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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譜感悟散文

戊子歲末,承安省身。春秋壹載,所為孤零。近得<<巨罡曹氏族譜>>,追思先祖,篳路藍縷,成今繁盛。山河重立,子孫維念,易難常理。

——題記

陽歷2008年將盡的時候,整理了壹年所做的詩。這是第壹次整理,確實有原因。

喜歡詩是從初中開始的,寫詩也是從那時開始,而真正開始按著古人的規則寫格律詩卻是從07年開始。以前總認為“平仄”是很難的東西,如果寫詩要按著這樣的規則寫,不是像明清的八股文壹樣被束縛了嗎?這似乎倒是外行的看法,因為我真正開始按著格律寫的時候,沒有覺得有壹點束縛,倒是越發覺得自己所學譾陋,不能很好地運用詞匯。我先從簡單開始寫,所以先開始寫絕句。這三年來寫的也幾乎都是絕句。本來是壹個愛好,沒有想著會把這些詩註釋成散文。今天,坐到這裏寫文章的時候,發現這些詩記錄了三年來我的生活內容。杜甫的詩被稱為“詩史”,其實我的詩也可以稱為“詩史”,他是有關江山社稷的大歷史,而我不過是記錄個人情感流動的小歷史。

整理下來,總***梳理出七十二首,而用來註釋的大約壹半,因為有的內容有些重復,我的文思又有限,實在不能再寫出壹些新的感想。

回憶自己二十多年的經歷,只有這壹年進行了這樣壹段文字的總結。(題記中的話。)詩固然寫的不是很多,更重要的是現實中有事情在打擊著我,那就是家父從三叔手裏拿來壹本家譜――《巨罡曹氏族譜》。巨罡是我的老家,在新鄉市封丘縣。其實,村子的名字不是這樣寫的,兩個字前邊各有壹個“土”字旁。罡字加土在字典裏尚可以查到,巨字加土就不好找了。本來名字前邊是沒有土的,這壹個土的由來,還有壹個故事。據傳清朝康熙年間,山東有壹曹姓人士在朝為官,曾來巨罡村聯過族誼,說是山西洪桐系壹個支脈,與我祖上同出壹支。後來該人在朝獲罪,皇上下詔:誅滅九族,株連到巨罡曹氏家族。當時我村族人辯解說:我們村與巨罡是兩個不同村莊。我們的巨罡,兩個字前面都有土字旁,而詔書上沒有土字旁。官府所派人員認為說的在理,又無據可查,便撤兵回朝,因而我們避免了壹場大的劫難。自此,“巨罡”就成了現在的村名。

古代的生活殊為不易,株連九族的確是壹個讓人恐怖的事。我向來喜歡看歷史書,拿到家譜後,更是愛不釋手。受官本位思想的影響,我功利地瀏覽了壹遍。實在抱著有些希望,原本還想拿著家譜去向同事炫耀壹下。可翻看之後才發現正如家譜上寫的“我族由洪桐移居封邑以來,力田者多,顯仕者少。”不要說顯仕了,自明朝洪武年間起五百多年連壹個進士都沒有出現,最高的官也就是正八品。這不禁讓我有些泄氣,可是和剛才的故事聯系起來,似乎也很有道理。也許正因為是老實的莊戶人家,才沒有那麽多的風雨,不像那個曹氏官員,雖然可以得到達官顯貴的榮華富貴,卻同樣可以得到“族滅”的懲罰。生存的方式有很多,韜光養晦應該是壹種很好的方法。雖然是八品官,可是就在家門口,縣官不如現管,倒是可以為家鄉謀些好處。祖宗之聰慧,後人不敢妄揣。

父親總是向我說起他的爺爺如何如何有文采,如何如何書法好。我翻了壹下族譜,曾祖果然是家譜名人中的壹位。只是翻遍了族譜,也沒有找到父親說的曾祖有秀才舉人之類的功名。我的心裏頓時更加平靜。

小時候在老家生活過兩年,還是有些感情。不像我的弟弟,到現在也只去過老家幾次,加起來還不到半個月,於那個地方自然是陌生的。我雖而在那裏上了兩年學,也認識壹些同學,可終究由於時間和空間的緣故,同學之間到現在沒有壹個聯系的,因而思緒也像斷了線的風箏。不像祖父和父親,在那裏還認識壹大堆的人,可以和鄉鄰聊上壹些時候。原本想著和老家的關系會越來越疏遠。實在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壹本族譜。看過之後,的確使我很受震動。不是在古代,而是在當今。

