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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聽別人說,現代漢語百分之七十的詞匯源於明治維新後的近代日本,而且越是學術性的,高科技的,引用的

沒有那麽多

漢語中究竟有多少日語外來詞?這是許多網友糾結的問題。這並不是像日本人所說的因為“中國人自卑”,而是日本人自卑。他們拿不出什麽來說事,只能糾纏於漢語中的所謂“日語外來詞”。加之壹些中國人,特別是壹些學者或公眾人物,推波助瀾,壹次次汙蔑中國人民“離開了日本外來詞,中國人無法說話了”。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搞不清漢語中有多少日語外來詞,張嘴胡說八道。

對此,有網友曾經作了個生動的比喻:“別人借給某人1000元錢,該人還了10元錢,還說離開了這10元錢,別人沒法活了。”確實是這樣,日本人還拼命證明這“10元錢”是他掙來的,不是中國人借給他的,所以離開了那“10元錢”,就沒法活了。但是,“離開了那‘10元錢’”和“別人就沒法活了”之間,並不存在必然的邏輯關系。日本人這樣的心態,用我們上海話說,就是“窮癟三沒錢還慣派頭(裝闊)[1]”,是自卑的表現。日本人沒知識沒頭腦,難道咱們那些學者或公眾人物,甚至教授,也同樣沒知識沒頭腦?可他們還自詡“有文化”、“有知識”、“有頭腦”,道貌岸然、喋喋不休地“教育”別人。

常言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漢語中的所謂“日語外來詞”問題,本來應該是個很平常的事,並不值得大驚小怪的。據1984年出版《漢語外來語詞典》收錄註明源於日語的外來詞***878個,不足收錄的漢語外來語的8.8%;[2]而漢字漢詞在日本被廣泛采用,“從《說文解字》的九千三百文,到《康熙字典》的四萬九千多字,幾乎全部行用於日本。近年諸橋轍次博士作《大漢和辭典》***四萬九千多字,五十二萬余語匯。新村出作《新苑》附日本國字表,就是日本人自造、中國沒有的漢字,通***才壹百三十四字,占日本所用漢字的百分之零點二”。[3]這裏的反差是十分巨大的。

可不知為什麽,1998年南京大學中文系的王彬彬教授,在《上海文學》第8期上發表了題為“隔在中西之間的日本——現代漢語中的日語‘外來語’問題”的文章,輕率的斷言:“我們今天使用的社會和人文科學方面的名詞、術語,有70%是從日本輸入的”,“離開了日語‘外來語’,我們今天幾乎就無法說話。就在我寫這篇談論日語‘外來語’的文章時,也必須大量使用日語‘外來語’,否則就根本無法成文。”[4]該文後來被廣泛的轉載引用,意思也被無限放大了,被誇大到了“據現代語言學家研究統計,現代漢語中的科學名詞中,有70%來自日本。”[5]從王彬彬教授所說的“社會和人文科學”領域,擴大到了包括自然科學在內的整個科學領域。還有人誇張到了“現代漢語70%詞匯是從日本輸入的,現在中國人說話、寫字,用得基本都是日本外來語。”又擴大到了整個語言領域。王彬彬壹個毫無根據的說法,被無限放大了。2013年8月9日,著名音樂人高曉松在電視臺“曉說”節目中稱:“大家只要看到雙字詞,基本上就從日本引進的。所以今天的現代漢語大家用的,有大量的詞,超過壹半雙字詞,都是日本引進的。”這純粹是沒有常識的胡說八道了。

我們且不說1984年出版的《漢語外來語詞典》收錄的外來詞,絕大多數是雙字詞,日語外來詞不足8.8%,僅從日本人實藤惠秀先生的《中國人留學日本史》看,實藤惠秀先生也承認漢語中的英語外來詞超過日語外來詞。[6]那麽如果漢語中的日語外來詞已經超過了壹半,英語外來詞又超過日語外來詞,這個算術就無法算了。況且,漢語中還有其它外來詞,如俄語的、法語的、西班牙語的、意大利語的等等,算下來遠遠超過了百分之壹百了。如果不是腦袋被槍打過了的,即使是個小學生,都會認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這算怎麽回事呢?請高曉松解釋解釋。

