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師洋《聽雨軒詩》
聊城楊銀樓先生是我的學術啟蒙老師。
幾年前，老師送給我壹本自印的詩集，裝幀精美，文筆優美。原來我們只尊重老師的專業知識，講課的藝術，板書的美和他對人的冷漠，所以壹個歷史教授有如此高雅的興趣和才華，在當時還是挺讓人驚訝的，真的讓我們很驚訝。我不禁讓我的小徒弟們對老師的尊敬更上壹層樓。
庚子年真的不太平。古人稱之為多事之秋，不過如此。所以大家都自我隔離，做壹個妥妥的“宅男”。我馬不停蹄地翻譯和註釋《孔子家語》，終於在春天有了成果，送到了出版社。我會忙別的生意，還那還高的債。當然，這個時候我有點累了，興趣大減，速度也慢了下來。正在這時，師洋說要把他這幾年做的詩編成壹本書，叫《聽雨軒詩小稿》，命我“作序”。聽到這裏，我被嚇出壹身冷汗。這冷汗從何而來，為何而起？看著官員，從頭聽我說。
首先是禮儀的原因。至少我有“禮樂文明研究所所長”的頭銜。外人以為我研究禮樂，其實我已經風靡天下了。以弟子的身份給老師下筆令，實在是不尊重。就是所謂的“敢想敢幹”。
其次，關鍵原因在於這個“第二”——這個“第二”就是讓壹個不懂詩的少年為《詩》作序，俗話說“趕鴨子上架”，篡改了孟子的經典語言，意思是“不做則已，不做則已”。這絕不是謙虛之詞，而是真心話。
我曾經有壹個博客叫“沒有腳”。之所以以此為名，是因為顧引用宋代詩人劉智的話說，“壹個讀書人要以學問為先，壹生為文人，無足觀。”看完之後，他有所感悟。雖然他壹生以儒學為事業誌向，但他也是壹個性情中人，正如石濤所說的“性愛秋山”，他不喜歡世俗的羈絆。只是因為我進了曲阜師範大學孔子學院，讀了《聖經·聖人傳》，才恍然大悟“以莊禪為樂，皈依孔孟”。他雖然在“學術圈”裏混跡多年，也算是“體制內”的受益者，但我雖不敢“真的逃”，卻難以抑制“逃”的沖動，不禁“有文化”，又充滿情調。我假裝“酒鬼加書蟲”，幻想自己。我可以“逃離”和“擺脫那種沒完沒了填表格、發表論文、報不完項目的“幹巴巴”狀態，就像古人所念叨的那樣。於是，我不自量力，有時以“學者”自居，於是破罐子破摔，幹脆以“食不果腹”來宣告自己的“自我放逐”。不過，我很慚愧地說，我對文人必備的技能，什麽詩詞歌賦，什麽琴棋書畫，壹竅不通。”詩詞贈北窗》，只是我壹群微信好友的作品。我只有看了；”揮毫潑墨付丹青”，卻不敢表明立場，只能被動“仰視”。至於“酒徒茶客”，那只是因為臉皮厚而自我宣傳，不可能是真的。只有壹個“書蟲”，還是正版。於是，過了幾年，為了避免尷尬，“食不果腹”的“大旗”不敢拉了，“酒客茶客”的博客也偃旗息鼓了。我不得不埋頭於那堆舊文件，繼續我的學者生涯。唉，“文人”不配，真討厭。
值得自我安慰的是，我從來沒有完全制度化過，還有壹絲“書卷氣”和“文學人氣”沒有散盡。除此之外，我對閱讀、在書海中暢遊、自得其樂的興趣也是五味雜陳。近年來，當我們談論經典和孔子時，我們經常會談到“詩教”這個話題。按照我的粗淺理解，“詩教”作為孔子和儒家六經的“第壹教”，自然應該符合“立人、育人”的宗旨，包括“自我教育”和“育人”兩個維度，前者應該是第壹位的任務。所謂“自我教育”，就是通過“詩”、“興於詩”、“遊於藝”的閱讀和創作，增強自我感知生命、認知世界的能力，發揮表達情感和願望的功能，從而實現自我生命的“理、美、善的統壹”。