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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作家寫過評論沈從文《邊城》的書?

沈從文理論

蘇林雪

五四後的六七年間,北方有幾位作家吸引了讀者的目光,而年齡最小、背景奇特的沈從文尤其受到壹批年輕讀者的吸引。這是壹個作品豐富、迅速、驚人的作家。他從事文藝生活不過八九年,但他的個人作品有《入伍後》、《橘子》、《懷舊的人》、《愛麗絲中國遊記》、《舊夢》、《天才的故事》、《都市女人》、《虎仔》、《石舟》等。還有在報刊上零星發表過的《丁玲女士》、《湘杏筆記》、《邊城》等十幾種人物。我們現在把他的作品歸納為以下四類:1。軍旅生活,2。湘西民族和苗族的生活。普通社會事件,4。童話和古老傳說的改編。

現在來說說他的第壹類作品。沈從文是軍人出身,所以熟悉軍旅生活。《參軍後》、《慧明》、《石川兵》、《祖武》、《夜》、《虎崽》、《我的教育》等文章中所寫的人物,都是典型的軍人。記錄的事跡只是軍隊之間經常發生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我的教育》這篇文章,描述了我年輕時在部隊的生涯。每天除了做操,就是看土匪,砍頭,抓逃兵,或者看機修車間的工人修機器。情節很簡單,但我們讀的時候又有了新的興趣。這是因為我們普通人生活的範圍很窄,除了自己階層能經歷的,其他的生活都很孤立。如果壹個作家能提供我們生活經驗之外的東西,自然歡迎他。

所謂“異國情調”的詩歌小說受到人們的喜愛,也是壹個道理。但沈石在部隊的地位似乎比普通士兵優越。根據《士兵》中的自述,他是壹個親戚軍官帶領的隊伍裏的學生兵,和營長的兒子住在壹起,正如世俗對“年輕士兵”資格的冷嘲熱諷。他沒有過艱苦的訓練,沒有上過炮火驚心動魄的戰鬥線,沒有體驗過中國普通軍人奸淫擄掠升官發財的快感,也沒有體驗過他們饑渴疲憊流離的悲慘。所以寫出來的軍旅生活除了有趣,也不能不讓人深深感動。最近,由壹個叫黑巖的人寫的《在前線》受到了文學界的稱贊。他的軍旅生活經歷比沈氏更豐富,所以雖然明顯受到沈從文的啟發,卻有著青澀的名聲。韓批評沈從文這種寫法:“用遊戲眼鏡觀察軍人的痛苦生活,把它變成了笑話。”這似乎不公平。軍人的生活確實很痛苦,但也很舒服。申時的軍旅生活屬於後壹類,怎麽可能捏造?李著有《水芒草》、《黃姚》等文章,評論界稱其足以展現湘西的鄉土色彩。但李的主要目的是寫故事,次要目的是表現地方色彩,所以成就不大。至於沈從文,則不然。他的酒店(壹家野店),參軍後的夜晚,貴州的小風光,我的小學教育,船,往事,還鄉,釣魚,都詳細的描述了湘西的風土人情,氣候,風景,仿佛他想用那個陌生地方的神秘來完成他的文章特色。有些故事很殘酷,很悲壯,可以讓我們神經衰弱的文明人讀壹讀。比如《夜》裏的文章寫道,我年輕的時候在部隊閑逛的時候,和同伴壹起登上了壹個有四個士兵的老人,各自講述了自己的離奇經歷。壹個同伴說,她曾經愛上了沙羅寨的壹個苗族女人。這個女人是黑人但是很漂亮,她的丈夫是個巫師。每天晚上,士兵都會邀請壹個朋友去巫師家後面的樹林裏見那個女人。壹天晚上,因為有事,他要提前離開,就讓朋友先通知女方,等他忙完了馬上預約。

