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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親人隨筆散文

 提起筆,鼻子酸酸的,不知從何寫起。十年之間,三位親人相繼離世......

  (壹)

 2001年奶奶去世,享年九十歲。是無疾而終,自然老去,走得很安詳。

 從我記事起,奶奶勤勞能幹,省吃儉用,樸素持家。奶奶年輕時,跟著爺爺去了牡丹江,爺爺在牡丹江火車站工作。爺爺和奶奶結婚不到壹年,爺爺因公犧牲了。那是奶奶已有了身孕,在那兒舉目無親。後因日本鬼子侵咯中國,所以奶奶就回到了山東老家。名義上是老家,實則連片瓦都沒有了。奶奶買了地,自己紡繩賣,就像電影裏紡棉花的紡車紡繩。賣掉繩後,再買材料蓋房子。日本打到關內,見啥搶啥、砸啥。奶奶沒有辦法,只好在院子裏挖深坑,俗稱地窨子,鉆到地窨子裏紡繩。紡好後賣了叫人幫忙買石頭,再請人脫坯,那時候建房子不用磚,用石頭和泥巴。我奶奶即使過得這麽艱難,也沒有改嫁。她把我父親送到我舅爺爺家,再找來人幫忙蓋房子。經過艱難的勞作,終於蓋上了幾間土房。

 在土房裏,奶奶還救過地下黨。據說是地下黨進村後,被日本鬼子盯梢了,轉著轉著走進我家。奶奶急中生智,讓地下黨躺在炕上,頭上給他搭上濕毛巾,讓他裝成“病人”。日本鬼子隨後趕到,問奶奶:“來過人沒有?炕上是什麽人?”奶奶說:“我當家的,病著呢還發燒,可能是傳染病,好多天了都沒看好。”隨後,奶奶拿起了勺子,將做好的飯往盆子裏舀(以前農村人用大鍋做飯,做好後舀到盆子裏,這樣可以起到降溫作用。)還對日本說:“米西米西。”日本鬼子轉了壹圈,也沒發現什麽疑點就走了,奶奶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們兄妹五人,都是在土房子裏出生的,奶奶天天勞作,雖然很辛苦,但是奶奶性格開朗,我們很少從她臉上看到苦難,她也不像是經歷過這麽多苦難的人。

 從我記事起,奶奶整天樂呵呵的。鄉裏鄉親要她幫忙,她從來都是有求必應,那叫壹個熱心。我奶奶做棉衣是壹把好手,而且,奶奶活計幹凈利落;壹些鄉親就請奶奶幫他們做棉衣,我奶奶都是樂呵呵地幫他們做好。

 那時的生活很緊張,沒有過多的米面,到年關家家戶戶才蒸饅頭。奶奶怕我母親做壞了,浪費了糧食。都是自己親自和面、揉面、揉饅頭,我母親只負責燒火。饅頭熟了,要是漂漂亮亮的還好,要是有裂口的,俗稱“呲牙”,我母親就又該挨說了。要是奶奶自己也燒火,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比如饅頭裂口,她只是“嗨、嗨”兩聲,以示不滿意。奶奶就是這樣,允許自己幹“錯”了活,不允許別人“幹錯”。記得小時候,奶奶說我母親,我們聽不下去的時候,也和奶奶還嘴,替母親理論,母親每次都阻止我們別這樣:“奶奶是為這個家好,要不是她會過日子,妳們能吃上飯?”母親就是在奶奶的嚴厲的要求和愛護下過日子的。

 以前家家戶戶困難,逢年正月十五、三月三、端午節、中秋節、春節等大節日才吃頓水餃。奶奶都是包好了水餃,先讓母親給我姥姥送去,姥姥家離我家有四五裏路,姥姥壹個人過。然後留給母親不少等她回家吃。奶奶總是對我們說:“妳們的娘幹活累,要吃飽。妳們要體貼壹下妳們的娘,別讓他幹了外邊幹家裏。妳們放學後要勤快點,幫忙做點家務。”那是我們真的很小,不懂得體貼人。

 奶奶和母親之間,從來都是奶奶說啥是啥,我母親從不和他頂嘴。母親經常說我奶奶是苦命人,教育我們姊妹不要和她頂嘴。就這樣,我們敬著奶奶,壹直到她去世……

  (二)

 2005年農歷二月,母親在過完七十歲壽辰不久,因病醫治無效,也離開了我們。臨終前,對我們說:“我走後,別太難過了。妳們都盡心了,是我自己沒福氣;妳們都這麽大了,文文(我最小的妹妹)也三十多歲了。妳們五個家的孩子也都大了,能離開我了,我也就放心了。天冷出殯時都穿上棉鞋,可別凍壞了腳。膝蓋都包住,跪的時間長了會疼。”這就是我母親,到這時候了,還處處為孩子考慮。娘啊!妳受罪妳不嫌疼,兒女們跪妳,妳都替妳的兒女疼啊。兒女不嫌疼,兒女要是跪著能延長妳的生命,兒女就天天跪著、跪著、跪著……

 不管妳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有自己的娘。“娘”是字典中最美的壹個字,也是漢語中最親的那個詞,女人和善良組成了“娘”。

 “娘”是嬰兒在繈褓中開始呀呀學語時,說得含含糊糊的第壹句話;盡管我們說的是含糊不清的呀呀語,連我們都不知道叫的什麽?可是我們的娘,臉上樂開了花,心裏美滋滋的。叫聲“娘”,嘴裏有股甜蜜的味道,甜在嘴裏,美在心裏;世上最好聽的聲音就是叫“娘”聲。

 世上只有親娘好,有娘的孩子都是寶!

