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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學科的危機是什麽?

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危機”成為媒體上出現頻率很高的時髦詞。然而,人們可能不知道,所謂的“人文學科危機”在英美大學早已存在。美國學者哈羅德·布魯姆(Harold bloom)在《西方正典》(Western Canon)壹書的結尾,以挽歌般的結論如此悲觀地預言:“我不相信文學會從當前的疾病中幸存下來。”普林斯頓大學出版散文集《人文學科怎麽了?在1997。》,用社會學的數據調查方法探討人文學科的下沈。1999春天,愛德華·賽義德感嘆“文學本身從大學課程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壹些“支離破碎、術語充斥”的所謂新興學科。同年6月165438+10月,德爾班科的文章《文學的衰亡》發表在《紐約書評》上,題目是《吉本的羅馬帝國衰亡史》。美國加州大學教授希利斯·米勒(Hillis Miller)在《文學》的第壹句話就宣布“文學的末日即將到來”,盡管他隨即補充了壹句自相矛盾的話:“雖然它的末日不遠了,但文學是永恒的、普遍的。"

在英美高校中,越來越陷入困境的系是英語系,該系正面臨著行政經費減少、生源銳減、畢業生就業率降低等致命傷。這些都讓曾經“春雪”的英語系成為大學校園裏唯壹壹個被邊緣化和被嘲諷的系。壹位近期到訪的英國大學教授告訴筆者,英國政府應該根據人文學科的實際社會效益來分配經費,這使得文科院系財政捉襟見肘,不得不將大學學費提高兩倍,引發了學生的強烈抗議。

人文學科的危機是最近十年的現象還是由來已久?這是什麽原因呢?

其實人文學科的危機自古就有。早在柏拉圖的《理想國》中,蘇格拉底就主張將詩人驅逐出他的理想國,以免他們在城邦衛士心中激起卑微的惡欲。柏拉圖借蘇格拉底之口宣稱:“我們不會接受他進入壹個期待良好禮儀和善政的城邦,因為他喚醒和哺育了這個靈魂中卑劣的部分,使其成長,扼殺了理性的部分...我們可以說,把模仿當壹回事的詩人,也把壹個壞的政體塞進了每個人自己的靈魂裏,以取悅靈魂中不明智的部分……”奧古斯丁在《悉尼,英國文藝復興時期的詩人》中寫道,在關於詩歌的爭論中為清教徒對詩歌的批評辯護,雪萊在他的同名長文中不遺余力地為功利主義和實用主義時代的詩歌尋找存在的理由...自從19世紀大學設立自然科學等“硬”學科以來,“軟”的人文學科就壹直在節節敗退,但在如今更為時尚的經濟和管理領域。

這壹切都說明人文學科始終處於壹種敵對的環境中,或者至少人們認為它只是壹種小小的文化點綴。用伊格爾頓的話說,資本主義只是碰了碰帽檐,以示對文化的尊重。

對人文學科的指責主要有兩大流派:壹是道德指責,如柏拉圖和後來的基督教衛道士(托爾斯泰是突出代表);二是對功利主義的指責,以英國19世紀孔雀寫的《詩歌的四個時代》為代表。到了現代,由於世界範圍內的世俗化趨勢和道德標準的相對主義,文學的道德批判已經讓位於對文學的冷漠,因為莎士比亞在無情的實用主義就業市場上輸給了亞當·斯密。

英語作為大學裏的壹門獨立學科,只有壹個多世紀的歷史。在英國,直到19年底,大學的人文教育都是建立在古希臘、羅馬等古典語言文獻的傳遞和學習上的。20世紀和19世紀之交,英國只有那些保守的老牌大學向當地語言文學網開放英語系。伊格爾頓認為,英語的建立有幾個目的:壹是為工人階級尋找壹種更省時省力的接受教育的方式,二是為新近擠進大學的女性提供更多可以理解的科目,三是為英國科目塑造壹種民族意識,輸出帝國文化認同。牛津大學第壹位詩歌教授馬修·阿諾德(Matthew arnold)用英語而不是傳統的拉丁語發表就職演說,這讓讀者明白了為什麽。