老家人在古代的確沒有顯赫的功績,也沒有我可以引以自豪的官員。但這卻正是祖宗的高明處,畢竟古代“伴君如伴虎”,官場之無情傾軋,帝王之喜怒無常,家族雖然可能榮耀,自然也會忽降災難。像我的本家曹雪芹,雖然祖上那樣的煊赫,被稱為“百年望族”,甚至巡撫的奏折也要附在曹寅的奏折裏才能引起康熙的重視,可最後卻還是“呼啦啦似大廈傾”,往日富貴都似煙霞散去,連子嗣也沒有留下來。這樣想去,我的祖先倒有些大智如愚了。因為新中國成立後,我們家族開始興盛起來,不僅人口增多,各行各業的人才也不斷湧現,省轄市的市長有之(如果是清代的話,這已經是五品了,帽子上頂的應該是水晶帽珠,比祖上的正八品高出許多),法院的副院長有之,妙手回春的名醫有之,建築公司的董事長有之,電業局副局長有之,援助西藏紮朗縣並任副縣長者有之,農業局副局長有之,(省轄市)市委辦公室副主任有之。可見祖宗用心之良苦。這幾十年出現的傑出人才比幾百年間出現的都要多。但這畢竟是我的祖輩和父輩中的人,對我的激勵還不夠,最讓我感慨的是,和我同齡的人中,新鄉的文科狀元而被北京大學錄取者有之,鄭州大學的研究生有之,到俄羅斯留學者有之,上海經濟學院的學生有之,我壹個名不見經傳的專科師範生似乎也不能光宗耀祖。但是,我卻不甘於忍受現在的'局面,不要說像秦叔寶壹樣繪圖淩煙閣了,我連可以上家鄉的族譜的事跡也還沒有,的確太打擊我了。

想起“文藝復興美術三傑”之壹的達?芬奇說的壹段話“微少的知識使人驕傲,豐富的知識使人謙遜,所以空心的禾穗高傲地舉頭向天,而充實的禾穗則低頭向著大地,向著他的母親。”以前自己的確有些盲目得狂妄,明明什麽能力也沒有,卻想立不世功勛,誌向高遠本沒有錯,錯就錯在空有誌願而沒有堅持不懈的行動。還不到半途而廢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困難而放棄了。通向成功的道路的確有很多條,但都是淺嘗輒止,這也註定失敗會光顧沒有恒心的人。況且參加工作以後,又在單位住,與外界的聯系也僅限於吃飯。倒真進了夜郎國,像井底之蛙壹樣,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多麽大的變化,只是仍舊念叨著曾經的鴻鵠誌向。等到族譜傳到手上的時候,猛然發現,雖然是國家級貧困縣的農村,卻也有如此大的進步,我雖然居住在省轄市的鶴壁,卻可以墮落到整日碌碌無為。我的確覺得自己已經是城裏人了,而不是像牛頓壹樣覺得自己站在巨人的肩上。沒有經歷挫折的年輕人總覺得自己就是巨人,事情的成功遠沒有預想中的那樣復雜和難以達到。只有他們真正碰壁了之後,才發現現實中的確是壹分錢難倒英雄漢,也才體會到秦瓊賣馬究竟有多悲慘,也體會到趨炎附勢的威力,也感受到社會的包羅萬象。

比起祖先,我真得要好好學學了。在等級制度那麽森嚴的社會,老家的始祖曹瑚以編筐得以生存,雖然和劉備賣草鞋的處境差不多,但卻沒有“皇叔“那樣的金字招牌,其實什麽招牌也沒有。因為莊戶人家,所以讀書人不多,以至祖上連壹個進士也沒有。我其實喜歡說自己出身書香世家,在中國,這樣的出身似乎顯得很有身份。雖然不見得繼承者壹定也有書香的氣質,起碼可以拿祖宗來炫耀壹下。原本聽家父講曾祖是個舉人,而且在當地很有名,曾經和黃河南邊的壹個人並稱過什麽,如果這是真的話,縣誌裏應該有記載,因為並稱在古代比出身書香門第還吃香,雖然並不見得並稱的人各各都是精英,卻可以流傳美名。比如說“建安七子”,我除了可以很明確地叫出孔融的名字外,其他的還需要認真思考,因為我壹不小心就把他們和“竹林七賢”混到壹起了。盡管這樣,並稱的美名還是流傳了下來,而且壹提並稱,就覺得這些人壹定很牛,給人不同凡響的感覺。我似乎是受了不良影響的毒害,為了壹個虛名而或喜或怒。祖上有名固然可以誇耀,子孫無能才是丟人現眼。真正有本事者不需借祖宗之光,徒有其名者只能為先人抹黑。其實,都在自己的拼搏了。現在的時代畢竟不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門閥時期,真正有才學者終有用武之地,不會像漢朝的賈誼壹樣不得誌,也不會像杜甫壹樣沒有錢接濟家裏而使小兒子餓死。

之所以這樣說,固然是因為我在家譜裏發現曾祖雖然熟讀儒家經典,而且書法的確有些造詣,卻沒有發現有什麽功名和並稱,家譜裏找不到,縣誌裏更不會有了。但我卻是從親身經歷中得出要有自己的本事。因為當學生問我問題而我答不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覺的知識比自己以前想像的還要貧乏。我固然知道乾隆的生辰年月,卻不能將他壹生的事跡清晰地講出來。我只是知道壹個個點,卻沒有成為系統。即便我說自己就是曹雪芹的後代,而現實中的成績卻壹談糊塗的話,世人也會以為我欺世盜名,這才是讓人找地縫而不得的時候。

所以,我記住了鄭板橋的話——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自己幹;靠人,靠祖,靠祖宗,不算是好漢。我的祖先沒有留給我榮耀,卻留給了我智慧,而這智慧卻又是打開成功之門的鑰匙。榮耀只是魚,智慧才是漁。這壹本樸實無華的族譜,或將啟發更多的族人,激勵更多的族人,以淡泊平靜續寫出更加輝煌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