 小時候,娘的胳膊,是我們的搖籃;大點,娘那粗糙的手,是慰藉我們心靈的雞湯。

 有娘在,我們工作不順、受了委屈時,娘,就成了我們的依靠。娘,就是我們的天,我們把頭埋在娘的懷裏或者靠在娘的肩膀上,娘不用說話,只是輕輕地用她那粗糙手撫摸著我們,我們的心就徹底放松了;只有靠在娘的懷裏和肩上,我們才沒有防範、沒有戒備;只有放松、舒暢和享受!

 我母親是屬於慢性格,典型的.賢妻良母型,美麗、善良、溫柔、賢惠、慈祥、孝順、隨和等,都是我母親的代名詞,所以,我們壹家老少三代八口人,盡管那是清貧,依然過得和和睦睦,甜甜美美的。

 娘在世時,喜歡和我聊天,聊工作、聊生活、聊家常。想起什麽聊什麽,每次聊天,我都逗得娘合不攏嘴,笑得前仰後合的。

 我是娘的“開心果”,娘喜歡我的開朗。

 娘識字不多,也是姥姥家生活殷實,娘也念了幾年書。娘給我們講故事、說諺語:“壹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燕來、八九河開,九九遍地更牛走”、“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

 我好想念以前給我們講故事、說諺語的娘……

  (三)

 父親,以前是生產隊隊長。他帶領的生產隊,早出晚歸,搶種搶收,顆粒歸倉,為國家上繳最好的糧食,做著自己最本分的事情。他帶領的生產隊,每年都是大隊和公社的先進集體。因此,父親,也年年被評為先進模範幹部!

 記得小時候,壹到夏天,我們兄妹在外面乘涼玩,玩著玩著就睡著了,父親都是壹個壹個地往家裏抱。

 小時候,我得過嚴重的支氣管炎,那段時間,反反復復地咳嗽,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父親領著我,村上鎮上的醫院都看不好。最後,他借來自行車馱著我。天不亮,騎了七八十裏路程,路是越走越上坡的路。春天的天氣,乍暖還寒,我坐在自行車後面還有點冷,結果,父親卻出了壹身的汗,把我帶到了醫院。

 全面檢查後,醫生告訴父親:“這樣的病隨著年齡的增大,慢慢就會變好;不用太擔心。”我父親急了:“什麽?妳是沒聽見孩子的咳嗽聲。妳說得輕巧,她咳得厲害的時候,連覺都不能睡了,躺都躺不下。天不亮,我爺倆就往這兒趕,三言兩語就打發了我們,妳這醫生也太不負責了吧?”

 現在想想醫生當時說的也對,這種小兒科的病,隨著年齡的增長,免疫力增加,人身體的抵抗力也增加,自自然然地就好了。

 父親雖然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有時脾氣暴躁,但內心很溫暖。對我們是雷聲大,雨點小。我們上學或者是外出回來,趕上下雪天,父親總是默默地為我們拍掉身上的雪,眼睛裏流露出關愛的眼神。他對我們的愛,不是在語言上,而是體現在行動上。

 有時做夢,還夢到父親和生前壹樣,幹幹凈凈,拿著馬紮,兜裏揣著他喜愛的小收音機,聽著他喜歡的戲曲,和他對脾氣的幾個老哥們談天說地,論古道今。依然是那麽的祥和,仿佛就在昨天。

 2010年農歷六月,我父親突發心臟病也走了,連句話都沒留下。晚上還好好的,吃過晚飯,還在大門外乘涼。到了夜裏三點多鐘,弟媳給我打來電話,說咱爹不行,妳趕緊來。放下電話,我就奔了過去,可還是沒趕上。救護車來到,醫生壹看,就讓我們準備後事……

 十年了,奶奶,爹,娘!妳們說走就都走了。妳們在那邊還好嗎?還和以前壹樣相互照應嗎?奶奶,我爹、我娘,在那邊還是那樣孝順妳嗎?奶奶妳要好好照顧我娘,還和生前壹樣,不要讓她受委屈。我娘膽小,在那邊奶奶和爹要好好照顧我娘。

 都說天堂好,天堂好,可是天堂的路啊,是有去無回的啊!

 每年的清明節、十月壹日(陰歷),我的心都像是撕裂了壹樣疼,撕裂了、撕裂了……

 子欲養而親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