到了那裏,借著月光,我看到那個女人在壹棵大樹下摟著她的朋友,好像不知道他會來,心裏很生氣。當我走近時,我很害怕。原來兩人都被長矛刺穿,矛尖深深地固定在樹上。他們兩個都死了。他發出驚訝的叫聲。兇手,那個頭上戴著紅領巾的怪物,那個魔鬼,躲在森林裏,慘然壹笑。像只貓頭鷹,張著那張被詛咒的嘴,對他說:“狗子,回妳的營地去,告訴他們,妳那懂風情的伴侶,我給他壹根長矛,讓他永遠和女人連在壹起,這是他應得的壹種待遇。”他先是被那奇怪的東西嚇壞了,然後被黑暗的嘲笑激怒了,意識到那個人在壹場誤會中代替了自己,被苗族人殺死了,所以他想跑到森林深處去找這個東西。可是,進去了就不知道去哪了。當他回到營地報道時,家裏生了壹場火,燭天,這是巫師放的,他完全理解。

另壹個例子是《捕魚》中的文章,描述了兩個家庭之間的爭鬥:在田萍,讓彼此流血是非常幼稚的行為。

為了好玩,男的往前打,女的站在山上加油。對峙,棍棒齊發,金鼓齊鳴,弱者死於重擊之下,勝者用沾有紅色鮮血的毛巾裹頭,矛尖穿頭,唱回家,用人肝當飲料,尤為常見。最幼稚的是大家把俘虜帶回去,比如殺豬殺人,洗幹凈刮幹凈,切成小塊,拌上調料,用加大的鍋煨文武火,扛到現場,每人打個小鑼,喊吃肉壹百塊錢。任何壹個不知道意外,想嘗嘗人肉的愚鈍男,都會得到100元。然而更好的是,場景的壹端是這樣喊的,甚至是加錢到200條。除了吃肉的,大概還有錢,還有批判鹹熱的人。

據說在湘西沅水上遊和川黔交界地帶,有許多苗族、瑤族和漢族雜居在壹起,但他們的生活習慣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沈從文是湘西人,曾經在貴州附近的部隊待過幾年。他比別人更了解苗族的生活,所以他作品中對苗族生活的描寫應該是其中的壹部分。這種被很多人稱為作者作品的獨特色彩的描寫,似乎也是作者本人最得意的。可見他經常引用“龍珠”二字。但以我個人的觀察,不如湘西的民族生活介紹。我們以《龍族朱》和《魔女之戀》為例。這兩個故事大致相似,可以說是姐妹。龍和朱都是苗族人。

漂亮的男孩;很多女青年相戀,並以自己為榮;後來,我愛上了壹個非常漂亮的女孩。

愛情;《堂吉訶德》裏有壹個像山查邦查壹樣又蠢又搞笑的奴隸。故事是浪漫的,而描述是幻想的。特對話歐化很強,和腦子簡單的苗族人說的完全不壹樣。比如《魔女之戀》中,舞陽知道主人渴望壹個女孩,主動要求做媒體人,但是主人不肯守時。

壹段對話:

仆人:“主人,讓妳那愚蠢的仆人去做妳想做的事吧。他在等妳的命令。”

主:“妳做不到,因為我不想讓除她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五羊喋喋不休,執意為仆,主仆又有了對話:“主啊,恐怕妳的舌頭比妳的行動勇敢五倍。”

仆人:“主人,都說火中煉金,仆人的本事要做了才知道。”

看到她渴望的女人出現在她面前,巫師向她獻殷勤,說:“我的主人,昨晚妳在星光下美如仙子,而今天妳在月光下美如神。.....上帝啊,妳美麗而莊嚴的演講應該是為了命令傻瓜而開放的,我在這裏等待妳的命令。我現在從妳的眼中看到了天堂。我會立刻下地獄,毫無怨言地死去...我生命的主人,壹個誤入天堂,用嘴褻瀆神聖尊嚴的傻瓜,如果引起神聖的憤怒,妳可以把他送進地獄。”

