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壹個獨特的地方。彼此合拍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蹲伏在松樹和灌木叢中。雖然相隔不遠,但並不相見。唱的多是情歌,但方式多種多樣。或見情景,即事必興,用各種豐富的比喻比拼機智。或者提出問題等對方回答。或相笑相贊,與物押韻,無端循環。還唱了其他故事,貫穿古今,引經據典。當事人照例心裏有本書,心知肚明,隨隨便便就出來了。在場的專家很多,說話能看出高低,不能含糊。所以我不是專家,也不敢輕易說。那壹次,我聽到壹個年輕女子壹連打了三個對手,逼得他們啞口無言,於是她輕輕地喊了壹聲,表示勝利結束了,從荊棘中爬起來,理了個發,拍了拍繡花圍裙上的灰塵,對著大家笑了笑,意思是說:“看,我贏了這首歌。”她壹臉輕松愉快,帶著女伴,跨過米酒的重負,解渴。
昆明附近的村子裏有很多這樣的年輕女性。他開朗活潑,吃苦耐勞,黑裏透紅的臉,滿口白牙,穿著藍色的衣服和褲子,腰間系著銀色小扣子的圍裙,腳上穿著壹雙雲南農村特有的繡花通孔鞋,頭上紮著亮晶晶的辮子。不僅唱歌很好聽,大年初壹還和同伴去各個村子蕩秋千,用馬皮做了壹條三尺長的秋千條,掛在路邊的壹棵大樹上,蹬了十次就把橫梁壓平了,若無其事地自由自在地遊著!
在昆明的農村,壹年四季早晚都能聽到各種美妙深情的歌聲。要趕從呈貢到市區的火車,妳得騎壹匹老馬,慢慢走十裏。有時如果妳趕不上公共汽車,妳不得不返回。這條路要經過半年的壹些果樹、橡樹林、竹林和幾個開滿雜花的山坡。壹邊欣賞著山脊邊緣的粉藍色櫻草花,壹邊在光線和微風中點頭,總讓人懷疑藍色似乎是在刻意模仿天空。我壹方面聽著各種山鳥叫著朋友情侶,壹方面聽著身邊趕著馬的姑娘們唱著各種當地悅耳動聽的民歌。有時,在前方三、五步遠的地方,突然出現壹只阿呆笙鳥,頭上戴著皇冠,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對唱歌很感興趣。趕馬的姑娘喝了壹杯後,它拍打著翅膀飛走了。像往常壹樣,這種鳥在大白天很沈默,但每次在晨光中,它都很開心地坐在別人的屋頂上,“果公果公”地叫個不停。最有趣的是百靈鳥,它常常從前方不遠處的草地上起飛,盤旋而上,歌唱著,鉆入藍天。仿佛要不斷鉆入藍天。百靈鳥蹲在草叢裏,但稍加鼓勵,它們就互相回應了。直到視力不佳看不見了,突然,它像壹顆小流星,以極快的速度墜入草叢,加入了其他同伴,於是其他幾只雲雀又起飛了。趕馬的女孩子也就十四五歲,聲音壹般都是沒經過訓練的,有些沙啞帶沙。但是在這種環境氛圍下,她們出口自然,無論唱什麽都充滿了壹種淳樸自然的美。
大家壹起唱最熱鬧的《金人鬥》,曾經在龍街村舉行。當時,在住宅院子的二樓,長長的門廊下,聚集了附近幾個村子的100多人,6個人圍著壹張短短的方桌坐著,坐滿了30張桌子。各桌輪流低聲唱《度過十二月》等當地好聽的歌。聲音雖極輕柔,卻如壹片松柏,在微風中舒展放松,有點像龍鳳呈祥。光是這壹唱就極其有趣。唱完繼續,連續三天離開。來開會的女性居多,和節假日差不多。他們幹凈利落,頭上手上都是銀,讓人不敢認識。我以客人的身份看著桌子。很多人看著眼熟,卻叫不出名字。後來我才想起來,這是壹個賣腌梨的村攤,門口有挑水洗衣服的人,除此之外,還有打鐵箍和鐵桶的工匠的家屬,雜貨店的老板娘,鄉村的醫生和閹人,更自然的是趕著馬的姑娘,不同年齡的農民,還有在鄉下飄來飄去賣針線花樣的老女人。熟人真多!會議表面上說會議的主要功能是傳播歌曲。老壹代人會把所有充滿智慧和熱情的優美歌曲傳給下壹代。反復唱,直到大家都熟悉為止。所以,場裏的老人們特別興奮,特別活躍,經常輪流圍著每張桌子轉。既然主要功能是按規矩傳歌,不問唱什麽也不必避諱。表演最好的壹個是龍街村的號手。他已經70多歲了,牙齒也掉光了,但他能以極大的熱情唱完整首歌。除了愛情故事,嘲諷抽煙的,罵有錢的,什麽都好的,真的像個“曲庫”。小時候經常聽老婆婆口頭語:“十年難遇金桶”,意思是大事難逢。參加後才知道,這種會議只有金星入鬥那年才有。
壹起唱,也有壹種抒情的氛圍,背景特別清晰優美,就是歡樂谷音樂節腳下舉行的那種國歌。
西南曾經是詩歌的故鄉。我在雲南農村生活了八年,聽到的只是壹小部分。解放後,人民當家作主,生活越來越好,心情必然特別開朗。新壹代的歌手壹定比三五十年前更加活潑熱情。歌手和勞模,不是五朵金花,而是壹萬朵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