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樣才是真正的幽默?又應該如何培養幽默感呢?
這些問題,正是本書所要闡述的。相信讀者能從本書得到壹些啟迪。
1.何為幽默
幽默是英語humour壹詞的音譯。據說這個詞傳入中國後,壹直沒有恰當的譯名,直到三十年代初,林語堂對humour這個詞反復推敲,在找不到對譯漢語的情況下,只好以“幽默”二字音譯。
那麽,幽默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要給幽默下準確、完整的定義是十分困難的。誠如法國作家德哥勃拉在他所編的英美幽默作家選集<霧裏的笑>的序言中所述:何為幽默,這個問題是“比宇宙引力的問題更麻煩的問題,是文藝批評上的不規則多邊形!永遠沒有人能夠了解壹個幽默作家的心理,這種心理使人捉摸不定,好比被生物學家所追趕的蝴蝶,當妳以為就要捉住它的時候,它卻又飛走了。”
事實上,古今中外許多人都對幽默做過壹番研究,“許多人嘗試給幽默下定義,有的是哲學家式的暖昧的深刻定義,有的是歐幾裏德定理式的嚴格定義……還有種種其他的。這些全都有壹點道理,但也沒有壹個是完全的(德哥勃拉)。”盡管這樣,我們還是不妨來了解壹下他們的見解。
世界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卓別林:所謂幽默,就是在我們看來是正常的行為中覺察出的壹些細微差別。換句話說,通過幽默。我們在貌似正常的現象中看出了不正常的現象,在貌似重要的事物中看出了不重要的事物。
愛爾蘭作家蕭伯納:幽默的定義是不能下的,這是使人發笑的壹種主要的元素。
中國作家老舍:嬉皮笑臉並非幽默,和顏悅色、心寬氣朗,才是幽默。壹個幽默的作家對於世事,如人異國觀光,事事有趣。他指出世人的愚笨可憐,也指出那可愛的小古怪之點。
中國作家王蒙,還專以《幽默》為題,寫過壹篇散文。他這樣寫道:
“幽默是壹種酸、甜、苦、辣、鹹混合的味道。它的味道似乎沒有痛苦和狂歡強烈,但應該比痛苦和狂歡還耐嚼。”
讓我們再看看字典上給出的定義。
《新華字典》:表面輕松而實際含有深刻諷刺的。
《現代漢語詞典》:有趣或可笑而意味深長的。
《辭海》:通過影射、諷喻、雙關等修辭手法,在善意的微笑中,揭露生活中乖訛和不通情理之處。
幾家字典的解釋有***同的地方,就是幽默有引人發笑的特征,有促人深思的功效。
事實上,恰恰是因為幽默內涵和外延的不確定性,給我們留下了廣闊的空間,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以幽默示人,或理解他人的幽默。
2.幽默的***性
含蓄與意會的聯結是幽默的***性。幽默的含蓄性是從表達的角度分析的,而其意會性則是從領悟的角度分析的。從表達到領悟,就是幽默的壹個動態過程,其關鍵在於能夠意會、能夠解悟,所以,下面主要從意會性的角度加以說明。
何謂幽默的“意會性”呢?就是指理解、領悟、體味幽默的能力。這是壹個瞬時完成的復雜心理過程,也是辯證思維能力、邏輯推理能力、語言表述能力的外現。讓我們先看壹幅幽默漫畫:
著名漫畫家方成創作的題為《——不要叫我“老爺”,叫“公仆”》的漫畫,畫面上是壹頂雙人擡的大轎,前有仆人打著“肅靜”牌開道。轎中的縣官大老爺探出頭來,對跪在道旁的壹百姓說了標題所述的那句話:“——不要叫我‘老爺’,叫‘公仆’!”這幅漫畫很含蓄。那麽,我們是怎樣意會到的呢?有兩點值得深深體味:壹點是畫面上“老爺”言與行的對照,以揭示其深刻的矛盾。明明自己官味十足,卻讓老百姓叫他“公仆”,這就令人好笑了。另壹點是古與今的交叉,以領悟其諷喻現實之意。讓壹個封建時代的官老爺,說出現代語言,造成壹種荒唐悖謬的情境。這種悖謬的出現,促使人們產生由此及彼的聯想,很自然地把反映古代生活場面的情景放到現實生活中去類比,從而明白這幅漫畫對現實生活某些現象的諷喻之意。這種對照與交叉手法的運用,形象而具體地表現出漫畫家的含蓄所在,而觀賞者的領悟,則是訴諸其思維過程來實現的。言與行的對照,訴諸的是欣賞者對標題所述與畫面所為的比照考察;古與今的交叉,訴諸的則是欣賞者由古及今的聯想。壹般來說,具有幽默感的漫畫,都會有這種含蓄蘊藉的特質,只有通過意會,才能領悟個中三味。
我們再看壹個例子。
壹天,國王問阿凡提:
“阿凡提,如果在您這邊放著金子,在那邊放著真理,您要哪壹樣呢?”
“陛下,我要金子。”阿凡提回答說。
“多蠢呀,阿凡提!”國王大笑道:“金銀財寶算得了什麽,而要得到真理就不容易了。我要是您的話,是要選擇真理的。”
“陛下,您的話對極了。”阿凡提說道,“誰缺少什麽就需要什麽。咱們各得其所呀!”
這則故事很典型地表現了幽默的特征,而其中關鍵的則是阿凡提“誰缺少什麽就需要什麽”這句含蓄的答話。首先,故事的開頭沿著壹種看似悖謬的邏輯推演:在金子和真理面前,作為壹個歌頌的人物,理應選擇真理,但阿凡提卻選擇了金子。這為國王嘲笑阿凡提提供了口實,也與讀者的設想大相徑庭。其次,這種看似悖謬的邏輯,卻根據壹個完全合理的大前提得到了出人意料的解釋,即“誰缺少什麽就需要什麽”。這就是說,選擇金子的,是因為缺少金子(而不缺少真理);選擇真理的,是因為缺少真理(而不缺少金子)。於是,看似悖謬的邏輯被證明其合理性,但其表現為“似非而是”。再次,按照這個“似非而是”的邏輯,反過來考察阿凡提和國王各自的選擇,便得出“阿凡提是缺少金子”而“國王是缺少真理”這樣壹個完全合乎邏輯的新結論,這正是其幽默的主旨所在。
根據我們以上的分析,不難看出,這則幽默具有豐富而深刻的內涵。它用看似悖謬的邏輯推演,論證其“似非而是”的性質,又反過來推出新結論,揭示故事的主旨。這個過程中的每壹個環節,都采取了“謎面”的形式:不僅那種看似悖謬的邏輯本身是壹個謎,而且對這個謎的解釋,也用了意在言外‘、話中有話的方式委婉表現。可以說,這也是壹種“語謎”,即具有含蓄性。而這些“謎”都帶有“謎底?扣在其中,完全訴諸賞者的“意會”去把它“解”開。“謎底”壹顯現,幽默的音蘊佰油然而雄,今人捧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