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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作品總體印象

我們如何客觀看待評價?

(1)他是壹位嚴謹、認真、求實的學者。

朱自清勇於散文創作。他不懶。他壹直在探索,不怕寫不好。朱自清在《歐洲雜記導論》中說:“書中所有的文章,都以描寫景物為主,很少談到自己的地方。”同時,他的新文學史研究、古代文學批評史研究、歌謠學研究都在學術史上占有領先地位,也有不少考證基礎較好的文章,如《陶淵明年譜》中的問題。他真正做到了“微觀嚴謹,宏觀開放”。而且朱自清先生還特別註重學術成果的普及。經典談話就是這樣壹部傑作。雖然“沒有編者的獨到見解”(見前言),但用平實的語言寫出來,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朱自清先生的學術風格與當時的學術風氣,尤其是“清華學派”的風氣密切相關。如果說民國初年的北大是壹個包羅萬象的格局,主要特征是新老兩派的攻守之勢,那麽清華走的是另壹條路,就像馮友蘭先生在“混古”、“疑古”之外,創造了壹種新的釋古方式,清華強調的不是“守古”,而是“滅古”。這種整體風格對朱自清先生的學術研究影響很大,從對朱自清先生學術研究的介紹中可以看出他將這種風格發揚光大。此外,其他如“白話文運動”、“歌謠運動”等對他的影響也很大,朱自清先生的研究和創作也成為當時這些思潮的壹部分。

朱自清的壹些學術思想值得關註。如前述《現代生活的學術價值》所言,需要“知道經典以外的資料(甚至弓鞋、民謠)的學術價值”,“知道現代生活的學術價值”。此外,還有“融匯中西,貫通古今”的思想,朱自清在辦系實踐中也有所體現。清華大學第壹任中文系系主任楊振聲說:“我和朱老師討論並規定了系裏所有的計劃。當時清華中國文學系和其他大學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註重新舊文學的融合,中外文學的融合。”1931年為《清華周刊》撰寫《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概況》。“我們不低估對舊文學的研究和考證的努力,但是在這個時代,這個青黃不接的時代,我們覺得還有壹個更大的使命:這就是創造我們的新文學。”這種求新不忘傳統的精神值得借鑒。

此外,朱自清先生不僅能夠認真嚴謹地從事學術研究,而且因為朱自清先生懂學術,所以懂得用學術的方法去教育和培養年輕人。國難當頭,學生救國運動風起雲湧,但也有學生“依仗民眾威脅”。1939年4月寫的《中年人與青年人》壹書說“青年人利用其強大的團體組織從事救國運動,同時利用本組織的力量向學校提出免除考試等不合理要求。青年團體的發展是壹個好現象。但是,濫用群體的力量,受人欺淩,應該得到糾正。”“可以在學校發展團體組織,進行救國運動;但是,學校也有傳授知識、訓練技能、培養品格等主要使命。如果只有團體組織和救國運動兩種功能,學校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至少會變得質變。”“現在處於指導地位的中年人所能做的,似乎只是努力學習,持之以恒地執行學校紀律,盡力糾正和引導年輕人,給他們良好的知識、技能和品格訓練。”看完這幾段話,我們或許就明白了,為什麽國立西南聯大在如此惡劣的生活條件下,依然能培養出壹批又壹批的優秀學生。正是因為在西南聯大有壹群像朱自清先生這樣既有學術又關心青年的老人。他們才能真正理解“大學”、“老師”、“學生”這三個概念的真正含義。

(2)感情世界特別豐富,內心世界矛盾沖突很多。

壹個人的情感世界與社會現實的關系,壹個人的情感傾向與時代潮流的關系,直接影響著壹個人在現實世界中的作用和在社會生活中的成就。朱自清是新生代作家,但他寫的是父親的《背影》和五四啟蒙運動,對儒家思想進行了嚴厲的批判。什麽樣的君、君、臣、父、子、子,什麽樣的家族制度,正是被批判的對象。父子沖突已經成為時代的沖突。妳看過巴金在《家》裏怎麽批判《父親與家庭》,在《圍城》裏怎麽批判錢鐘書嗎?朱自清的《背影》贊揚了儒生父親,他也接受了父母包辦的婚姻:“在家裏,我不能不說我娶了媳婦。我能說什麽呢?”(兒童)。

朱自清的成名作《為了壹個死去的女人》所懷念的,正是舊式的婚姻,舊式的女人,舊式的感情。而且他娶了新的女人後,和新的女人產生了矛盾,錯過了舊的婚姻。

這些可以看出他豐富的情感世界,我們可以從他的作品中感受到他的真情實感和苦悶。

朱自清的內心世界經常處於沖突之中。他說他剛結婚的時候看到培根說的“有老婆就長壽。”當時真的是吃了壹驚,好像是從夢中醒來,引起了內心長期的沖突,但其實也是無奈的。

從《秦淮河》、《小徑》和《荷塘月色》可以清楚地看到朱先生情感世界的豐富性。前兩篇寫的都是正面的,很難抵擋淫蕩的誘惑。最後壹首《荷塘月色》,可以看作是情感的隱喻:“自由”、“激動”、“漂泊”、“江南”、“浪漫的季節”。

正是因為他豐富的情感世界和內心世界的諸多沖突,才影響了他作為學者的成就和深度?這種人文素質使他作為抒情散文家的名聲蓋過了學者的成就。

(2)簡潔、中性、創新,平實中見神奇的散文風格。

朱自清是五四以來中國傑出的散文作家之壹。說到朱自清的散文,人們總會想到他的《奔流》、《背影》、《荷塘月色》和《戲水聲影下的秦淮河》。其實朱自清其他的很多散文也值得再讀壹遍。朱自清代表作賞析包括18首詩和57篇散文,還有《朱自清傳》、《朱自清作品簡編》、《朱自清研究資料索引》。看散文部分,我看過的葉聖陶,我是揚州人,論嚴肅,論不滿現狀,論雅俗共賞,都值得壹讀。

