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娃的家鄉在秦嶺南坡的巴河附近。父親家住河北安溝村,母親家住河南羅泉村。河南和河北的兩個村子離得很近,晴空萬裏,隔江相望,炊煙清晰可見。河裏沒有橋,平時河水也不深。綠色的苔蘚隨著水起舞,小魚在沙子的縫隙中遊動。只要山裏沒水,巴河兩岸的人就可以用褲腿涉水而過。如果山洪爆發,河水會像脫韁的野馬和瘋狂的公牛壹樣兇猛,沒人敢惹。
牛娃在Xi安實驗小學的時候,老師問:“誰能說出中國兩個省的名字?”
牛娃馬上回答:“河南,河北。”
老師笑了。
在學校的寒暑假期間,牛娃經常回家鄉。
有壹年,牛娃的三叔愛上了縣城壹所學校的老師秋兒。媽媽讓牛娃給邱阿姨打電話。她非常英俊,有著彎彎的黑眉毛和水汪汪的大眼睛,面帶微笑。每個假期,秋兒都會去牛娃家,然後過河去牛娃母親家見牛娃的三叔。
如果秋兒在家裏遇到牛娃,牛娃不僅會拿出口袋裏的‘水果糖’,還會纏著她猜燈謎。
“猜不到的話,下次還得帶糖。”總是虛張聲勢的牛娃第壹個出場。“壹個碗,如果妳拿起來,對我來說太遠了。”
秋兒笑著搖搖頭,表示他猜不到。
牛娃很高興。“笨,笨,壹會兒不知道撞到月亮了,嘻嘻...輪到妳來做壹個謎了。”
“千條線,萬條線,墜入河中,不相逢。”秋兒會張著嘴來的。
“現在還在下雨,還是亞麻布房,裏面放著壹顆白白胖胖的花生,妳就不會有壹塊人人都有的抹布了。”
秋兒點了點牛娃的額頭,笑道:“誰讓妳老是拿月亮替阿姨賣命呢?”
這壹次,秋兒來的不是時候。河南的王順山帶了壹頂大帽子。大人說山裏下雨,河水要漲了。“沒關系,我現在就過河。”這家人打不過秋兒,但她還是得過河。
當秋兒去打谷場的時候,牛娃從莧菜堆旁邊走了出來,突然向她喊道:“三只蠍子。”
秋兒壹怔,臉忽地紅了。“誰教妳的?”
秋兒握著小拳頭,狗追著兔子,兩個人圍著麥莧菜堆打轉。牛娃不停地尖叫,大笑,瘋狂地奔跑,以至於他再也跑不動了,他被秋兒抱住了。
秋兒舉拳輕輕擂著牛娃的背,“別叫了,妳又亂叫了?看,我真想揍妳。”
牛娃滑了壹跤,跌進了秋兒的懷裏,那裏柔軟而溫暖。聽著她胸脯壹起壹伏的心跳聲,真的,牛娃不想動了。“打。戰鬥。為什麽不打?”
愛笑的秋兒把嘴湊到牛娃的耳邊,鼻尖上的汗水粘在臉頰上,低聲說:“現在妳尖叫吧。”
“三只蠍子。”牛娃甜甜地叫,“三只蠍子,三只蠍子。”
“哎。”秋兒緊緊地擁抱著牛娃,眼裏帶著微笑。
秋兒離開後不久,牛娃的三叔繞了十幾英裏的高速公路,過橋去找她。我壹聽這話,發瘋似的跑到河邊,不停地喊:“發洪水了,山河來了。”
秋兒這次渡過了河,再也沒有回來。牛娃流著淚和大人們壹起跑到河邊,秋兒被牛娃的三叔從河裏撈上來,軟軟的身子背靠著石頭靜靜地躺著。在牛娃三叔的哀號中,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眼睛也不眨,擡頭看著陰天...
唉,很久很久,牛娃恨他叔叔為什麽不早點來,更恨自己為什麽不在她懷裏躺壹會兒。牛娃怨恨巴河,更怨恨她母親的娘家為什麽要住在河南那個羅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