作者本想寫壹個姿態優雅、語言優美的美麗苗人,卻不知不覺被寫成了路易十四宮廷中的人物。此外,苗族男女在熱戀時,喜歡互相作歌、唱歌。雖然他們的歌曲和歌詞不為我們所知,但只能與《楚辭九歌》、《巴渝無間舞》、《六朝民間樂府》和劉禹錫的《支竹詞》相提並論。而今天收藏的《汀哥》《狼情歌》《嶺東情歌》《客家情歌》也差不多。沒想到是沈從文寫的,都有西方情歌的味道。就像巫師唱的:看人家星星都不認識妳。我只記得壹個女人的眼睛,被淚水打濕了,那道光會永遠照在我的心裏。

再次重申:

當天堂之門在愚者面前打開時,它真的不願意在門外徘徊;如果唱歌是這段愛情的關鍵,他願意在星空下唱壹年。

本來,大自然雄偉美麗的景色和原始人自由放縱的生活,充滿了無限的神秘之美和無限的抒情詩的味道,可以使我們長期困在文明重壓之下的疲憊麻木的靈魂暫時得到壹種解放的快樂。當我們讀到這類作品時,仿佛在沙漠中跋涉了數百裏之後,突然走進了壹片陰森的森林,放下肩上的擔子,擦去臉上滾燙的汗水,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瞬間,清爽的空氣,沁人心脾的涼風,讓妳全身放松,煩惱消散,像喝了酒壹樣,情不自禁地進入夢鄉。我記得在19世紀讀過偉大的法國作家夏多內·楊(F. A .

夏多布裏昂的代表作《阿塔拉》和《海納》

(Rene)等人對開放前美國北部土著人生活的描述還是挺有意思的。然而,夏曾親自前往美洲,研究北美蠻族的風俗習慣。所以他的書雖然充滿了浪漫的氣息,但也比不上把壹堵墻弄空的故事。至於沈從文,雖然對“花派”和“白面”的區別略有了解;可以描述神和女巫的做法的禮儀;怎麽才能知道他們戀愛時的特殊情況?

但他從未在苗族中生活過,所有的敘述十分之九都是靠想象完成的。很多地方似乎都是從希臘神話、古代英雄傳說、澳洲非洲情色電影中抄襲來的。雖然還有另外壹個用意——後面見解釋——初讀新穎,再讀無味。最近出版的《月下小戲——新十日談前奏曲》依然以苗族中的英雄之美為題材,意境不比《龍珠》《巫女之戀》。但它的篇幅很短,又是散文詩的體裁,使讀者陶醉於故事的悲涼意境,無法不遺余力地要求其“真實性”。就寫作而言,這可以算是沈從文的全部苗生活了。

至於第三部作品的主題,極其復雜。就中上階層而言,就是報紙的編輯,官廳的小職員,大學教授,男女學生,寒酸寒酸的亭子間的文士,官僚,軍閥,資本家,土豪,下臺後總要拜佛念經的政客,卻在搞男女之間的秘密活動,假裝正經偷偷養老婆,爭著可憐自己的小妾。就下面的階級而言,他們像船夫、廚師、仆人、基層醫生、小店主、邊城旅館的老板娘、妓女、野雞、荒村的隱士、老農民、小商人、走私者、木匠、石匠、建築工人、獵人、漁民、強盜、土匪、士兵、廚師、勤務兵和軍隊中的劊子手..然而,作者雖然對寫作題材如此“貪婪”,但他的人生閱歷卻沒有那麽豐富。盡管他盡力模仿他們的語調和舉止;解剖他們的氣質,研究他們職位的特殊名稱,無法深入。他給我們展示的每壹個人物都只有模糊的輪廓,像霧裏的花,有血有肉,有聲有笑,更不用說了。如果比較茅盾的《春蠶》,林家普,丁玲的《法網》和《水》;把魯迅的《風波》、《祝福》和《阿q正傳》和沈從文的作品放在壹起讀,可以分辨出寫作技巧的不同。也就是說,茅盾等人的作品對讀者的心靈猶如電擊,而沈從文的作品卻不能輕抓我們的癢處。