傳統的詩教越是走向後世，越是偏離大師的宗旨，越是失去生命力。正如許先生所指出的，中國人的“藝術世界”更多地被莊子精神所籠罩和浸潤，而儒家“詩、禮、樂合壹”的傳統卻日漸式微。“言誌”與“閑適”逐漸分離，甚至對立。正統士大夫為了“細節”和“路徑”，把詩歌貶為“雕蟲小技”，卻又鄙夷、不屑；而另壹方面，追求用文學藝術表達個人情感、構建自己精神家園的文人卻反其道而行之，有些人甚至沈迷於遣詞造句和節奏。文人借助“詩”來表達自己，從某種角度來說可能是壹種“文學解放”，但從另壹個角度來說，如果只是表達個人情感而沒有更高的“誌向”，恐怕也意味著詩歌的格局越來越局促，境界越來越下沈。那麽，詩歌創作就會變成壹種束縛自己的文字遊戲。
當然，道家的好詩很少。但是，壹首真正的好詩，還是需要高尚的仁，大義，精致的詩。至於詩歌，“技”是個門檻。只有掌握了詩歌創作的基本章法，如押韻、平仄等，才能“入門”。但是，真正的詩歌創作不能停留在“技”的層面，而必須以“道”為指導。“道”聽起來很“玄妙”、“玄妙”，但其實只是說造物主要修煉壹種大格局、高境界的人生境界，其中重要的是“理與理的融合，美與善的統壹”。當然，這種格局和境界的養成和修煉，離不開對傳統聖賢和名著的仰慕、琢磨、品鑒、模仿以及由此產生的自覺。這個“學”的過程是必然的，但不是技術層面的學習，而是格局的發展，境界的升華。
“詩”說到底就是“趣”、“情”、“誌”。如果沒有趣味，沒有真情，沒有誌向，那麽詩歌就沒有真精神，沒有真誠，沒有境界，所以沒有詩歌。惡心的呻吟，惡心。現在社會上流行的老幹部體就屬於這壹類。張宗子在《陶安夢憶》中嘗道:“人不能交無癮之友，因為無情；人與人之間沒有缺點是無法溝通的，所以沒有真氣。”所以，我也暗示自己，雖然缺乏詩意，但只要生活有詩意就夠了！
所以，我自己也嘗試過“自學”詩歌。我不會寫詩，但我可以自由地讀詩。讀《詩三百首》、陶、蘇、陳寅恪、王靜安、等古今人物的詩詞，總是有所觸動，有所激動，不僅是因為韻律之美、辭藻之美，更是因為辭藻之美、節奏之美，能與詩人的壹生相遇、交流，發現“德不孤，必有鄰”，找到自己的深情。
因為這種心態，我在緊張疲憊的“科考”(這個詞我很討厭，但我喜歡古人的“學”)之後，壹首接壹首地唱著師洋的詩。這“小稿”裏的80多首詩，真的是“萬物皆在目中吟”。因為詩中所寫的人物和景物，如、高天翔、兩位畫家，李傳君同輩兄弟，張，同宿舍兄弟四人，以及我所住的屈原，大都是我所熟悉的，自然越來越親切，不自覺地想“回三地”
我讀完的第壹感覺是，師洋的詩是有感情的作品，是真情實感的作品。《毛詩序》說:“詩人，凡有誌者，誌在心中，言為詩，情移於中，形於言。”這種感覺和感受，來自於詩人的詩心，來自於人、事、物的“觸發”和“感受”。在中國文化中，“感通”是壹個很神奇的詞，它揭示了中國哲學、藝術中壹種很獨特的“法”或“境界”，這種“人、事、物”可以很大，比如涉及國家、民族、歷史，也可以很小，比如自己的師友、周圍園林中的花鳥、山水風景。無論大事小事，都是真情流露，都能感同身受。
