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之詩大都不易解,而諸詩之中以《錦瑟》為首。李商隱之詩之所以難解,典故的運用是主要的原因之壹。因為李商隱之詩往往是逐句用典,而且用典時又“常常是暗用、借用或活用。”(1)乃至壹典多用。故詩句的意義往往已與原典故所表現的意義有所不同。《錦瑟》壹詩所引用的典故更不只壹個,而這些典故經詩人加以融合,“經過主觀想象的創造,而具現壹個全新的意象。它已脫離原典的歷史時空湖概念而存在,而獨立為壹種當下趕法的意象了。”(2)本文將歸納分析歷代詩論家對該詩的評析,並通過分析典故在該詩中的運用試圖作出解讀和賞析。
壹、歷代論說
從北宋的劉攽、蘇軾直到現在,解者不下百人,歷代詩論家對該詩的解說可謂洋洋大觀,但意見卻莫衷壹是甚至相互抵牾。若將其略加歸納分類,大體可分作如下七項:(3)
1、樂誌說
該說註重《錦瑟》這壹題目,認為這首詩是描寫瑟這種樂器的。《緗素雜記》中說:“錦瑟只為器也,其弦五十,其柱如之。其聲也適怨清和。案李詩‘莊生曉夢迷蝴蝶’,適也;‘望帝春心托杜鵑’,怨也;‘滄海月明珠有淚’,清也;‘藍田日暖玉生煙’,和也。壹篇之中,曲盡其意。”(4)宋許覬《彥周詩話》及胡仔《苕溪漁隱叢話》也持此說。筆者以為此論過於偏重題目,而忽略詩文本來之意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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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音盒水晶 2011年03月11日 21:29 閱讀(2) 評論(0) 分類:個人日記 權限: 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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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錦瑟》題旨索隱並賞析
錦瑟無端五十弦 ,壹弦壹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李商隱《錦瑟》
《錦瑟》是中國詩歌史上爭議最大的詩作之壹。此詩以含意的隱晦、意境的朦朧而著稱,也以其特有的朦朧美和豐富的暗示性,吸引歷代詩評家和註家壹次又壹次地試圖了開她神秘的面紗。
李商隱之詩大都不易解,而諸詩之中以《錦瑟》為首。李商隱之詩之所以難解,典故的運用是主要的原因之壹。因為李商隱之詩往往是逐句用典,而且用典時又“常常是暗用、借用或活用。”(1)乃至壹典多用。故詩句的意義往往已與原典故所表現的意義有所不同。《錦瑟》壹詩所引用的典故更不只壹個,而這些典故經詩人加以融合,“經過主觀想象的創造,而具現壹個全新的意象。它已脫離原典的歷史時空湖概念而存在,而獨立為壹種當下趕法的意象了。”(2)本文將歸納分析歷代詩論家對該詩的評析,並通過分析典故在該詩中的運用試圖作出解讀和賞析。
壹、歷代論說
從北宋的劉攽、蘇軾直到現在,解者不下百人,歷代詩論家對該詩的解說可謂洋洋大觀,但意見卻莫衷壹是甚至相互抵牾。若將其略加歸納分類,大體可分作如下七項:(3)
1、樂誌說
該說註重《錦瑟》這壹題目,認為這首詩是描寫瑟這種樂器的。《緗素雜記》中說:“錦瑟只為器也,其弦五十,其柱如之。其聲也適怨清和。案李詩‘莊生曉夢迷蝴蝶’,適也;‘望帝春心托杜鵑’,怨也;‘滄海月明珠有淚’,清也;‘藍田日暖玉生煙’,和也。壹篇之中,曲盡其意。”(4)宋許覬《彥周詩話》及胡仔《苕溪漁隱叢話》也持此說。筆者以為此論過於偏重題目,而忽略詩文本來之意蘊。(5)
2、悼亡說
何焯在《義山詩集》中說“此悼亡之詩也。首聯借童女鼓五十弦之瑟而悲,帝不可止以發端,言悲思之情,有不可得止者;次聯則悲其巨化為異物;腹聯又悲其不能復起之九泉,曰‘思華年’,曰‘追憶’,旨趣曉然。”(6)清馮浩、朱鶴齡、朱彜尊亦主此說。(7)近人孟心史更從李商隱的生平考證其為悼亡詩。(8)此說有壹定的理論根據,可惜論及哀悼對象時往往是穿鑿附會。