其實根本就不必去糾結漢語中究竟有多少日語外來詞。從上面可以看到,日語中采用的漢字漢詞遠遠大於漢語中的日語外來詞,離開了漢字漢詞,日本人根本就無法說話,也根本無法成文,那些“松下”、“山裏”、“田裏”、“井邊”、“河邊”的姓名都無法取了,日本人只能編號了,就連“日本國”這國名也只能“唵嘛呢叭咪吽”[7]了!對於漢語中那麽區區幾個日語外來詞,在數量上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概率學認為,小於5%的事件為小概率事件,壹般可以忽略,而漢語中的日語外來詞,就照最近新加坡學者和日本人所說的有2000個,也不足1979年版《現代漢語詞典》56000余條詞匯的3.6%,不少所謂“日語外來詞”,可以用漢語固有詞匯替代,更何況漢語詞匯壹詞多義,根本就不足以影響漢語的使用。可偏偏有那麽些人拿這來說事,還在那裏“頭皮發麻”、“毛骨悚然”。那咱就來探討壹下漢語中究竟有多少日語外來詞?是不是離開了中國人無法說話了,以正本清源。否則,我們把先人創造的詞匯拱手讓給了日本人,我們將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必須先說明的是,有些學者的論文以某句句子來考察日語外來詞所占的比重,是不科學的。我們可以將所有現在認為是“日語外來詞”的組成壹句句子,那占有量就是100%;我們也可以完全回避所謂的“日語外來詞”組成壹句句子,比如“妳吃飯了嗎?”,那占有量就是0。同樣,用我們年輕時期電視上日劇較多,常常使用日劇中的詞語,來說明日劇幾乎不存在的今天,日詞“易受到青年人的青睞”、“更有市場”,也是不恰當的。

漢語中究竟有多少個日語外來詞(日語借詞)?據《漢語外來語詞典》收錄註明源於日語的詞語***878個,其中包括了“奧巴桑”(老太太)、“吉地”(木屐)、“加答兒”(粘膜炎)、運転手(司機)、覚書(備忘錄)等等漢語並不使用的詞匯[8]。而日本實藤惠秀先生的《中國人留學日本史》稱,***收集到844條日語借詞詞匯[9],並非像網絡上所說的“來自日語的中文還遠遠不止這些,數不勝數”。而且不少詞源自中國古漢語,《漢語外來語詞典》中有194條日語外來詞源自於中國古漢語[10],並非完全是日本人的創作。更有不少是明清以後由中國輸入日本的,被誤認為是日語外來詞了。

沈國威教授在《現代漢語中的日語借詞之研究——序說》中承認,據日本學者近年研究,在《漢語外來語詞典》中的日語外來詞中,有44條詞匯是明清以後的漢譯西書中曾頻繁使用過的。根據其考證,還有43條詞匯(其中15條重復),也曾在《英華大詞典》中出現過[11],完全是由中國輸入日本的。沈國威認為,據他整理,漢語中的日語借詞在1600條左右[12]。但他並沒有公布這1600條左右的日語借詞。不知是否包括了那些在現代漢語中已經不使用的詞匯。

另外,日本目白大學陳力衛教授在他的《語詞的漂移:近代以來中日之間的知識互動與***有》中也提到了電氣、電報、電信、鐵道、工業等11個詞是由中文進入日語的新詞,其中7個與沈國威的重復。[13]而意大利學者馬西尼在他的《現代漢語詞匯的形成——十九世紀漢語外來詞研究》壹書中收錄了19世紀中國書刊上所發現的新詞500條,其中另有48個被認為是從中國進入日本的新詞。[14]因此,在《漢語外來語詞典》中有124個詞不應該被認為是漢語的日語外來詞。隨著學者們的深入研究,還會有更多的被誤認為日語外來詞的詞匯被確定為漢語詞匯。

實藤惠秀先生在《中國人留學日本史》壹書中,引用了許多梁啟超先生等認為是日語外來詞的詞匯,如“化學”、“物理”、“銀行”、“資本”、“民主”、“自由”、“權利”、“義務”等等,現在經學者研究,都是日本從中國引入的新詞(不是中國古典詞語)。書上引用梁啟超先生對新詞的註釋及若虛在《評中國著譯界》中所言:“翻開新書壹看,十有八九是東洋的來路貨”,這只說明當時中國人對新詞不了解,誤以為是日語外來詞了,並不能說明這些詞真的不是中國的。再有,如“主人翁”壹詞,[15]中國古代就有了,唐代劉禹錫的《紇那曲詞》就有:“願郎千萬壽,長作主人翁。”清代采蘅子的《蟲鳴漫錄》中有:“成婚三日,壻竟執簿入肆,按籍而稽,居然自作主人翁矣。”這裏詞義並沒有變化,而《漢語外來語詞典》中將“主人翁”改為了“主人公”,被認為是日語外來詞了。

