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追求在這邊,西方人的追求在那邊。中國的文化傳統是無神論,基督教文化是西方文化的傳統。”
——“哲學是介於神學和科學之間的東西。它和神學壹樣,包含了人類對尚不能被確切知識確定的事物的思考;但就像科學壹樣,它訴諸人類理性而非權威,無論是傳統權威還是靈感權威。所有確切的知識都屬於科學,所有超出確切知識的教條都屬於神學,但在神學和科學之間有壹個無人領域,受到雙方的攻擊。這個領域就是哲學。”
趙教授引用羅素的話,用具體事例從理論上向學生生動地闡述了哲學、宗教和科學的關系。起初,宗教、科學和哲學融為壹體;隨著宗教的日益強大,神學開始變得至高無上,抑制了科學的發展;後來信仰逐漸衰落,科學興盛並達到頂峰,宗教被批判得體無完膚;隨著歷史的進壹步發展,宗教、哲學和科學最終和諧發展。趙教授引經據典,引經據典,得心應手。他淵博的知識總是贏得熱烈的掌聲,他幽默的話語總是贏得觀眾的笑聲。
在我們的傳統思維裏,科學和宗教是完全對立的,不相容的,宗教只會在愚昧無知的土壤裏生長。然而奇怪的是,在當今西方世界,科技高度發達的同時,大多數人仍然信仰宗教,基督教仍然是西方人的精神避難所,已經深深地滲透到西方文化的精髓。所以,科學和宗教不僅僅是對立那麽簡單,它們曾經是截然不同的,是壹體的,但它們絕不是永恒的對立或壹體,而是壹種動態發展的關系。這就要求我們用辯證的歷史觀來看待它們,不能機械地將其歸結為對立或融合。
羅素在《西方哲學史》開篇就從對象上劃分了科學與宗教的區別:壹切確切的知識範圍都是科學;確切的知識無法回答的,屬於宗教和哲學的範疇。宗教和哲學的區別在於對待的方式不同。前者訴諸權威(如聖經、教皇等。);後者訴諸理性。
古希臘早期,人們的悟性低,沒有確定的知識,所以科學和宗教混在壹起。通常壹項科學發現與宗教信仰密不可分。比如畢達哥拉斯,他發現了著名的畢達哥拉斯定理(勾股定理),創立了壹個神秘的宗教——畢達哥拉斯教派。這種科學與宗教之間的冷漠狀態直到亞裏士多德之後才有所改變,科學與宗教開始區分並逐漸走向對立。
羅素把這種對立概括為柏拉圖的“熱情”(追求壹種神秘主義,指宗教神學)和亞裏士多德的“審慎”(要求邏輯演繹和嚴格三段論,我們稱之為科學)之間的沖突。
從4世紀開始,基督教成為官方宗教。脫胎於猶太教,以神秘主義著稱,與理性審慎的態度大相徑庭。如第四回書中提到的聖父、聖子、聖靈三位壹體;基督既是人又是神的想法顯然是神秘的。
奧古斯丁作為其正統思想的代表,提出了人性論,包括:1。亞當和夏娃因濫用自由意誌而犯下“原罪”,這是決定性的,永遠落在了人類身上。因為原罪就在我們身上,沒有人能避免犯下它,即使是壹個出生的嬰兒也不例外。3.原罪無法救贖,唯有信基督才能救贖。
另外,上帝在創造的時候就決定了誰可以被救贖,誰可以快樂,不是因為妳有道德,而是因為上帝選擇了妳,妳必須有道德。
具有這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思想的信徒,甚至比具有自由意誌的人更加堅定和絕望。當他們被送上火刑柱時,他們堅信:“我所做的壹切都是上帝要我做的!”這是壹個完全神秘的信仰,在我們看來可能很荒謬,但“正是因為它的荒謬,我才相信。”當理性無法解釋神學的奧秘時,那是因為我們的理性太弱,不是因為崇高的宗教信仰,就像杯子裝不下大海,這不是大海的錯,而是因為杯子太小。(掌聲,笑聲)
在這樣壹個神秘的西方思想界,科學根本無法發展。直到9世紀和10世紀,基督教超理性占據主體,科學、理性、邏輯的思想被完全排斥,導致此時的歐洲科學水平低下。
到了中世紀中期,人們開始覺得對宗教不夠熱情,並試圖從邏輯上加以證明。11世紀出現的經院哲學就是這種思潮的產物。例如,經院哲學的先驅安瑟倫用邏輯三段論和演繹推理來證明上帝的存在。另壹個代表人物托馬斯·阿奎那從歸納推理入手,他們的論辯導致了科學論辯的氛圍。雖然枯燥晦澀,但客觀上引出了真正的方法論。
從那以後,宗教每況愈下,而科學卻欣欣向榮。那麽科學是如何擺脫宗教的呢?
