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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遇樂》壹詞,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上,結合全詞對這個句子的理解

此詞作於開禧元年(1205)。當時,韓侂胄正準備北伐。賦閑已久的辛棄疾於前壹年被起用為浙東安撫使,這年春初,又受命知鎮江府,出鎮江防要地京口(今江蘇鎮江)。從表面看來,朝廷對他似乎很重視,然而實際上只不過是利用他那主戰派元老的招牌作為號召而已。辛棄疾到任後,壹方面積極布置軍事進攻的準備工作;但另壹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識到政治鬥爭的險惡,自身處境的艱難,深感很難有所作為。在壹片緊鑼密鼓的北伐聲中,當然能喚起他恢復中原的豪情壯誌,但是對獨攬朝政的韓侂胄輕敵冒進,又感到憂心忡忡。這種老成謀國,深思熟慮的情懷矛盾交織復雜的心理狀態,在這首篇幅不大的作品裏充分地表現出來,成為傳誦千古的名篇,而被後人推為壓卷之作(見楊慎《詞品》)。這當然首先決定於作品深厚的思想內容,但同時也因為它代表辛詞在語言藝術上特殊的成就,典故運用得非常恰到好處;通過壹連串典故的暗示和啟發作用,豐富了作品的形象,深化了作品的主題思想。 詞以“京口北固亭懷古”為題。京口是三國時吳大帝孫權設置的重鎮,並壹度為都城,也是南朝宋武帝劉裕生長的地方。面對錦繡江山,緬懷歷史上的英雄人物,正是像辛棄疾這樣的英雄誌士登臨應有之情,題中應有之意,詞正是從這裏著筆的。 孫權以區區江東之地,抗衡曹魏,開疆拓土,造成了三國鼎峙的局面。盡管鬥轉星移,滄桑屢變,歌臺舞榭,遺跡淪湮,然而他的英雄業績則是和千古江山相輝映的。劉裕是在貧寒、勢單力薄的情況下逐漸壯大的。以京口為基地,削平了內亂,取代了東晉政權。他曾兩度揮戈北伐,收復了黃河以南大片故土。這些振奮人心的歷史事實,被形象地概括在“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三句話裏。英雄人物留給後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因而“斜陽草樹,尋常巷陌”,傳說中他的故居遺跡,還能引起人們的瞻慕追懷。在這裏,作者發的是思古之幽情,寫的是現實的感慨。無論是孫權或劉裕,都是從百戰中開創基業,建國東南的。這和南宋統治者茍且偷安於江左、忍氣吞聲的懦怯表現,是多麽鮮明的對照! 如果說,詞的上片借古意以抒今情,還比較軒豁呈露,那麽,在下片裏,作者通過典故所揭示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感慨,就更加意深而味隱了。 這首詞的下片***十二句,有三層意思。峰回路轉,愈轉愈深。被組織在詞中的歷史人物和事件,血脈動蕩,和詞人的思想感情融成壹片,給作品造成了沈郁頓挫的風格,深宏博大的意境。 “元嘉草草”三句,用古事影射現實,尖銳地提出壹個歷史教訓。這是第壹層。  史稱南朝宋文帝劉義隆“自踐位以來,有恢復河南之誌”(見《資治通鑒?宋紀》)。他曾三次北伐,都沒有成功,特別是元嘉二十七年(450)最後壹次,失敗得更慘。用兵之前,他聽取彭城太守王玄謨陳北伐之策,非常激動,說:“聞玄謨陳說,使人有封狼居胥意。”見《宋書?王玄謨傳》。《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載,衛青、霍去病各統大軍分道出塞與匈奴戰,皆大勝,霍去病於是“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封、禪,謂積土為壇於山上,祭天曰封,祭地曰禪,報天地之功,為戰勝也。“有封狼居胥意”謂有北伐必勝的信心。當時分據在北中國的元魏,並非無隙可乘;南北軍事實力的對比,北方也並不占優勢。倘能妥為籌畫,慮而後動,雖未必能成就壹番開天辟地的偉業,然而收復壹部分河南舊地,則是完全可能的。無如宋文帝急於事功,頭腦發熱,聽不進老臣宿將的意見,輕啟兵端。結果不僅沒有得到預期的勝利,反而招致元魏拓跋燾大舉南侵,弄得兩淮殘破,胡馬飲江,國勢壹蹶而不振了①。這壹歷史事實,對當時現實所提供的歷史鑒戒,是發人深省的。辛棄疾是在語重心長地告誡南宋朝廷:要慎重啊!妳看,元嘉北伐,由於草草從事,“封狼居胥”的壯舉,只落得“倉皇北顧”的哀愁。