比如記住老師和朋友。師洋《金曲》和《憶季老師》中提到的李繼平先生是師洋的導師，我的師父，也是我校歷史學科迄今為止最有影響力的著名學者之壹。他的幾個弟子和他們的兒子都是我的老師。師洋深情地寫道，“我已經明白了人間的滋味，細數我的壹生，黃塵碧水，白雲蒼狗。”“願壹生壹世，蒼天不負。”讓晚輩對前輩多壹份了解，對仰視多壹種體諒。《幼美》寫了“昆兄逝於”，又唱了壹首長歌，“廣陵死，琴亡。誰能和我在壹起？”我含淚讀完了。
喜歡訴說感受。有首詩《鷓鴣天》獻給金婚，詩中寫道:“當初小花同心，老了也滋潤，冷暖自知。”。雖然有榮的淡定。“讀起來太真實了！的夫人張士誠先生和都是山東大學的學生，也在曲阜師範大學歷史系任教。1996年初進入大學的我們，對“樂手、西聯燈、、杏壇弦歌”越來越熟悉，聽到系裏楊、張二師的深情擁戴的傳奇，充滿了羨慕和敬意。後來師洋教歷史地理，張世教教法，儒雅嚴謹。我本科畢業論文由師洋指導，以壹篇近兩萬字的論文《唐代古文字運動原因考》為師洋叫好，極大地樹立了他學習的自信心，於是入門陽為徒，立誌走學問之路。非常遺憾的是我的高三考研因為英語失敗，在楊老師的指導下沒能成為研究生。第二個父母有很多鼓勵和鼓勵。畢業回老家夏津壹中任教，但考研因報名等問題屢屢受阻。我寫信給師洋泄憤，想起他們中有壹個人怕張狂在《論語》中的話——“天將失斯文，逝者不與斯文。“天堂也沒有失去它的優雅。人家是幹什麽的！”父母壹直在回信或者電話鼓勵我，“給我力量。”當時我壹心想考上清華思想文化學院。就像師洋的詩裏說的，“記得當年求丹直，對上清華深感羨慕”(臨江仙)。後來非典那年，他第二次考清華失敗，調回學校，甚至留校任教，和父母走得更近了。就我個人而言，父母就像父母，所以私底下經常被稱為老頭老太太。亞寧姐姐曾經發了壹條朋友圈，裏面有壹張她父母手拉手散步的背影照片，特別感人。我妻子說這是真正的浪漫。就像我最喜歡的壹首歌《最浪漫的事》裏唱的，“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妳壹起變老，壹路上收集點點滴滴的歡笑，以後可以坐在搖椅上慢慢聊天。”楊石石詩中說“公捧我，我助公，五十冬”(《告白》)絕對不是杜撰，而是真實寫照。世界上只有這樣壹種綿長的感情和告白，溫柔卻有力，能深入人心，穿越古今。
再比如，小牛深陷情網。師洋的女兒，妹妹亞寧，回到了韓風泗水。韓風老師在我的大學裏當了四年輔導員，亞寧修女和我在孔子學院壹起工作了很多年。韓老師和姐姐有壹個兒子叫韓燕初。我壹看到這個名字，就知道他家是歷史學家世家。楊和張特別喜歡他們的孫子。這也反映在詩中。《鷓鴣天》寫的是冬天的大雪，韓延初回家後很擔心。“記得膝蓋是最滋潤的。我壹時失去了理智。車慢慢駛離站臺，我的心隨著孫子遊蕩。”《豆葉黃》也唱道:“寒風襲來，思念我的孫子。雪打紅葉更是傷魂。月亮像天空壹樣銀色。我什麽時候才能從夢中回來？”這頭小牛是深情的，也許只有我們自己成為了爺爺奶奶，才能真正理解它。“隔代親”在外人看來是不夠的。
我讀後的第二個感受是，師洋的詩真實細膩地描繪了人和事。我想這反映了詩人對世間萬物的關註和熱愛。沒有關心和愛護，就不可能有如此真誠細膩的觀察和準確優雅的措辭。現在的現代生活講究“快”字。無論老幼，大家都在“趕”“趕”。大家都深受其害，深受其苦。朱光潛先生曾在《談美》中引用過壹句西方詩——“慢慢走，慢慢享受！”讀起來像觸電壹樣！正因為如此，我“創造”了壹個“慢房”，倡導慢閱讀、慢思考、慢生活。從這首詩中，妳會感受到作者對祖國、對身邊花草樹木的無限關懷，傾註了他的心血和深情。這恐怕要歸功於作者詩意的心和眼，才能慢慢欣賞身邊的人和事的風景。
