谷鳥!我的心怦怦直跳!那只鴿子原來是壹只布谷鳥。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覺得不可思議!在這個城市學習生活了四年,我甚至不知道鴿子是布谷鳥。我覺得有點慚愧,我就誇自己和這只鳥有精神上的緣分!
我很小的時候就熟悉杜鵑的叫聲。每當四五月份田裏的稻草變藍,杜鵑就會從遠處飛來,從夜空中灑下壹波又壹波歡快的烏鴉:“做棵樹,割麥子,插草!”“我在敦促農民幹農活。就是在那個春天的夜晚,又壹聲布谷鳥的叫聲突如其來,觸動了我詩意的心,讓我急切地推開飯碗,抓起筆,寫下了我的第壹首詩:布谷鳥叫了。從那以後,我壹直吟詩到今天。我總是對自己說,做壹只布谷鳥吧,把妳深情的歌聲獻給大地、田野和村莊。我還想把我的第壹本詩集命名為《大地的布谷鳥》...
這壹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然而,我上了四年大學卻不知道在哪裏——古稱“庫茲”的城市,它的名字、標誌、吉祥物也是壹只布谷鳥!
難怪“鴿”字從字形上看很像傳說中的九頭鳥;或者是因為還有壹種叫“斑鳩”的鳥,它的名字裏有“鴿”字,也提醒人們鴿子是斑鳩的壹種。總之,人們很難認為“鴿子”是布谷鳥。是的,鳥類之書曾經說過,“笨拙而安全。”張華註:“鳩,鳩也。”《辭海》對“鴿子”的解釋是兩個字:布谷鳥。看來這話不假。
得知“鴿子”是“布谷鳥”後,多少喜悅湧上心頭!我似乎覺得黑暗中真的有壹種神秘的力量,給壹個人的眼睛指明了人生的道路。我從小就渴望像布谷鳥壹樣對著大地深情歌唱壹輩子。我壹生中最重要的經歷是在壹個以布谷鳥命名的地方度過的!這不是它是什麽的標誌!我又壹次被註入了壹種力量,仿佛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更大的信心!
我再壹次回頭看布谷鳥的雕像。它的翅膀張開,大如車輪,好像在打轉。它像孔雀壹樣驕傲。我覺得這有些誇張,但它的翅膀在飛翔,喙在鳴響。我感謝這座雕像的雕塑家。我感覺雖然雕像靜止了,但整個城市都在擺動這只布谷鳥的翅膀和羽毛的節奏,整個大地都充滿了它的歌聲...
駱駝圈
黃沙無邊無際,壹望無際。
這是壹片沙漠,這是壹張由壹望無際的黃沙做成的大地毯;這張大地毯上沒有壹朵鮮艷的花或任何其他顏色,也就是說,這裏沒有壹棵綠色植物,甚至沒有壹點生命的跡象。
只有沙子,沙子,沙子,不知從哪裏來的這麽多沙子,鋪天蓋地,烘幹了天空中無盡的蒼涼和熱辣辣。然而,奇怪的是,這裏有壹個駱駝泉,就在壹根沙梁的邊上。壹股泉水從沙土中湧出,涓涓的泉水匯成壹池碧波,像壹塊玉石鑲嵌在這平凡而單調的沙漠中央。
我不知道這泉水有多深,只知道它如此清澈;清澈如鏡,可以看到天上的雲和星星;深如壹個人的眼睛,能穿透壹個人的內心。
人們——去過這片沙漠的人——都說這是駱駝泉。因為它的形狀像壹只側躺著的駱駝;還有人說是兩只駱駝並排躺著。甚至有人說它像駱駝的眼睛,深邃、平靜、純凈、濕潤...
反正因為駱駝泉,這個沙漠也不是壹個完全死亡的地方。人——旅行者只需要堅持走下去,來到駱駝泉,補充壹點和生命壹樣珍貴的泉水,然後再走200裏,就可以走到綠洲,走出沙漠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多麽珍貴的春天,生命的春天!於是沙漠有了商旅無形之路,幾十萬平方公裏的領土有了生命線!
幾百年來,人們像針壹樣跨過這條線,因為有了這條線,就再也不會迷失在茫茫大漠中。
穿越沙漠的旅行者有時會在駱駝泉旁過夜。篝火、泉水,伴隨著漫漫長夜的傾訴,這樣壹個傳奇故事在茫茫大海中流傳:
傳說早期有壹位探險家,走過很多地方,發現了迷人的景點。有壹天,他闖入了這片死亡沙漠。他騎著駱駝,帶著有限的皮囊水;他沒想到,廣袤的沙漠竟然如此無邊無際。他走啊走,頭頂烈日熱氣騰騰,腳下黃沙滾燙滾燙。他的汗都快幹了,皮膚都快撐破了!
他走到了沙漠的中心,他真的堅持不住了;他打開皮膚,準備喝點水,然後繼續往前走。當他把皮膚放在嘴唇上時,他看到了他的駱駝,他的駱駝已經筋疲力盡了,甚至他的嘴唇也因幹燥而發白。他的心顫抖了壹下,他迅速把皮遞到駱駝的嘴裏,但駱駝慢慢地把頭轉開了。
探險家喝了壹點水,繼續往前走。他來到了現在人們停下來,再也走不動的地方。可怕的是皮膚裏再也沒有壹滴水了。他走了幾步,癱倒在沙梁上。
他試著睜開眼睛,但眼皮太重了。他閉上眼睛才會覺得更舒服。他閉上眼睛,只看到壹幅鮮活的畫面:沙漠中浮現出壹片綠洲,綠草茵茵,綠樹點綴著猩紅色的花朵...
當紅花雕謝時,他醒了。當他醒來時,他看到沙梁下有壹個閃閃發光的泉水...
泉水湧出來了,但是他的駱駝不見了,永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