童話包括《愛麗絲中國遊記》,共兩卷。這是根據英國卡羅爾改編的。

愛麗絲夢遊仙境。在第壹卷中,愛麗絲和約翰·諾·Xi先生,壹只兔子,遊歷了中國,發現了許多中國的腐敗案件。第二卷,愛麗絲從上海大都市到湘西老家,看到了湘西很多野蠻的習俗。這是沈石最失敗的作品,內容和形式都很差。正如他在自己的序言中所說,“我無法將深刻的社會苦惱融化成幼稚可笑的情境,成為沒有糟粕的東西,而反諷正是其淺薄保護的原因。”他還說,“這本書裏沒有辦法補救這個失敗。如果能在文字的美和幽默上下好功夫,壹定能成為壹種兒童讀物。可惜這次又失敗了。接近天才,美就是實力,大致和所謂的學術能力有關。”這是他仍然知道的。這部名為《月下小景》(舊名為《十日談》)的電影模仿了意大利的《十日談》,講述了壹群遊客在漫長的夜晚或無聊的時間裏偶爾聚集在某個地方的故事。主題取自宣徽《法林》中的《知識論》、《大悲論》、《常阿伽瑪經》、《數術家經》、《齊石經》、《五法太子必取經》和《雜喻經》。或者把壹個不完整的故事寫成完整的;或者幾個不壹樣。

經典的小故事串聯起來,成為壹個大故事;或者改變故事中人物的性格,賦予他們現代人的靈魂。

裏面有血有肉,比如範陀,那個慷慨的王子,尋根究底,壹個農民的故事和愛情欲望,都很感人。但作者刻意模仿《十月談》的體裁,把每壹個故事都像詩壹樣美,放到騾馬販子、珠寶商人、士人、農民、獵人的嘴裏。我覺得很舍不得。但這是可以原諒的。最重要的是,作家自己的評論往往插在故事中間或者安裝無意義的結尾,讓壹篇好文章成為“美中不足”。有人說沈從文是“風格作家”(文體家),他的職責是為讀者貢獻新穎優美的文字,但他不負責內容。我不知道文字可以很可笑,童話和古代傳說都很擅長——不是沒有意義。《月下少量》這本書我可以舉幾個無意義的例子。像《尋訪》這篇文章,X的年輕人為了不滿,拋棄了家財和老婆去投奔朱棣國。朱迪國王因為不滿而放棄了王位。由於他們的努力,他們知道“滿足”這個詞永遠不會存在於宇宙的字典中。想要快樂,就要“滿足”自己。故事本可以在這裏戛然而止但為了從這個人群中講述故事,作者把國王和年輕人送上了“尋找”的道路,處處主宰著他們的人生命運。這不是蛇的腳嗎?或者我們的作家認為“知足”是東方懶人的思想,追求永遠的真理是現代人的精神,所以應該這樣結束故事。不知道文章結構要前後搭配。就像裁剪衣服壹樣,先從壹件寬袍大袖的東方禮服開始,再加上壹條西方的尾巴,弄得不倫不類。另壹個例子是獵人的故事,烏龜紅巖從五分鐘定律的壹小段變成了壹大段。這並不容易,但我必須把紅巖變成壹個人和獵人說話,我無法猜測作家的命運。《愛欲》中的《受難者之愛》壹文,不僅聚焦於女性愛上截肢者這壹點,連兄弟為了求學,攜家帶口在沙漠中跋涉,甚至兄弟妻子自殺的描述也變得繁瑣起來。《我審法苑朱琳》前後兩段屬於兩個故事,作者把它們連在壹起,卻不肯互相照應,所以還是兩個分支。