想到這裏,稼軒不禁撫今追昔,感慨萬端。隨著作者思緒的劇烈波動,詞意不斷深化,而轉入了第二層。 稼軒是四十三年前,即紹興三十二年(1162)率眾南歸的。正如他在《鷓鴣天》壹詞中所說的那樣:“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燕兵夜娖銀胡革錄,漢箭朝飛金樸姑。”那沸騰的戰鬥歲月,是他英雄事業的發軔之始。當時,宋軍在采石磯擊破南犯的金兵,完顏亮為部下所殺,人心振奮,北方義軍紛起,動搖了女真貴族在中原的統治,形勢是大有可為的。剛即位的宋孝宗也頗有恢復之誌,起用主戰派首領張浚,積極進行北伐。可是符離敗退後,他就堅持不下去,於是主和派重新得勢,再壹次與金國通使議和。從此,南北分裂就進入了壹個相對穩定的狀態,而辛棄疾的鴻鵠之誌也就無從施展,“只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同上詞)了。時機是難得而易失的。四十三年後,重新經營恢復中原的事業,民心士氣,都和四十三年前有所不同,當然要困難得多。“烽火揚州”和“佛貍祠下”的今昔對照所展示的歷史圖景,正唱出了稼軒四顧蒼茫,百感交集,不堪回首憶當年的感慨心聲。“佛貍祠下,壹片神鴉社鼓”兩句用意是什麽呢?佛貍祠在長江北岸今江蘇六合縣東南的瓜步山上。永嘉二十七年,元魏太武帝拓跋燾南侵時,曾在瓜步山上建行宮,後來成為壹座廟宇。拓跋燾小字佛貍,當時流傳有“虜馬飲江水,佛貍明年死”的童謠,所以民間把它叫做佛貍祠。這所廟宇,南宋時猶存。詞中提到佛貍祠,似乎和元魏南侵有關,所以引起了理解上的種種歧異。其實這裏的“神鴉社鼓”,也就是東坡《浣溪沙》詞裏所描繪的“老幼扶攜收麥社,烏鳶翔舞賽神村”的情景,是壹幅迎神賽會的生活場景。在古代,迎神賽會,是普遍流行的民間風俗,和農村生產勞動是緊密聯系著的。在終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農民祈晴祈雨,以及種種生活願望的祈禱,都離不開神。利用社日的迎神賽會,歌舞作樂,壹方面酬神娛神,壹方面大家歡聚壹番。在農民看來,只要是神,就會管生產和生活中的事,就會給他們以福佑。有廟宇的地方,就會有“神鴉社鼓”的祭祀活動。至於這壹座廟宇供奉的是什麽神,對農民說來,是無關宏旨的。佛貍祠下迎神賽會的人們也是壹樣,他們只把佛貍當作壹位神祗來奉祀,而決不會審查這神的來歷,更不會把壹千多年前的元魏入侵者和當前金人的入侵聯系起來。因而,“神鴉社鼓”所揭示的客觀意義,只不過是農村生活的壹種環境氣氛而已,沒有必要再多加研究。然而辛棄疾在詞裏攝取佛貍祠這壹特寫鏡頭,則是有其深刻寓意;它和上文的“烽火揚州”有著內在的聯系,都是從“可堪回首”這句話裏生發出來的。四十三年前,完顏亮發動南侵,曾以揚州作為渡江基地,而且也曾駐紮在佛貍祠所在的瓜步山上,嚴督金兵搶渡長江。以古喻今,佛貍很自然地就成了完顏亮的影子。稼軒曾不止壹次地以佛貍影射完顏亮。例如在《水調歌頭》詞中說:“落日塞塵起,胡騎獵清秋。漢家組練十萬,列艦聳層樓。誰道投鞭飛渡,憶昔鳴髇血汙,風雨佛貍愁。”詞中的佛貍,就是指完顏亮,正好作為此詞的解釋。佛貍祠在這裏是象征南侵者所留下的痕跡。四十三年過去了,當年揚州壹帶烽火漫天,瓜步山也留下了南侵者的足跡,這壹切記憶猶新,而今佛貍祠下卻是神鴉社鼓,壹片安寧祥和景象,全無戰鬥氣氛。辛棄疾感到不堪回首的是,隆興和議以來,朝廷茍且偷安,放棄了多少北伐抗金的好時機,使得自己南歸四十多年,而恢復中原的壯誌無從實現。在這裏,深沈的時代悲哀和個人身世的感慨交織在壹起。那麽,辛棄疾是不是就認為良機已經錯過,事情已無法挽救了呢?當然不是這樣。對於這次北伐,他是贊成的,但認為必須做好準備工作;而準備是否充分,關鍵在於舉措是否得宜,在於任用什麽樣的人主持其事。他曾向朝廷建議,應當把用兵大計委托給元老重臣,暗示以此自任,準備以垂暮之年,挑起這副重擔;然而事情並不是所想象的那樣,於是他就發出“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慨嘆,詞意轉入了最後壹層。 只要讀過《史記?廉頗列傳》的人,都會很自然地把“壹飯鬥米,肉十斤,披甲上馬”的老將廉頗,和“精神此老健如虎,紅頰白須雙眼青”(劉過《呈稼軒》詩中語)的辛棄疾聯系起來,感到他借古人為自己寫照,形象是多麽飽滿、鮮明,比擬是多麽貼切、逼真!不僅如此,稼軒選用這壹典故還有更深刻的用意,這就是他把個人的政治遭遇放在當時宋金民族矛盾、以及南宋統治集團的內部矛盾的焦點上來抒寫自己的感慨,賦予詞中的形象以更豐富的內涵,從而深化了詞的主題。