佛教說“壹花壹世界壹葉壹菩提”，儒家說“萬物靜時自得，人時時樂”。這壹切都表現了天地的通感和通感。妳看，詩人寫清潔湖，“玉界清凈，水面如銀...場景中有壹點風、壹些鳥和人。.....遠處的山，層層的煙林，廊橋，壹個尋找靈魂的夢”。就像宋人的山水，精致之美，人之趣。他寫了《屈原——壹個他工作生活了幾十年的花園——春天的屈原》:“青萼婀娜，沖破清雲。它迷人而美麗。”(《壹截梅子》)“柳絲戲情，梨花飛雪，春在屈原。”(《劉早卿》)“壹串佛珠是圓的，自然脆明。是壹棵高大的樹，尾巴和春燕壹樣；花彎彎，聲如雛鶯。”(《沁園春》)秋天的屈原:“秋天是誘人的。秋雲破。雲錦秋色層層見。”讓我覺得慚愧。每天在大美曲園轉悠，無動於衷。我甚至抱怨柳樹上飛舞的柳絮和樹上的鳥兒給我帶來的不便。而這些在詩人的筆下都是詩意美好的！我決心以楊為榜樣，喚醒我詩意的心靈，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草木。師洋寫泉城的湖光山色，寫嶗山、泰山、華山、西湖。人在景中，詩在心底生。
我看完之後的第三個感受是，師洋以壹個歷史學家的胸懷，點出山川，惜古惜今，俠義心腸的背後。中國人的歷史意識在世界上是無與倫比的。歷史上的聖賢、英雄、學者，傳統中的故事、典故、傳說，壹直被國人津津樂道，口口相傳，直到現在。在詩歌史上，詠史詩是傳統詩歌的重要組成部分。借助故事老朋友的感情，抒發個人情感，體現自己的追求，打通古今的鴻溝。所謂“借別人的眼鏡，澆自己的塊”，也不過如此。師洋的詩中有很多這樣的作品。
比如看了唐代顏真卿的新舊傳記《沁園春》，寫了顏的“精通天，天地之義”的“鐵骨錚錚”，流連於網遊的娃娃們，能理解今天小鮮肉的種種嗎？閱讀歷史和詩歌，關註自我是壹種內在的精神力量。沒有這種力量，人就容易沈淪和卑微。正因為作者在歷史的海洋中漂泊多年，才會培養出真正的敬畏感。他在《金鹿曲》和《白石先生詩稿題》中寫道:“心軟傲推君最。煮香茶，用筆傾訴，抒發豪氣。妳願意向小人低頭，在塵霧中狂走嗎？”在《金鹿曲》中，他和王軍林老師寫了壹首關於“與神同思”的詩，詩中有壹句話叫“豁達與豁達沒有分別”。只有綠色的眼睛，關閉的河流，白雲開放和關閉。綠錢學士真的是英國人，他很珍惜文章。“妳看，這是不是和寫花草樹木鳥語的筆是同壹支筆？當然是了。因為“心軟”和“傲慢”是壹個有機整體的兩面。沒有柔情，很難有自豪感？沒有驕傲，心軟又有什麽用？
讀師洋的詩，雖然“帶著任務”，壓力不大，但對教詩和享受歌唱還是相當有益的！我看不懂，馬上請示。稍加整理後，請師兄印制200份，由楊老師分發給各位老師、朋友、親戚朋友。碑文署名——誌，小字飄逸喜人，頗符合詩的氣質。優雅的人，優雅的詩和優雅的詞，美和* * *。兩部詩集編輯出版，弟子義不容辭。
師洋的命令從未被違反。他談的是讀後感，對詩詞無法置評。他只能圍著轉圈，生怕佛頭上沾滿了糞，也不敢說順序。幸運的是，他照著做了，有資格做壹個附言。
無良弟子宋立林？洗手寫字庚子初秋的夏日，在慢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