16世紀宗教改革最大的成就是用聖經的權威取代了教皇的權威,但對科學幫助不大。可以說“16世紀是科學和哲學的不毛之地。”
從17世紀開始,科學和哲學突然興起。17世紀的科學家幾乎都是自然神論者,沒有人不信神。自然神的觀點是,神是最偉大的理性和法律。大自然是上帝的傑作,體現了上帝的智慧。我們對自然規律與和諧的理解,就是我們對上帝的信仰與崇拜。上帝創造了世界後就不再管它了,世界遵循牛頓定理。上帝掌管世界和崇高精神的創造;牛頓掌管著世界和卑微靈魂的運作。自然神論最大的意義是為科學贏得了壹席之地,科學不再需要宗教的建議,只承認世界是上帝創造的。
18世紀在法國興起的無神論者指出“宗教不過是壹個傻瓜遇到壹個騙子的結果”。(笑聲)他們激進地批判基督教。認為不存在超理性的東西,不需要去尋求自然界的奇跡和奧秘。我們只想要自然,不要上帝。把壹切都拉在理性的旗幟下,理性就變得無所不能。
法國唯物主義把上帝趕出了自然。從此,人類停止了在大自然中尋找上帝。然而,在無限無形的精神世界裏,人們仍然需要壹種終極關懷,那就是上帝不能消失。這個任務是康德完成的。
早在休謨就提出:上帝屬於道德領域,不需要經驗知識來證明。不言而喻,只需要我們相信。
康德在他的兩部批判著作中對此做了更全面系統的闡釋。在《純粹理性批判》中,康德將科學與宗教完全割裂開來,認為兩者完全不同,井水不犯河水。科學屬於人類經驗的範圍,而宗教是超驗的。如果超越自己的經驗去追求超越經驗的上帝,只會導致二律背反。這樣,康德徹底地、系統地將上帝從自然中驅逐出去,在理論理性中扼殺了上帝。
但是在《實踐理性批判》中,康德通過道德與福利相統壹的理論將上帝從實踐理性中拉了出來。因為在現實世界中,道德和福利是有矛盾的。有道德的人往往不快樂,快樂的人沒有道德。康德於是想建立另壹個世界,堅持靈魂不滅,讓人們堅信,這個世界雖然不幸福,但在另壹個世界,上帝壹定會行使妳的美德,享受相應的幸福。只有這樣,人們才能孜孜不倦地善良和道德。
在科學領域我們不需要上帝,但在我們的精神和心靈中必須有壹個棲身之地,上帝扮演著道德守護者和情感安慰者的角色。所以康德的偉大就在於,他殺死了壹個自然中的神,同時又在精神上樹立了壹個神。就像壹個打碎路燈的人在談論擁有路燈的好處壹樣,他說:“我打碎路燈只是想讓妳知道路燈對妳的重要性。”(笑聲)
康德之後,有形世界的科學和感性世界的宗教並駕齊驅。
當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就很容易有答案了:西方科學家在進行科學研究時是嚴肅而理性的,追求嚴密的邏輯和嚴密的推理;在他們的精神世界裏,他們相信基督教是他們的精神慰藉。
讓我重申壹下科學和宗教的關系:它們曾經是截然不同的,也是融合的,但它們不是永恒的對立或融合,而是壹種動態發展的關系。我們要用辯證的歷史觀來看待它們,不能機械地把它們歸結為對立或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