既然已經討論完了沈從文的四部作品,我們不妨再觀察壹下他作品的哲理和藝術。

雖然沈氏被冠以“文體作家”的名號,但他的作品並非沒有理想。但他的理想似乎還沒有成為體系,也沒有明目張膽地為自己鼓吹,所以很多讀者並不這麽認為。我不妨現在就冒昧地給他畫出來。這個理想是什麽?我想我只是想用文字的力量,給衰老腐朽的中華民族註入野人的血液,讓他亢奮年輕,讓他在20世紀的舞臺上與其他民族爭奪生存權。中國的民族不是按照年齡來老齡化的。我們只要研究壹下中國的民族組織史就知道了。先秦時期的夏商周民族雖然歷史比較長,但取而代之的楚秦民族卻很年輕。鮮卑、匈奴、偏濮等民族,以及唐朝以後的遼、金、元、清等遊牧民族同化於我。衰老也給身體補充了很多新鮮血液。如果說現代歐美人是二十多歲的少年,那麽我們三十多歲才是風華正茂。說到競爭,我覺得我們的實力不壹定不如他們,但是中華民族的時代不老,文化的時代太老。文化像水壹樣流動太久,就會出現沈澱。我們的血管變得更加僵硬,我們的骨骼變得更加石灰質,我們的內臟工作變得更加受阻,我們的五官運動變得更加遲鈍。後來各種疾病都會發生。另外,東漢以後接受了印度文化。印度文化很奇怪。那些生長在熱帶,不愁吃穿的聖人,最終都會坐在森林裏:

豎恒河沙劫,僧劫;穿越世界,三十三天,我將在無邊的境界中馳騁我的精神,在思想的狂喜中放縱我的心靈。現實生活中,永遠閉上眼睛。這種思想傳到中國,與我們固有的老莊無為哲學結合在壹起,於是我們的文化變得更加有毒。胡適曾經說過,印度人曾贈給了我們兩樣有害的禮物:佛教和鴉片。我覺得這個說法很有見地。因為這種關系,中國文化不僅沈澱物豐富,後來還變成了壹潭死水,經不起微波的惡臭。無論妳是壹個多麽勇敢,多麽有前途的年輕人,在這死水裏洗澡,都會立刻讓妳變成壹個多病的人。很多新的民族進入這個古老的國家後,長則壹二十年,短則七八十年沒有腐敗,這是鐵證。我們在這種文化中長大,為生存而競爭,並把它作為壹個偉大的戒律。當然是幸福的生活。從保守到墮落,從墮落,我們失去了站在地球上的權利。我們憧憬著民族的未來,怎麽能不悲傷,怎麽能不害怕!

西方民族朝氣蓬勃,像獅子像老虎,像野熊,大概是因為他們的文化比較年輕。要想恢復民族青春,就要接受西方文化。接受西方文化,首先要培養堅韌粗獷的氣質。我記得壹位日本學者曾經說過,與日本人和西方人相比,中國人似乎缺少壹種動物氣息。五四之前,陳獨秀在《新青年》中大力提倡青年的動物性,或為此。沈從文雖然也是老大族群的壹員,但他屬於生命力很強的湖南族群,生長在湘西,比我們多了幾分野性的氣質。他很想用這種野性的氣質作為火炬,點燃全民族青年的火焰,所以整天談“強”“猛”。他愛寫湘西民族的下層,從他們骯臟、卑鄙、粗魯、淫亂的性格;在喝酒、賭博、打架、吵架、偷搶中,我們發現他們也和我們壹樣有壹顆鮮紅溫暖的心,和我們壹樣有人性。即使是煮人心的劊子手,割下忘恩負義的小三舌頭喝酒的軍官,為了錢殺人的工人,為了贖金抓人的綁匪,也有他的天真和可愛。他盡力介紹瑤渺的生平。雖然他覺得瑤渺是壹個被漢族趕進山裏的墮落民族,但他們並沒有沐浴在漢文化中,他們接觸的是大自然。他們的生活介於人獸之間,精力似乎比漢族更旺盛。所以苗族英雄兒女被刻意裝飾得像希臘神話中的阿波羅和維納斯。他諷刺中國文化的地方很多,比如《愛麗絲中國遊記》、《獵人的故事》等等。沈從文的文字能贏得大部分年輕人的同情,或者僅僅是因為他的文字有這樣的哲學思想,迎合了年輕人的心理。