這可以從下列兩方面來體會。 首先,廉頗在趙國,不僅是壹位“以勇氣聞於諸侯”的猛將,而且在秦趙長期相持的鬥爭中,他是壹位能攻能守,猛勇而不孟浪,持重而非畏縮,為秦國所懼服的老臣宿將。趙王之所以“思復得廉頗”,也是因為“數困於秦兵”,謀求抗擊強秦的情況下,才這樣做的。因而廉頗的用舍行藏,關系到趙秦抗爭的局勢、趙國國運的興衰,而不僅僅是廉頗個人的升沈得失問題。其次,廉頗此次之所以終於沒有被趙王起用,則是由於他的仇人郭開搞陰謀詭計,蒙蔽了趙王。廉頗個人的遭遇,正反映了當時趙國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和鬥爭。從這壹故事所揭示的歷史意義,結合作者四十三年來的身世遭遇,特別是從不久後他又被韓侂胄壹腳踢開,落職南歸時所發出的“鄭賈正應求死鼠,葉公豈是好真龍”(《瑞鷓鴣?乙醜奉祠舟次餘杭作》)的慨嘆,再回過頭來體會他作此詞時的處境和心情,就會更深刻地理解他的憂憤之深廣,也會驚嘆於他用典的出神入化了。 嶽珂在《桯史?稼軒論詞》中說:他提出《永遇樂》壹詞“覺用事多”之後,稼軒大喜,“酌酒而謂坐中曰:‘夫君實中余痼。’乃味改其語,日數十易,累月猶未竟。”人們往往從這壹段記載引出這樣壹條結論:辛棄疾詞用典多,是個缺點,但他能虛心聽取別人意見,創作態度可謂嚴肅認真。而這條材料所透露的另壹條重要消息卻被人們所忽視:以稼軒這樣壹位語言藝術大師,為什麽會“味改其語,日數十易,累月猶未竟”,想改而終於改動不了呢?這不恰恰說明,在這首詞中,用典雖多,然而這些典故卻用得天衣無縫,恰到好處,它們所起的作用,在語言藝術上的能量,不是直接敘述和描寫所能代替的。就這首詞而論,用典多並不是辛棄疾的缺點,而正體現了他在語言藝術上的特殊成就。 這首詞是南宋豪放派詞人辛棄疾的代表作,也是最優秀的愛國詞作之壹,歷來備受後人傳頌,有人甚至稱此詞為辛詞之首。 此詞的寫作有著特定的創作背景。南宋時,主戰派勢力總居下風,因此,有很長壹段時間,辛棄疾都在江西鄉下賦閑,不得重用。後來,宰相韓倔胄用事,重新起用辛棄疾。但這位裙帶宰相是有目的的,就是急於北伐,起用主戰派,以期通過打敗金兵而撈取政治資本,鞏固在朝勢力。精通兵法的辛棄疾深知戰爭決非兒戲,壹定要做到知己知彼,他派人去北方偵察後,認為戰機未成熟,主張暫時不要草率行事。哪知,韓倪胄卻猜疑他,貶之為鎮江知府。北固亭是京口(鎮江)名樓,登樓可望已屬金國的長江以北的廣大地區。可以想像,辛棄疾在京口期間,肯定不止壹次登樓,登樓之時,定有幾多感慨存諸心中,蓄積起來,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吐之為是詞。 全詞表達了詞人堅決主張抗金,而又反對冒進輕敵的思想,抒發了對淪陷區人民的同情,揭露了南宋政治的腐敗,亦流露出詞人報國無門的苦悶。 這首詞最大的藝術特色在於善用典故。辛棄疾是很會用典的,他作此詞時,已年屆六旬。人上了年紀,自然喜歡講古,再加之題為“懷古”,托古諷今,不用典故行嗎?全詞用典雖多,卻都相當貼切恰當,不僅沒有妨礙思想,而且用簡煉的語句,表現了豐富的內容,非壹般“掉書袋”可比。首先,詞人將典故與現實巧妙對照。詞中所選典故,均與京口北固亭相吻合,與帝王將相有關,且遠涉前代南北分離史事。使用這些典故,可直而不露、隱而不晦地與南宋統治者進行類比或對比。如用孫權、劉裕的英雄壯舉,對比南宋統治者的屈辱妥協,讓人何等郁郁於懷;用劉義隆草率北伐,急於“封狼居胥”,建蓋世奇功,反遭慘敗,來類比韓倔胄不修戰備、輕戰冒進的路線,使人多麽提心吊膽;用廉頗被讒的故事,類比南宋踐踏人材,令人久久扼腕長嘆。其中,以劉宋比南宋,以北魏比金國,以劉義隆、王玄謨昏君庸臣比現實生活中的宋寧宗、韓位胄,足見用典之精,又顯作者膽量之大,不畏當權者。其次,將典故當為形象的畫面、生動的語言。若用典多且不好,如沙入眼中;用得多且好,可收言簡意豐之功效。詞中所用典故,都是經過了再創作,毫無面目刻板、呆滯生澀之感。寫劉裕北面破敵,“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其英武形象躍然紙上;寫劉義隆草率北進,“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其狼狽情狀現於眼前;寫拓跋燾慶功的場面,“壹片神鴉社鼓”,其喧嚷之聲聞於耳畔;寫自己年歲老大,“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其怨憤之情縈繞筆端。壹個個典故,在作者筆下化成了壹幅幅活生生的圖畫,使讀者宜於理解、樂於接受。

