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文:溫飽的成都
凡是對成都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成都是個“溫和”的城市。那是因為這個城市無時無刻不透著壹種閑適和溫和,城市人的生活不緊不慢,松弛而有樂趣,以至於當年《華西都市報》有人撰文說,凡步履匆匆走在成都大街上的人,肯定是外地人。
成都人愛耍,耍開心了,用四川方言說,那叫“巴適”和“安逸”。
涮火鍋、在茶樓打麻將、老茶館看川戲、府南河邊玩“幹瞪眼”紙牌遊戲、周末扶老攜幼,呼朋喚友去城郊的“農家樂”吃“點殺”,那是常規的耍,家家戶戶都經常這樣耍。有歲數大的老人在公園、巷角下棋,有錢人晚上在領事館路、棕北小區壹帶的酒吧、咖啡館喝著洋酒咖啡泡妞,年輕人瘋狂地蹦迪可能還吃點搖頭丸。這樣的生活攪和在壹起,在外地人和本地人眼裏,怎麽說都是溫和的。
我有幸去過成都很多次,第壹次飛機降落雙流機場,我還錯以為那裏就是成都,那只是成都外圍的壹個縣。當我真真切切走進成都時,它不經意中的溫和就開始包圍了我。
這是壹個有著600萬人口的都市,有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也有頂著魚鱗瓦片、木板墻壁的老民居。常年在外跑動的我,看慣了壹個模子出來的盒子壹般的高樓,我更想看到壹個城市歷史的痕跡。聽慣了電視裏標準的普通話,到了成都,妳還想聽麽?“好煩”、“飛飛兒”、“日不攏聳”“驚風火扯”、“耙耳朵”、“雄起”……類似這樣的成都方言,壹方面讓我好奇,壹方面感覺這語言如唱歌壹般有抑揚頓挫的美。
城郊“農家樂”裏的“點殺”有種鮮活在飛揚。所謂“農家樂”其實就是壹個個竹林圍起的路邊小院,院裏有石桌供妳打麻將,青花瓷碗茶給妳供好,幾個籠子裏裝著兔子、公雞(川人稱為雞公),客官點好哪只兔子或公雞,然後妳就打牌候著,牌打好了,幾樣燒法的兔子和公雞也就熱騰騰地端上了桌子,這時候,當然少不了舉世聞名的川酒。
98年我在成都住了壹個月,在紅星路惜字宮南街租了壹套房子,這房子的外圍就是壹片老屋子,木質墻壁都浸潤著歲月的年輪,臨街的基本成了店鋪和麻將館。小小的麻將館生意都還不錯,都是街坊在酣戰。午飯後人就多了起來,常常是人滿為患。老板收每人2元茶錢,壹杯茉莉花陳茶,開水是沖了又沖。喝慣了安徽綠茶的我起初喝不慣這樣的茶葉末子,幾次喝下來卻覺得有了特別的味道,而且特別解渴。還有開著“廣本”的街坊,把車就停在狹窄的巷子旁,讓老婆回家做飯,自己徑直走到麻將桌上。看到這些街坊們大部分時間都耗在麻將桌上,而且輸贏都不算小,我就納悶,他們都不上班麽?不上班還能賭得這麽大,真是奇怪了。那是我奇怪,成都人早已是見怪不怪。不僅打牌的人多,觀戰的也多,壹個戴著眼鏡,瘦骨嶙峋的街坊是騎三輪載客的,每天下午,他寧願很早就結束生意,跑來觀戰,或是和其他街坊“擺龍門陣”。生意無所謂,有的吃就夠了,關鍵是人的心情要好,這應該代表很多成都人的想法。我記得那時成都的消費也特別低,豬小排就3。5元壹斤。那時我就想,如果到了晚年,來成都生活肯定很不錯。其實啊,成都是個公認的宜居城市。節奏緩慢,生活特別悠閑,沒有別的城市那種為生活發愁和焦慮的壓力,那種所謂“亞健康”的現代生活癥態,在這樣的城市裏應該很少出現。
那年記得是全國大型的糖酒會,我陪壹個客戶在賓館房間聊天,壹會兒進來壹個標標致致的女孩子,臉色雪白幹凈,頰邊泛著點微紅。成都女孩的面色大多如此,和這裏濕潤的盆地氣候有關。客戶把我支了出去,我明白是什麽意思。完事後,我看那女孩子騎著壹輛電動車馳去,這麽漂亮而且穿著得體的壹個女孩子,怎麽看也不像是做小姐的。後來客戶告訴我,當地的女孩子在這方面觀念比較開放,而且比全國其他地區開放的早,所以,成都這樣的城市,色情文化相對比較繁榮。
人們整天忙來忙去,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有的人臨死的那壹刻還奇怪自己到底為了什麽那樣拼死消耗自己的生命。對生活有積極向上的態度,為社會多做點貢獻是沒錯的。關鍵是如何調節好自己的心態,人活著,活出快樂是很重要的。在這壹點上,不能說成都人是人人為己的,那不現實,但他們應該是最會生活的人,他們溫和,所以他們快樂。如果妳還是不明白,盡可以來成都,這裏能讓妳找到答案。
盡管是這麽“溫和”的成都,在這次汶川大地震來臨時,這裏成了全國人民抗震救災的大本營。在巨大的災害面前,壹個生性“溫和”的成都,裂變出截然相反的城市性格。他們積極勇敢地投入到搶險救災之中,生活的節奏驟然改變。他們大義奉獻自己的財物和鮮血,獻血的隊伍排上幾百米,免費支援重災區的出租車隊壹下子堵塞了幾公裏長……有人說,無論如何,經歷這次悲痛,成都的城市性格必定會悄然變化。或許,它會更加的團結,更加的友善,更加的堅強不屈與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