他的文章嚴謹細致。雖然他試圖錘煉文字,但他的風格簡單自然,既不晦澀也不華麗。韓愈說:“只做自己說的事,很難戛然而止。”說什麽不容易,想清新自然更難。朱自清的文章能在樸實自然的風格中保持中性和創新,創造新詞,在平淡中見神奇,公正,平易,有創意,在寫作技巧上有很多值得學習和借鑒的地方。

簡單自然的文章不像紅綠那樣顯眼,其好處只有仔細琢磨才能察覺,而往往不能被粗心的讀者發現。對《歐洲雜記》的第壹篇(“威尼斯”)可以略知壹二。

威尼斯是壹個獨特的地方。壹出火車站,馬上會覺得這裏沒車。去哪裏,要麽坐小蒸汽船,要麽租“貢多拉”。大運河像壹個倒S形穿過威尼斯,是主要街道。還有418條小河,這些都是小胡同。船像公共汽車,走在街上;“貢多拉”是壹種劃艇,威尼斯特有的,去哪裏都有。威尼斯不是沒有橋,有378座橋,而且很多。只要不怕拐彎抹角,不下河去哪都行。不過船上的人還是很多的,“貢多拉”的生意似乎還不錯。

威尼斯的特點是河流多,水上交通頻繁,但作者並沒有直接說這個,而是從壹個剛到威尼斯的乘客的印象說起:“當妳離開火車站,妳會立刻感覺到這裏沒有車。去哪裏,要麽坐小汽船,要麽租平底船。”然後把運河比作壹條街,把其他400條小河比作壹條小巷子。這個比喻不僅新鮮有趣,而且非常貼切。

簡單不等於平淡。朱自清的散文創造了許多清新的意境和清新的表現手法,富有詩意,妙趣橫生。《松堂遊記》中有壹段描寫白皮松的話:

他穿過兩個小門,眼前豁然開朗。壹眼望去,是壹棵苗條、蒼勁、婀娜的白松。白皮松不奇怪,很豐富,妳擠我我擠妳也不奇怪。它間隔得很好。就像在小區院子的每個角落種壹棵樹,不是嗎?誰喜歡看?這裏是大院子,四面八方來就好。中間是松堂,最初是由壹座石亭改造而成。這個亭子高大寬敞,配得上周圍的松樹、大理石柱、大理石欄桿。它還是好的,又白又滑又冷。沒有太多白皮松的影子,大廳明亮的窗戶很幹凈。當我坐下來的時候,我明顯覺得自己真的太小了,在這麽高的屋頂下。樹上的影子很少,但並不熱。看著玄關那些松樹嬌嫩的身姿,雪白的肌膚和壹股淡淡的涼意會襲上心頭。

筆者認為松堂的白皮松好看是因為多而稀。太密集,顯得擁擠;幾棵孤零零的樹稀稀落落,松松垮垮。作者不說“秘密”,而是說“妳擠我,我擠妳”;不要說“四角上各種樹稀稀落落,不好看”,而要說“每個角上壹棵樹稀稀落落,不是嗎?”誰愛看”;不要說“高大寬敞的亭子正好和周圍的松樹相配”,而要說“這亭子高大寬敞,配得上周圍的松樹”。妳不再板著臉“寫”,而是像往常壹樣用自然有趣的語氣說話。只用三個字寫大理石柱和欄桿:白,滑,冷。寫松堂個子高,不要直接說,要說妳個子小。這些地方都是作者刻意經營的。雖然巧妙,但是看不見。

(4)傲慢留在人間。

看過朱自清的傳記,難忘的是1948年8月6日,朱自清胃穿孔入院,6月2日去世。臨死前,他用顫抖的雙手抓住妻子陳竹隱,斷斷續續地說:“記住,我在拒絕美國面粉的文件上簽了字,我們家以後再也不買國民黨的美國面粉了。”在他簽字之前,體重已經降到了77.6斤,急需營養和治療。但他寧願餓死也不拒絕這種“買魂”的施舍,顯示了我們民族的尊嚴和氣節,以及愛國知識分子的高尚情操。

朱自清用自己壹生艱辛的腳步證明了自己的人生價值。他被生活的波濤擊退過,但他從未被打敗過;我壹直在流浪,但從未頹廢絕望過。最後,經過長期的探索,他從為生命而生走向為人民而生,從書寫血淚文學走向為人民生存而戰,從表達“我的階級”走向歌頌群眾的集體力量,從歌頌光明走向親手與人民壹起創造光明,從“懦夫”走向民主戰士,為實現“紅雲”和“天堂”作出了應有的貢獻。他不屈不撓的硬骨頭精神為人們樹立了不朽的榜樣。

1949年8月,毛澤東同誌熱情贊揚了他“身患重病,寧願餓死也不願領美國“救濟糧”的“骨氣”,稱他“表現了我們民族的英雄氣概”,號召人們向他學習。

作為後人,我們無法完全還原前人的模樣,只能從遺留材料中依稀看到前人的背影。我們看到了散文作家、民主鬥士朱自清的背影,同時也要以學者的身份認識朱自清,從學術研究的角度評價朱自清先生。或許這樣會更全面更真實,讓朱自清先生不僅能給我們留下壹個高大的身影,也能給我們留下壹個更完整更清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