同屬豪放派,與蘇軾相比,辛棄疾少了壹份曠達、壹份雄邁,多了幾許悲涼、幾許蒼勁。“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何等豪邁,何等雄壯!這是辛棄疾做不到的。全詞基調雖是豪放,卻流淌著壹股濃郁的悲涼、惆悵之情。上片“千古江山”,起句偉岸、挺拔,“英雄無覓”卻筆鋒壹轉,調子低了下來。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曹操曾自詡為“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後來,孫權被曹操激賞為“生子當如孫仲謀”,可是而今風流余韻安在?只剩下風雨之後,落紅滿地而已。壹個“總”字,讓人心頭悶悶的。劉裕住處,已滄海桑田,易為尋常巷陌,堂前燕子可曾記得舊時主人?斜斜的如血殘陽給雜草茂樹抹上了壹層紅暈,讓人想哭。遙想劉裕當年壯舉,令人徒喚奈何!下片起首“草草”二字,道盡劉義隆、王玄謨輩利令智昏,誤國誤民。詞人從北歸南,歷時四十三載矣,人生能再有壹個四十三載嗎?可自己的雄心壯誌、抗金大業卻壹直難遂。此時,眺望江那邊曾經戰鬥過的熱土,老百姓依然在異族統治下苦苦掙紮,心中又苦恨相煎。拓跋燾慶功的場景,壹想起來,就使人拊胸痛惜。廉頗雖老,趙王尚有起用之意,而自己此時卻連遭貶斥,天子不聞不問,空懷老當益壯的愛國豪情,其幽怨、悲憤、郁悶之情溢於言表。典妙而雅,情深而切,用典與抒情交相輝映,相得益彰,辛棄疾真不愧為個中高手。