1958年邵榮芬在《中國語文》1958年第7號上就發表了《評〈現代漢語外來詞研究〉》的文章,列舉了服從、希望、記錄、命名、破產、解放、假設、交易、作用、算術、絕對、試驗、宿舍、新聞、材料等,都是中國固有詞匯原有的含義,而軍事、法則、關系、刑法、交流、供給、消化、相對等,都是中國古語,只是日本人將意思略加變化。鄭奠也在《中國語文》總68期上撰文,指出王立達的《現代漢語中從日語借來的詞匯》中把“權利”、“文法”、“歷史”、“倫理”、“心理”、“積極”諸詞誤認成從日語借來的詞匯了。實藤惠秀先生也承認了這些,還包括“化學”壹詞。[16]因此,這30個詞應該從日語外來詞中除去。

豆丁網上有篇廈門大學顧江萍同學的博士論文《漢語中日語借詞研究》,該文通過吸收前人的研究成果,對20世紀初期的漢語詞典的篩選甄別,對過去政文、奏章、散文、筆記等原始文獻的耙梳整理,並閱讀改革開放以來的報刊、書籍進行收集這四條途徑,收集到不重復日語借詞***2250條。

從該論文我們可以看到,漢語中的日語外來詞僅占1979年版《現代漢語詞典》56000余條詞匯的4%,並非現代漢語中70%都是日本外來詞,“離開了日語外來詞,中國人無法說話”了。必須說明的是,顧江萍的論文中並沒有將《漢語外來語詞典》中那些現在根本不用的日本外來詞剔除,而且還將1915年版《辭源》等中的“八線”、“保佐人”、“並等”、“並制”、“不都合”[17]等現代漢語中根本不用,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就連1984年版的《漢語外來語詞典》都舍棄不用的詞條,都算在她收集到的2250條日語借詞中去了。可以說顧江萍同學從近代漢語的犄角旮旯中將曾經出現過,現在根本不用的詞匯都已收錄在囊中了,應該是十分全面完整的。

沈國威教授在其《近代中日詞匯交流研究:漢字新詞的創制、容受與***用》中查實,1915年版的《辭源》和1931年版的《辭源》續編中***有336條日源詞和33條日本參照詞(包括了“並等”、“並制”、“不都合”等詞匯),[18]可保留到現在的僅剩65條,占17.6%。看來顧江萍同學確實是將現在不用的許多詞也算在日語借詞中了。

而且,在65條詞條中,沈國威教授仍保留了代用教員(代課教師)、代用學校、支店(分號、分店)、膵(胰)等現在也已不用的詞。還有,“算術”壹詞應該不能算日源詞,中國古代就有“九章算術”,“算術”壹詞的意思並沒有變;“味素”和“探檢”也應該去掉,現在漢語中是“味精”和“探險”。那麽從《辭源》來看,上世紀30年代到現在,漢語中的日源詞下降了約85%,中國人不僅沒有不能說話、寫作,而且說話更流暢、寫作也更便利,中國的科學技術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和發展,連中國的經濟規模也超過了日本,這樣的事實不就是給那些“離開了日本外來詞,中國人無法說話了”的謊言者壹記最響亮的耳光嗎?!

