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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跟扁頭的愛恨情仇

“睡扁頭”這壹傳統習俗,與纏足文化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北方人很多人的後腦勺是扁平的。北方人認為,讓後腦勺扁平,讓“反骨”消失,古人稱之為“忠良相”; 扁頭會讓臉盤睡大,使額頭飽滿,下巴豐腴,扁頭兩側太陽穴會突出,眉間印堂飽滿,是福相、官相。這壹習俗使得不少新生兒,壹出生就必須得接受“扁頭”這壹設定。用石頭、書籍等硬物做枕頭,再把腦袋壹固定,孩子腦殼就會逐漸被睡成壹個大扁頭。

胎兒的頭骨,在出生前後其實並不完全愈合定型,各個骨片都是相互遊離的。其中最明顯的縫隙也稱為囟(xìn)門(分前囟和後囟),柔軟的結締組織可為大腦提供充裕的空間。因骨片之間縫隙的存在,嬰兒的頭骨形狀也很容易在外力作用下發生改變。而嬰兒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眠中度過,睡姿對嬰兒顱面的影響更是不容小覷。當嬰兒長時期保持同壹個睡姿,寶寶今後的頭型就有可能被改變。睡扁頭這壹說法,大多在北方民間流傳,主要聚集在東北和華北地區,在南方則不太常見。直接影響現代北方人對頭骨形狀審美偏好的,是曾經掌握話語權的滿族人。出版於民國的《中華全國風俗誌》中就記載著:滿族“嬰兒初生,枕以硬枕,枕實以豆,務平其後腦骨,以硬起欠美觀,習俗然也”。那時的睡扁頭非常講究,可不是壹本“硬字典”就搞定的事,甚至還出現了特定的臥具。滿族姑娘出嫁時,娘家還需陪嫁壹個“搖車”,作為女兒將來育兒的工具。這種搖車壹般掛在房梁上,搖車中還會放置壹個睡板。睡覺時,滿族嬰兒的手腳都會被拴在睡板上。除了能防止摔落以外,還能保證嬰兒保持仰臥的睡姿。再加上壹個充滿谷物的硬枕頭,滿族媽媽就可以獲得壹個完美的扁頭寶寶了。當時,連乾隆皇帝都開了金口,在《滿洲源流考》中寫道:“國朝舊俗,兒生數日,置臥具,令兒仰寢其中,久而腦骨自平,頭刑似扁,斯乃習而自然。” 滿族睡扁頭的起源與其狩獵生活有關。將孩子置於地面不安全,遂將孩子吊在樹上,之後便成了搖車的習俗。而搖車造就的扁頭,則進壹步成了壹種審美偏好。當然也與壹種說法,是古代男女都是蓄發的,假如古人都有個圓潤的腦袋,那再把頭發盤起來,堆在後腦勺,頭的前後距離就拉長了,整個頭就像個平放的冬瓜。而後腦勺的扁頭,則給頭發留出了地方。

扁頭這壹特征,在歷史上確實扁頭星人帶來過好處。張作霖率領東北軍進入北京後,東北官兵乘車、看戲等都是免票的。在查票時,只需亮出扁平的後腦勺就壹律放行。若有驗票人員不懂看人臉色做事,阻攔了這些扁頭官兵,他們就還會收到壹句臟話問候。當然,時代在變化,扁頭帶來的也不總是好事。辛亥革命之後,各地都發生了排滿和屠滿事件。而辨別滿漢的壹個重要依據,當然也是扁平的頭骨。《中華全國風俗誌》上記載:“故辛亥之役,摸腦骨以別滿、漢,以滿人平直而漢人硬起也”。雖說滿漢有扁圓頭之分,但在清朝中後期關禁開放後,大量漢族人就到東北定居了。久而久之,這種睡扁頭的習俗便在民間擴散了開來,尤其是在北方地區。直至今日,老壹輩的審美依然被帶偏得厲害。當年輕壹輩頂著像被平底鍋拍過的後腦勺質問時,家中老人也答不出個所以然,只以“好看”“有福氣”作托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