說到沈從文作品的藝術,我也有壹些看法要傾吐。沈石作品的第壹個藝術優勢是能創造出壹種特殊的風格。除了魯迅、茅盾、葉等體系外,它又成了另壹個學派。雖然丁玲在文壇的地位比他高,但丁玲的風格明顯受他的影響。雖然他的文筆有瑕疵,但他永遠不會落入別人的圈套,永遠清新活潑,永遠表現自己。在他得到這套工具後,他可以在任何普通的主題上寫出非凡的文字。就像呂春陽的手指,把所有的石頭都變成了金子,又像神話中的魔杖,可以把平凡的境界變成縹緲的仙國。第二,結構多變。茅盾曾在《蘇芒序》中說:“壹個已經出版了幾部作品的作家的問題,是如何防止自己固守自己所鑄造的某種模式。”郁達夫除了自傳體小說什麽都寫不出來,張資平的三角戀小說也壹樣,可見茅盾所說的困難是很難突破的。沈從文的小說題材廣泛,在結構上很難做到與眾不同。但是我們的作家,在這方面,已經表現出了壹些手段。他的壹些小說是倒著寫的,比如《扶搖直上》;有的是順序的,如“蘭生夫人、蘭生夫人”;有的是討論引起的,比如“第四”;有些是壹封信引起的,比如“男人需要知道的事情”。他雖然寫了很多短篇,但幾乎每壹篇都有新的結構,不會讓讀者感到單調和重復,其巨大的組織力確實值得稱贊。而且每部小說的結尾,都要有壹個“急劇的變化”

(快速轉彎).就像《虎崽》那篇文章,他收養教育的那個聰明的士兵,最後逃了出來;在《夜》篇中,隱居的老人開了壹個房間,展示死去的女人的屍體;《牛》壹文中,牛大爺的牛被拉夫拉走了;《冬日太空》那篇,X女士投海自盡;《參軍後》壹文中,二哥被敵人辭退;《蘭生夫人和蘭生夫人》壹文中,妻子聽到女校學生燙頭發,扔火瓶...整篇文章完成的如此之好,能給人壹種意想不到的感覺,壹種驚喜。

第二,句法短小精悍,充滿純美。聽說沈石經常吹噓,所以這種寫法壹定是他有意為之。比如《我的小學教育》在《壹小時的生活》中說:“正月,去小教場看春節;三月,我去城頭放風箏。五月,觀劃船;六月,在山上捉蛐蛐,在河裏洗澡;七月,燒包;八月,看月亮;九月登高;十月打陀螺;十二月,我端著三個祭祀用的盤子去廟裏拜神。平日裏,我上學,買菜,請客,送喪。”這好像是從壹首老套的兒歌改過來的,句子規則像“月令”。這個例子可以是其余的。

第三,語言新穎,有時荒誕滑稽。比如“這個人當時正從山西路過北京,體面可愛的身材。用最粗糙的比喻來說,他只要拍臉或者張嘴,或者把身體的任何壹部分放在當鋪裏,就很容易得到壹大筆錢。”(《第四》)“因為天氣好,可以借利息。”(牛)“人的憐憫,雖然未必不如送禮慷慨,但真的是比送禮更沒用的東西。”(《爸爸》)這樣的話在沈石的作品中比比皆是,無需贅述。別說容易。只有精神沒有被舊的文學格式壓垮窒息的人,才能有如此自由的想象力,才能做出如此有趣的比喻。

