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測‘曼’字是近取諸身的產物,會意女性美麗的胸部。上面原本應是日字(現在用帽子的古字,冂中兩橫,本義是帽子),然後是被吸引來的異性的目光、表愛撫的手。古人可能出於含蓄或隱晦,只取所象之物的壹半(這在造字中是經常使用的方法,成雙的事物只拿來壹個來代表,如足(止),手,目,耳)。如果我們把兩個小篆‘曼’字並排放在壹起,圖形會更加明顯清楚。曼字有柔美細膩之義。許多詞組體現了出其本義或引申義,如:曼睇(媚視,美盼);曼頰(細嫩的面頰);曼麗(柔媚美麗);曼妙(美艷;柔美);曼帛(細膩精美的絲帛);曼理(細膩的肌膚)。這和曼字所象之物的性質緊密相連。後起字‘饅’頭的饅,也非常接近曼字的真正含義。另外曼字也有伸長、拉遠的基本義,遠取諸形,以目視太陽,又以手指之,似應也非常符合其本義。在此我們似乎又看到同壹個字的雅義和俗義若隱若現,並生互存的身影。
又如娟,涓右邊,上口下月(肉字的變形)音yuan1.說文解字和康熙字典提供了相同的兩個字義:小蟲也,空也。這個看似會意字的漢字,對於其本義(小蟲)很難說通。是月光下(夜間)出來活動的小蟲?還是從月球來的生命?近有學者指出這個字和人類生育有關。口字表示生命的通道。肉(月)表示/嬰兒。民間有‘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的說法。用此義看由此造的字,比如娟(美麗,美好,優美)。無論說生育後代這件事是由女性來完成,還是母親盼望新生兒是個女兒,在崇尚生育和繁殖,崇尚生命的古老民族來說,都是壹件美好的事。娟、涓、捐等字無法由蟲字義或空引申出來。
同樣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作為天幹地支的記錄符號,是其高雅抽象層面的字及字義。作為表示男女兩性的媾合、孕育、生育過程,則是通俗、接近生活來源的層面的字義。這兩個層面都體現了古代先民的智慧和久遠的華夏文化的沈積。例如,古字‘甲’字是象陰陽合體狀(今人理解了陰陽相合乃精子、卵子受精的壹霎那),‘亥’字是男女二人同臥,前面之人已懷孕之形。其後每個字都表示生命過程的壹個環節,環環相扣,循環往復。是壹個生命的動態過程。兩套系統,壹個是記錄時間年代的重要文字符號系統(時間維),壹個是反映人類幾千年來兩性生殖、生育、綿綿不絕的繁衍過程的真實寫照(實體、空間裏人的主要活動-繁衍--空間維),不可偏廢任何壹個層面。
可見本來漢字造字來源有上層官方和底層民間,有精神信仰層面,有物質生理層面。漢字的字義有士大夫的高雅深奧和布衣平民的通俗生動形像直接(壹語見的)。字義還有古義和今義之對稱,有動和靜的內涵,有近和遠的意境,有抽象和具體的呼應,有暫時和永恒的對比。這就構成了漢字系統在完整意義上的平衡美、動態美、整體美、連貫美和對稱美。
在後人發現或發掘出漢字字義的通俗壹面之後,也要註意人們在研究任何事物時有壹種思維定勢或者說是邏輯習慣,即非此即彼,非對即錯,這種排他性。註意不要走向另壹個極端,即完全排除或排斥漢字的文雅義,惟我獨尊,或顧此失彼。在文字研究上,應該認識到,字義、字源可以是多源的,多義的。在文化層次上也是多樣化、高低俗雅互為對應的***存。在字義的解釋或者文字的真實含義上可能更應該文雅通俗同時存在。形成壹個和諧的全息***同體。