對於這2250條日語借詞,顧江萍的博士論文按“日常生活”、“社會科學”、“自然科學”三大類來統計,三類各有詞語879、1022、349條。再按23個具體學科來劃分,數量最多的學科是經濟、法律、醫學,分別達到311條、129條、124條。[19]

我查閱了1994年9月出版的、由梁小民等主編的《經濟學大辭典》,***收錄了名詞、術語4288條詞目。如果按顧江萍統計,那麽在經濟學中的日語外來詞,咱且不論是否還保留到現在,僅占7.25%。即使把顧江萍同學統計的1022條屬於社會科學中的日語外來詞全算在經濟學頭上,也僅占23.8%。而那套《社會科學系列大詞典》計劃出版10種之多,且不包括哲學。1022條“社會科學”的日語外來詞,還不足漢語社會科學名詞、術語的3%,遠遠達不到王彬彬教授所說的70%。看來1998年王彬彬教授在《隔在中西之間的日本——現代漢語中的日語“外來語”問題》中,將事實大大地誇大了。

是不是“現代漢語中的科學名詞中,有70%來自日本”呢?我手頭有本1996年全國自然科學名詞審定委員會公布的《物理學名詞》,***收錄名詞8264條。那麽僅僅《物理學》壹個科目,“自然科學”的349條日語外來詞,也不論是否還保留到現在,只占物理學名詞的4.22%,更不要說整個“自然科學”和“工程技術”範疇的標準科學名詞(非正規和同義詞咱就不算了),足有數十萬條,區區349條日語外來詞,更是不足1‰,簡直可以忽略不計。說“現代漢語中的科學名詞中,有70%來自日本”這樣的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是哪個現代語言學家研究統計的?他能算“語言學家”嗎?!

現代漢語中真有70%以上的日語外來詞?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現代漢語中還有大量的其它外來詞,數量遠遠超過了日語外來詞。蘇州大學曹煒教授也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曹煒教授認為:“世界各國的語言中數英語的開放程度最高,直接或間接吸收的外來詞為世界各國語言之最,即便如此,英語詞匯中也有將近壹半是本民族傳承詞;漢語的開放程度與英語是不可同日而語的,難道作為傳承中華文明的主要載體的漢語發展到了現代,竟然是以直接或間接吸收外來詞得以形成眼前的狀態的,這著實讓人難以認同。”[20]胡裕樹在其《現代漢語》中也認為:“在吸收外來詞方面,由於漢語詞匯的豐富性和結構方式的復雜性,直接借用的外來詞在漢語中的比重較小。”[21]至於高名凱、劉正琰在《現代漢語外來詞研究》中所說的:“在漢語和日語的融合過程中,現代漢語就吸收了許許多多日語的詞匯成分,成為現代漢語中的外來詞成分。”意大利學者馬西尼就已經提出批評:“研究現代漢語的壹些學者,他們壹味的強調後面這段過程,對於那些進入漢語的日語新詞,他們以為是借自日本的。而事實是,這類詞匯中有好多是由中國傳至日本的,幾十年後才又回到了中國。”[22]況且,高名凱、劉正琰在《現代漢語外來詞研究》中只列舉了450個“日語外來詞”[23],並非真正“許許多多”。

有人會說現代漢語中有70%的日語外來詞,是指漢語中的常用詞,指漢語中最常見的詞匯中有70%是日語外來詞。關於這,曹煒教授的研究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曹煒教授根據國家對外漢語教學領導小組辦公室漢語水平考試制定的《漢語水平詞匯等級大綱》確定的3051個常用詞研究查實,現代漢語的3051個最常見的詞匯中的1011個甲級詞首見年代在清代出現的為83個,占8.21%;在“五四”後出現的為187個,占18.49%;而1968個乙級詞首見年代在清代出現的為146個,占7.42%;在“五四”後出現的為506個,占25.71%;還有72個詞《漢語大詞典》未予收錄。[24]總計這2979個最常見的詞匯中只有不足31%的詞匯首次出現在清代及以後,才有可能是日語外來語,當然也可能是其它外來語或中國人自創的新詞,而本民族傳承詞占69%強。也就是說,在現代漢語最常見的詞匯中,有近70%的詞匯是漢語固有詞匯。那麽,所謂的我們在寫作時“必須大量使用日語外來語,否則就根本無法成文”的說法,便無法成立了。