英語學科危機的壹個重要原因是定位不清。早在20世紀50年代末,加拿大批評家弗萊就在其代表作《批評的分析》中指出了文學批評的困境:批評壹邊依賴歷史,壹邊依賴哲學。批評家從歷史中借用事件,從哲學中借用思想。批評的這種困境也是文學的真實寫照。因為在大學英語系,對壹個文學文本的解讀必須依賴於壹個批評理論的框架,僅憑個人的欣賞興趣和主觀印象(這是19末批評家的典型特征)來處理壹部作品是不可能的。由於19年底以來自然科學的巨大進步,人文學科仍然籠罩在古代觀念的陰影下,只要想想英美的批評家們多年來還在談論柏拉圖的模仿論和亞裏士多德的宣泄論。鑒於此,現代主義大師艾略特在《傳統與個人天賦》壹文中主張藝術的“非個人化”,提出了反浪漫主義的口號:“壹個藝術家的進步,是壹種不斷的自我犧牲,是壹種不斷的個性消滅”。他認為只有在這種非個人化中,藝術才能接近科學的地位。從俄國形式主義、艾略特到弗萊以及隨後的“新批評”,文學研究者壹直夢想建立壹門人文學科,可以與自然科學的精確研究方法相媲美。然而,自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這種建立人文學科的夢想被各種政治、女權和小眾的批評所擊碎,人文學科研究處於“巴別塔”的混亂狀態。

英語衰落的另壹個重要原因是英美資本主義制度下冷淡的實用主義態度。羅素曾在《閑情頌》中致力於“無用的知識”。他寫道:“在最近的150年裏,人們越來越多地爭論‘無用’知識的價值,越來越相信唯壹值得擁有的知識是能夠應用於社會經濟生活某壹領域的知識。”在這種主導思想的影響下,有直接經濟效益的人文和市場營銷比其他的要大。學者的純學術興趣被就業的指揮棒所支配,只能選擇那些就業前景更大的學科。在市場經濟時代,Eun已經成為壹個隱形的消費大眾,按照文化精英的意見,這個大眾就是“集體平庸”。

近幾十年來,英美大學的文學教育經歷了打破“教規”的爭論。在過去的教育工作者心中,佳能是什麽是毋庸置疑的。艾略特認為經典是古希臘-拉丁文學。在他看來,在用歐洲語言寫的文學作品中,衡量優秀的標準同樣是古典文學。叔本華癡迷於古典作品。他寫道,“沒有什麽比閱讀古代經典作品更能讓我們精神煥發...即使讀了半個小時...精神得到了凈化、升華和強化,感覺就像喝了山澗、巖泉。”布魯姆無情地駁斥了當代時尚批評各流派在西方正典中打開正典的企圖,肯定了莎士比亞和但丁在正典中的中心地位。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在過去的二三十年裏,英美大學的英語系壹直在討好時尚,開設各種與正典文本無關的課程,甚至呼籲用“文化研究”取代傳統的文學研究。另壹方面,“政治正確”和女權主義倡導者對佳能的攻擊是WASP(白人、盎格魯撒克遜人和新教徒)意識形態的產物,反映了統治階級維護其地位的黑暗動機。正典裏的作家幾乎都是死白人,這就排除了女性的文學表達。不難想象,壹門學科連自己的核心經典都被質疑。它能不經歷生存危機嗎?

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從歐洲大陸吹來的理論風對英語造成了致命的打擊。這些理論晦澀難懂,導致大學生把時間花在啃理論上,沒有時間去閱讀核心的文學作品。加拿大皇家學會成員大衛·傑弗裏在《後理論語境中的文學研究》壹書中深刻闡述了這種情況:“這些批評家中的許多人...擔心他們幫助推廣的文學學科的衰落,擔心逃離文學作品,轉向文學理論信條...這些信條分幫結派,使得文學學科在大學裏被邊緣化。”

總之,人文(英語)學科的困境是內外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要想拯救瀕臨消亡的人文學科,就必須正視這些因素,努力尋找擺脫困境、振興人文學科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