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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不了農村,很難想家。

2013夏天去喀納斯的時候,聽說10月份大雪封山,壹直到第二年5月份。於是我想,如果我能在冬天來到這裏,過上壹種近乎與世隔絕的生活,只有冰雪和溫茶相伴,沒有工作和家庭煩惱的壓力,身心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無論是晚上在火爐邊學習,還是信任我的馬兒。

我從喀納斯回來後,這個想法壹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裏。尤其是在工作不順利,生活不易的時候,我更加向往,甚至做夢都會夢到自己永遠穿著大衣在喀納斯山的雪原裏騎馬。從某種意義上說,冬天的喀納斯成了我逃避現實,尋求治愈的最理想之地。

以前,當我需要逃離的時候,我最想去的地方是我的家鄉。不是有句話說家永遠是最溫暖的港灣嗎?但是為什麽現在變了呢?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為什麽我不再想回家,而是想去不熟悉的大山深處?

2014年春節,回老家過年。有壹天,像在家的每壹天壹樣,我呆在家裏玩遊戲。突然覺得累,就打開門,想去陽臺透透氣。壹開門,壹陣冷風打在臉上,把我吵醒了。原來是下雪了。我看著眼前飛舞的雪花,覺得特別舒服,就回到自己家裏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當時沒覺得有什麽,但過了壹段時間,閑下來翻看以前的照片,突然發現家鄉的冬天和喀納斯壹樣孤獨,空曠,安靜。但是為什麽我不像對喀納斯的期待那樣喜歡冬天下雪的家鄉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只是我壹直不敢面對:喀納斯的冬天吸引我,是因為她這麽多年都是這樣,沒有太大變化。冬天的靜謐是她原本的性格,是壹種非常自然純粹的寧靜祥和;至於我的家鄉,在我的記憶裏,她的冬天不是這樣的。在她的冬天,應該有孩子打雪仗堆雪人,有老人喊著讓孩子回家吃飯,有年輕人在田野裏喊著要兔子,但沒有這種死壹般的寂靜。所以,家鄉冬天的安靜不是她的天性,而是她被拋棄後的無聲嘆息。他給人的不再是溫暖祥和,而是瀕死的蒼涼。

自從2006年離家上大學,每次回家都感覺家鄉脈搏在減弱。鄉村道路坑坑窪窪,日夜不停行駛的運沙車無法通行。村裏的老人漸漸離世,沒有了在路口乘涼的興奮,孩子們也上了縣城的寄宿制學校,再也聽不到放學後的歡聲笑語。年輕壹代會成群結隊的去外地打拼,不管是好是壞,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年都回來過年。有壹次,妳和我爭執,只是為了給自己的田地多澆點水,慢慢地,大片大片未開墾的荒地出現了。

與農村的逐漸衰落相反,小縣城卻是壹派熱鬧非凡的景象。妳這麽匆忙在做什麽?

蓋房子。

從老城區南到北,平均每200米就有壹個新建的小區,這還不包括無數的小產權房和個人宅基地建的個人房。這麽多房子,把全縣人口搬進去綽綽有余。蓋好的房子賣不出去,新的樓還在緊鑼密鼓地蓋著。看著賣不出去的房子,政府也著急了,變著花樣出臺政策,試圖讓農民從農村到城市消費房地產庫存。房地產就像壹個可怕的詛咒。大家都為之著迷,為之瘋狂,不惜破壞農村的自然風貌,拋棄農村的鄉土風俗。

的確,以前農村臟、亂、窮,村民辛辛苦苦養牲畜,對孩子的教育不重視。但無論如何,她也養育了幾代村民,她也給了我們這些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壹些獨特的快樂回憶。現在,我們正在見證這個曾經熟悉的村莊被城市化的浪潮慢慢吞噬。也許最後我們再也見不到她了,只能在回憶中追尋她的身影。

沒有了農村,鄉愁也可能變得淡了,沒了。同壹個城市會漸漸讓人覺得家裏沒那麽特別,也會讓妳想逃避的時候找不到安靜祥和的地方住。

也許到最後,我們都會想起冬天的喀納斯。

也許到最後,“鄉愁”只會是壹個平淡卻難懂的詞,靜靜地躺在字典裏,慢慢沈浸在歲月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