有人認為,由“~化、反~、~主義、泛~、~作用、~式、~炎、~社會、~法、~性、~的、~物語、~界、~問題、~型、~時代、~率、~腺、超~、~階級、~感、~論、~線、~學、~點、~觀”這26個詞構成的新詞,應該算日語外來詞,[25]最近有人提出由~屋、~族等構成的新詞,也應該算日語外來詞,這樣算下來,現代漢語中的日語外來詞就有“許許多多”了。但這樣的理由是說不通的。我在“駁所謂‘離開了日本外來詞,中國人無法說話’之謬論”壹文中就舉了“哲學”這詞的例子,該詞顯然是用有“睿智”之義的漢字“哲”和詞尾“學”構成的新詞,而“學”這個詞尾在中國古代就常常用來與其它的詞組合構成學科名稱,如“玄學”、“理學”等等。在明末清初及晚清,中國學者和西方人士合作,也創作了諸如“數學”、“化學”、“植物學”等現代學科名稱,並為日本人所采用。如果按照上述觀點,那麽日本人用漢字“哲”和詞尾“學”構成的新學科名稱——“哲學”,應該屬於日本引進的漢語詞匯,而不是中國引進的日語詞匯。非但如此,凡是日本人以詞尾“學”構成的新的學科名稱,如美學、經濟學等等,也都應該屬於日本引進的漢語詞匯。可持上述觀點的卻把“哲學”等又歸結為日本外來詞,這就產生了無法解釋的矛盾。

我再舉個例子,如現在中國流行的新詞——“科學發展觀”,按照上面的觀點,應該算是從日語中借來的詞。但事實上日語中壓根就沒這個詞,又怎麽去借呢?難道咱胡主席提出的“科學發展觀”是用了日本人的觀點、借了日語外來詞?笑話!這樣的說法根本就不能成立。況且,像“~的”、“~學”、“~界”、“~論”等,中國古代很早就有這樣的用法,怎麽能算日本人的呢?!《水滸》、《西遊記》、《封神演義》中的“~的”都是日語外來詞?開玩笑吧!毛澤東詩詞《西江月?井岡山》:“黃洋界上炮聲隆”中的“黃洋界”是不是也算日語外來詞呢?春秋戰國時期荀子的“天論”、漢代賈誼的“過秦論”、張仲景的“傷寒論”、三國時期楊泉的“物理論”等等,都是日語外來詞?那時候日本連字都沒有,哪來什麽“日語外來詞”呢?瞎扯淡!太厚顏無恥了吧!應該是像“哲學”、“美學”、“積極的”、“消極的”等等被認為是日語外來詞的,都算作漢語固有詞匯才對。而那些鼓吹“離開了日本外來詞,中國人無法說話了”的又不承認這點,他們的邏輯就是這麽的自相矛盾。

用上述“構詞法”來認定日語外來詞,是十分不妥的。因為這“構詞法”是漢語固有的,而不是日語的。我們可以看到,那些所謂的“日語外來詞”,都符合漢語構詞法,所以無法分辨它究竟是漢語詞匯,還是日語詞匯;而那些不符合漢語構詞法,壹看就知道是日語詞匯的詞,都被淘汰了。如果用“構詞法”來認定,那麽那些所謂的“日語外來詞”,都應該是漢語詞匯了。

糾正高曉松的壹個錯誤,“警察”壹詞出自《金史》,[26]並非日本人創造的,日本人只不過把“警察”這詞用在了維護社會治安的特殊人群的名稱上了。“~屋”的用法中國過去就有,如著名的“三味書屋”,其橫匾還是清代乾嘉年間的著名書法家書寫的,不可能受日本的影響。這裏的“屋”是指“空間較小的特定場所”。無論是日本的“花屋”、“本屋”,還是中國的“咖啡屋”、“西餅屋”等,還是這個意思,並非“店鋪”的意思,[27]所以,以“~屋”來認定日語外來詞,是不能成立的,否則“三味書屋”也成“日語外來詞”了。

丹麥語言學家葉斯丕森(OttoJespersen)曾經說過這樣壹句話:“在許多語言混雜當中各種各樣的成分仍然是很清楚的,並且可以分開的,就好象是壹副撲克牌還能挑出紅桃、黑桃等壹樣;但在英語和斯堪的那維亞的情況下,我們卻有壹種更微妙的、更密切的混雜,很像把壹塊糖放在壹杯茶中,幾分鐘以後,就很難說哪是茶、哪是糖了。”[28]漢語和日語外來詞的情況也正是這樣,這些詞匯早已是妳中有我,我中有妳了,真正要說清楚哪些是漢語詞匯、哪些是日語外來詞,是十分困難的。我舉個例子,比如被認為是日語外來詞的“機關”這詞,有幾個意思:1.整個機械的關鍵部分;2.用機械控制的:機關布景;3.辦理事務的部門;4.周密而巧妙的計謀。在這四個意思中,只有3.被認為是“日語外來詞(義)”,其余3個都是漢語固有詞匯的意思,那麽把“機關”這個詞認為是“日語外來詞”,把其余3個漢語固有詞匯意思的詞全混淆成“日語外來詞”了。