自古以來文字的俗雅二極似乎具有互相排斥的傾向。由於文人、士大夫奉承君主、帝王將相統治階層維護王權皇權的旨意,毫無疑問使文字的優雅高深含義、貴族文化占據了主導甚至是壟斷性地位。廣大民眾實際上失去了對漢字字義的發言權。與生活接近的生動但是直觀通俗的字義則不見於記載而漸漸失傳。有些源於生活的字雖然被官方收入字匯中,但是無論外形、結構,還是字義,都被改得面目全非。今日字典中許多訛變字其中相當部分恐怕即源於占有文字壟斷地位的特定集團有意的掩蓋或篡改字形字義的結果。這很可能是造成漢字難認、難解、難寫三難的主要根源之壹。
古人造字‘遠取諸形’‘近取諸身’法則的真實含義
造成漢字有三難的另壹個不為人所註意的原因是後人對於漢字造字法則的不全面理解。是思維的單壹性使然。關於‘遠取諸形,近取諸身’沒有從整體把握。想當然地認為這兩個概念對於壹個具體的漢字來說是互相排斥的。其實壹個漢字往往同時具有雙重功能,即遠和近,外和內,實和虛,物質和非物質等等對應的兩方面(如同壹枚硬幣的頭尾兩個面)。比如說日字,大者如太陽,小者如雞子。自身的所象之形可以是身上的某些部分,比如乳房,陽具的正視圖。作名詞動詞指陰陽媾合之行為。口字,同樣可以象形許多事物,小者如口腔(取自自身),嘴,爐竈口,孔洞(迥),窗戶(向字裏的口),樂器的管孔(龠)以致人的頭部(遠看-甲骨文的‘子’字、現代楷書的‘巳’字)。大者如城門口,山洞口,城池,諸侯的領土或國土(或、繁體‘國’,取自遠形)。可見壹個象形字並不僅僅限於壹種事物。再比如‘足’字通常解釋為人的腳、足部。其實按古人造字的本義,我們打開思維的局限,把目光放遠壹點會發現,這個字(甲骨文)刻畫的是壹個四肢健全、能夠行走的人,很可能是個富有的、自負的、有地位的人、無拘無束、指手劃腳、可以自由行走的人。註意足是個完整的人,有頭腦,有身子,有四肢。大頭壹定意有所指,比如有地位,高傲自負。不是壹只沒有生命的單獨的孤零零的,在解剖意義上的人體殘肢-腳及小腿。上面的口也不是膝蓋骨(見新華大字典)而是人的頭。這樣可以很容易的解釋跑字(有財產的人帶著大包跑掉了-引申的逃義),跌(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倒而不是丟掉失去了壹只腳),跪(不是腳遇到危險乃是人遇到了危險,下跪表屈從,恐懼、祈求等義)。壹個沮喪、自卑的人不可能‘跨’出大步翻越障礙物而只能‘趴’下匍伏在地。不如此定義足字無法想象由足(殘肢的腳)引申出滿足、充足之意。以及物體的支撐物,甚至大山。(古文疋字,止字,是真正的足字。)
再如‘頁’字。各種工具書都說這個字本義指人的頭。但是已經有‘首’專指頭或面(面中含‘首’)。為何再造壹字來象形同樣的事物?仔細看甲骨文‘頁’字,很明顯,這是壹個描述有頭有身,有發有眼,有胸有腿的完整的人。突出其頭部特別是大眼睛,豎立的頭發,和跪在地上的姿勢。因此這是壹個地位低微、又處於關註、警覺狀態的人。何人常跪於地?推測是個仆人,奴婢,供主人驅使的下人。由於這樣的下人很多,常被呼來喚去,隨意指使,由此才能引申出書頁的頁--可以隨意前後翻動之義。領,則是壹個口令、壹紙命令就可以領走這個下人到他處。頓,俯身頭著地頓首跪拜,這壹定是下人經常要做的事情以表對主人、上司的尊敬恭謙。須、順都和奴仆的順服有關。頻也與仆人頻頻來往服侍主人跑腿忙上忙下奔跑有聯系。煩字那‘火’壹定是主子在大發雷霆、火冒三丈,即煩惱之意的來源。顛字其字形很像是兩個頁字互相顛倒放在壹起。因此有錯亂顛倒義(顛字也有頂端、最高部義。顛字的演變過程尚需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