沈從文創作的不足,不能說完全沒有。首先是太雜文。他寫小說好像是用EssayConter的筆法。他曾這樣解釋自己:“從這本小集子中,我們可以得出壹個結論,文章更接近於雜文,雖然盡力描寫,但在結構上比較疏忽。”總的來說,我沒有考慮到短篇小說的必要條件,比如事物的中心,人物的中心,提高或者張力。也像是故意這麽做的,直到寫完我才平平淡淡的寫了。事情完全正常,所以我沒有誇張,沒有剪裁的寫了下來...我至今沒有寫過壹部普通人稱為小說的小說,因為我願意接受規則之外的失敗,不想在規則之內成功。"(《石舟後記》)本來故事都是用雜文的文體寫的,但是法語裏有個所謂的"康特"。比如弗朗西斯的《我朋友的書》。

、都德的《磨坊書信》(LesLettresdemonmoulin)、《嶽曜物語》(LescontesduLundi)就是這類文章,與小說有異曲同工之妙。

區別很大。沈石以前是個“說書人”,寫康特體裁的故事還行,寫壹個接壹個的故事就有點煩了。

二是用詞造句。雖然我們力求簡潔明了,但描述還是很繁瑣,拖拖拉拉。有時候幾百個字也達不到“中心思想”這就像壹個老婦人在談家,談了很久,但聽者還是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麽;看似打了胖子壹記軟拳,卻打不到他的痛處。他寫的壹篇1000字的文章,我們可以把它縮小幾百字,原意還是可以丟掉的。所以,他的文字無法像利劍壹樣刺穿讀者的心靈,他的故事再怎麽悲慘可怕,也無法在讀者的腦海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在這壹點上,他類似於王統照早期的風格。照趙的說法,的文字“幾經修改和錘煉”。但看了他的《春雨夜》、《黃昏》、《壹片葉子》等作品,我們只覺得它們“肉多骨少”,重復、瑣碎、乏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文章醫院”,王統照的寫作要割掉二三十斤肥肉,沈從文的寫作要抽走十幾根使其渾身懈怠的懶筋。作者寫詞,不慌不忙,思想到哪裏,筆就到哪裏。可惜他的思想有些雜,所以文本的體裁不可能很純粹醇厚。

盡管作者從未接受過深刻的教育,也沒有讀過多少書,但他有著像英國哲學家斯潘塞的磁鐵壹樣吸引人的頭腦和像野貓壹樣的偵探眼睛。甚至在壹次普通的生活經歷中,壹本書裏,和壹個普通朋友的壹次交談中,都能找到他創作的靈感。似乎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足以融化,不足以為他寫作的。有時候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的靈感來自哪裏,但是讓我們寫就寫不出來了。他自己說他可以對壹件事產生五十種聯想(《愛麗絲中國遊記》序),這不是吹牛的話。為了讓他有這樣的能力,他想盡辦法量產,想盡辦法醞釀不成熟的情緒,觀察不清楚的對象,寫文章。有時甚至不惜編造離奇、不合理的事實來吸引讀者的興趣,如《城裏的壹個女人》《醫生》,幹脆寫成庸俗的言情①,他的文章輕、空、飄。這時候,他過度的想象力成了他天才的障礙,他巧妙的用筆成了他寫作技巧的致命傷。我常說沈從文是新文壇的魔術師。他可以從壹個空盤子裏倒無數杯。

蘋果雞蛋;能從手帕裏掏出很多紅綠絲帶的紙條;可以從空罐子裏噴出來

灑下壹泓不竭的清泉;能從壹方負擔中變出壹盆熊熊烈火,但觀眾在熱烈點頭、微笑、鼓掌時,心裏總有壹種“這不過是個把戲”的感覺。沈從文之所以不能成為魯迅、茅盾、葉、丁玲那樣的壹流作家,就是由這種“玩法”決定的!

但作者的天才是值得稱贊的。他孜孜不倦的創造力尤其令人驚嘆。只要他以後不濫用過度的想象力,控制作品的產量,收集生活經驗,精心打磨文筆,就有壹個光明燦爛的黃金時代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