又如“關系”這詞,1.事物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狀態;2.人和人或人和事之間的某種性質的聯系;3.對有關事物的影響或重要性;4.泛指原因、條件等;5.表明有某種組織關系的證件;6.關聯;牽涉。這6個意思中,僅1.被認為是“日語外來詞”,其余都是漢語詞匯的意思,但仍認為“關系”這詞是“日語外來詞”。算術上有個“四舍五入”,民主上還講個“少數服從多數”,咋日本人的壹個擴展用法,把漢語詞匯自身的幾個用法全蓋過了,漢語固有詞匯就變成“日語外來詞”了呢?

有人會說詞語就是這樣的,但我有反例。比如“簡單”壹詞,不是漢語固有詞匯,應該算所謂的“日語外來詞”吧。漢語中“簡單”壹詞有三個意思:1.結構單純,頭緒少,容易理解、使用或處理;2.平凡;3.草率;而日語只有1.這壹個意思。那麽“簡單”這詞被用到漢語中後,又擴展了二個意思,按照上面“機關”這詞的理由,“簡單”應該算作漢語詞匯,咋還是“日語外來詞”呢?

有些漢語固有詞匯到了日本,如革命、***和、經濟、社會等,詞義發生了變化,回到中國變成了“日語外來詞”。但壹些日語詞匯來到中國,詞義也發生了變化,卻仍認為是“日語外來詞”。比如“取締”,日語的意思為“管束、監督、管理”,而漢語的意思為“明令取消或禁止”,意思完全不同,但仍認為是“日語外來詞”。又如“勞動者”,是日本人用漢語詞匯“勞動”和“者”組合成的壹個新詞,意思為“工人”;但現在漢語中“勞動者”的意思為“參加勞動並以自己的勞動收入為生活資料主要來源的人,有時專指參加體力勞動的人。”涵義比日語廣泛得多,但也還是“日語外來詞”,等等,反正有人說“是”就是“是”,沒有任何規矩。

關於“***和”壹詞,對譯英語的“republic”,壹般認為始見於1886年的《和英英和語林集成》,[29]1891年岡本監輔所撰《墨西哥記》,有“***和政治”壹詞;而中國首先使用“***和”壹詞的為章太炎,於1903年。但我發現,1880年黃遵憲在《朝鮮策略書》上已經使用了“***和”壹詞,曰:“蓋其民主之國,***和為政……”。[30]這裏的“***和”應該對應“republic”,不但早於章太炎的1903年,也早於日本1886年的《和英英和語林集成》,應為首先使用。由於黃遵憲1877年任中國駐日參贊官,與日本脫不了幹系,所以無法確認是他首先使用了“***和”壹詞的新概念。

壹般認為,是中國留日學生翻譯日本著作,才將“日語外來詞”帶入漢語之中的。中國首先翻譯日本書籍為1899年樊炳清翻譯桑原騭藏的《東洋史要》(樊炳清不是留日學生),大量翻譯日本書籍則是20世紀後的事了,“在1902-1903年間,留日學生翻譯之風大盛”,[31]那麽可以認為中國在19世紀出現的新詞並不是日語外來詞,而日本在19世紀將大量中國翻譯西方著作的書籍運回日本,日本翻譯西方著作應受中國的影響。但是,傅雲龍的《遊歷日本圖經余記》(1889年)和黃遵憲的《日本國誌》(1890年)中出現的新詞仍被認為是“日語外來詞”,理由是他們的文章介紹日本,所以他們使用的新詞“肯定”受日本影響

但為什麽日本運回了那麽多中國翻譯的書籍,他們創造的新詞就不受中國的影響呢?!道理講不通吧!總而言之,日本人千方百計地把漢語詞匯算作他們的,而中國人則把漢語詞匯往外推,恨不得把所有的現代漢語詞匯都算作日本的,於是乎,王彬彬、高曉松等人就有了“離開了日本外來詞,中國人無法說話了”壹說。轉載之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