永遇樂

譯文:

大好江山永久地存在著,卻無處去找孫權那樣的英雄了。當年的歌舞樓臺,繁華景象,英雄業跡都被歷史的風雨吹打而隨時光流逝了。夕陽照著那草木雜亂、偏僻荒涼的普通街巷,人們說這就是寄奴曾住過的地方。回想當時啊,劉裕率兵北伐,武器豎利,配備精良,氣勢好像猛虎壹樣,把盤踞中原的敵人壹下子都趕回北方去了。

南朝宋文帝(劉裕的兒子)元嘉年間興兵北伐,想要再封狼居胥山,建功立業,由於草率從事,結果只落得自己回顧追兵,便倉皇失措。四十三年過去了,向北遙望,還記得當年揚州壹帶遍地烽火。往事真不堪回想,在敵占區裏後魏皇帝佛貍的廟前,香煙繚繞,充滿壹片神鴉的叫聲的社日的鼓聲!誰還來問:廉頗老了,飯量還好嗎?

創作背景:

南宋時,主戰派勢力總居下風,因此,有很長壹段時間,辛棄疾都在江西鄉下賦閑,不得重用。後來,宰相韓侂胄用事,重新起用辛棄疾。但這位裙帶宰相是有目的的,就是急於北伐,起用主戰派,以期通過打敗金兵而撈取政治資本,鞏固在朝勢力。精通兵法的辛棄疾深知戰爭決非兒戲,壹定要做到知己知彼,他派人去北方偵察後,認為戰機未成熟,主張暫時不要草率行事。哪知,韓侂胄卻猜疑他,貶之為鎮江知府。北固亭是京口(鎮江)名樓,登樓可望已屬金國的長江以北的廣大地區。可以想像,辛棄疾在京口期間,肯定不止壹次登樓,登樓之時,定有幾多感慨存諸心中,蓄積起來,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吐之為是詞。

賞析:

宋寧宗開禧元年(1205),辛棄疾在京口任鎮江知府時年六十五歲,登臨北固亭,感嘆對自己報國無門的失望,憑高望遠,撫今追昔,於是寫下了這篇傳唱千古之作。這首詞用典精當,有懷古、憂世、抒誌的多重主題。江山千古,欲覓當年英雄而不得,起調不凡。開篇即景抒情,由眼前所見而聯想到兩位著名歷史人物——孫權和劉裕,對他們的英雄業績表示向往。接下來諷刺今日用事者(韓侂胄),又像劉義隆壹樣草率,欲揮師北伐,令人憂慮。老之將至而朝廷不會再用自己,不禁仰天嘆息。其中“佛貍祠下壹片神鴉社鼓”寫北方已非我有的感慨,最為沈痛。

說明:

這是辛棄疾於開禧元年(1205)六十六年歲,任鎮江知府時,登上京口北固亭後所寫。詞人面對錦繡河山,懷古喻今,抒發誌不得伸、不被重用的憂憤情懷,全詞放射著愛國主義的思想光輝。

上闕懷念孫權、劉裕。孫權坐鎮東南,擊退強敵;劉裕金戈鐵馬,戰功赫赫,收復失地,氣吞萬裏。對歷史人物的贊揚,也就是對主戰派的期望和對南宋朝廷茍安求和者的諷刺和譴責。

下闕引用南朝劉義隆冒險北伐,卻招致大敗,反而被北魏拓跋燾的軍隊反攻到了長江北岸。用歷史事實,忠告韓侂胄要吸取歷史教訓,不要草率從事,接著用四十三年來抗金形勢的變化,表示詞人收復中原的決心不變,結尾三句,借廉頗自比,表示出詞人報效國家的強烈願望和對宋室不能進用人才的慨嘆。

全詞豪壯悲涼,義重情深。詞中用典貼切自然,緊扣題旨增強了作品的說服力和意境美。楊慎在《詞品》中說:“辛詞當以京口北固亭懷古《永遇樂》為第壹”,評價是中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