3、戀情說
從錦瑟二字著眼或說此為壹女子之名,或說此為定情之物。如劉就認攽為其是令狐楚家的青衣。宋計敏夫《唐詩記事》則雲“錦瑟,令狐之妾。”(9)蘇雪林認為“錦瑟是商隱的愛情紀念物”。(10)鄭緒平認為這是李商隱為其小姨所寫。(11)此說純粹為妄斷,不足為信。
4、自傷說
清汪師韓在《詩學纂聞》中認為李商隱是借錦瑟以自傷。(12)此外,近人王福民亦主此說。(13)此說論據較為合理,但在解頷聯時卻有問題。如王福民說“‘滄海’為官場,‘月’為權臣,‘日’為君主,因而得出了‘權臣無方、’‘帝恩難得’的結論”,(14)這明顯是曲意比附。
5、寄喻說
清張采田在《玉溪生年譜會箋》中認為此詩抒發了詩人對李德裕的懷念。(15)而柳文英則認為此詩“通篇的意思則是因對令狐淘居啟陳情不省,感嘆身世淪落不遇。”(16)此說亦過於牽強附會。
6、論詩說
因見宋代李義山詩集的課本列此詩於卷首,故主張此乃詩人綜述平生之詩作。清王應奎在《柳南隨筆》中就持此說。(17)錢鐘書與邵德潤則從形象思維的理論來說明此詩為論詩之作。(18)
7、其他
有人認為若窮盡詩意則無味,主張不要深究。如明王世貞在《全唐詩說》就說“不解則涉無謂,既解則意味都盡。”(19)梁啟超也認為此詩“拆開壹句句叫我解釋,我連本義也解不出來,我覺得它很美,讀起來令我精神上得到壹種新鮮的愉快。”(20)此說過於強調知覺印象,只可作欣賞劄記。
綜觀諸論,其中不乏客觀言論,只是諸多詩評家在以意逆誌時往往加入過多的妄斷臆測以至穿鑿附會;在知人論世時又往往將此詩實系壹事,不惜曲解詩意,而不考慮詩歌的敘事與歷史事實的區別。
二、解 題
漢魏六朝以前的詩歌,詩與題的關系較為松散,但自唐起,詩與題的關系開始緊密結合,詩句不僅“將題目字字寫到”,“且詩意的理解往往仰賴題目提供線索”。(21)反過來說,由於唐宋之際的制題多半明確,於是“題目空泛者,往往暗示了該詩詩意反而別有所指。”(22)
《錦瑟》壹詩的詩題亦引起了不少的爭論,不少論者認為“錦瑟”此題只取此詩句首二字為名,實同於無題詩。如《淡周詩話》:“義山好為無題或失題之詩以寓意,非必實有所指,《錦瑟》特其壹曲。其做法與《碧城》三首相同……同取首二字以為題,實亦無題。”(23)喻守真和施蟄存也同意此說。(24)此說雖有理,但也有破綻。既然李商隱有意為壹種無題的詩體,為何不將風格與做法和無題詩相若的詩篇也定名為“無題”呢?故此,《錦瑟》雖似乎只取二字為題,實應有其含意。此詩確實不同於壹般的詠物詩,可也並非只是單純“截取首二字”以發端比興而與字面毫無交涉的無題詩。雖所寫的事情與瑟相關,但卻有所寄托。
三、索 隱
面對珠圓玉潤而又撲朔迷離的詩歌境界和壹大堆紛紜的臆說,開始時不免眼花繚亂,但細加尋繹,卻可發現在迷離中自有線索可循,在紛紜中也不無相通之處。不少臆說,實際上是詩歌本身的吩咐的意蘊和按時在不同的讀者中引起的不同感受與聯想。它們往往各得其壹體而未窺全豹,但不必相互排斥,如果我們根據詩人提供的線索找到它的主旨和基調,融會各種原可相通、相容或相並行的學說,也許可以做到比較接近這首詩的本來面目而不致嚴格其豐富的內涵,對它的藝術特點也會有比較切實的體察和認識。
律詩的首尾二聯,在壹般情況下較多敘事和直接抒情成分,全篇的主意也往往寓含其中,有時甚至棉百點出。而頷、腹兩聯往往敷衍主意,意象密度較大。此詩首聯以“五十弦”的形制和“壹弦壹柱”所發的悲聲引出“思華年”,尾聯以“成追憶”回應“思”字,以“惘然”點醒華年之思的感受,已多少告訴我們:這首詩是詩人追憶華年往事,不勝惘然之作。當然這種枉然的華年身世之感,內容非常寬泛,既可以兼包詩人的悼亡之痛乃至愛情生活悲劇,也和詩人抒寫詩人不幸身世、充滿感傷情調的詩歌創作有關。我個人認為,傷身世、詠悼亡、述創作,對李商隱這樣壹位紳士淒涼、處境孤羈,“可以傷春復傷別”的詩人來說,可以說是三位壹體的。錦瑟既可看作是詩人淒涼身世的壹種象征,也不妨看作感傷身世詩歌創作的壹種比喻,正像他在《崇讓宅東亭醉後沔然有作》詩中所說:“聲名佳句在,身世玉琴張。”當然根據《寓目》、《房中曲》、《西溪》等詩句,認為與懷念其妻王氏有關,其實這是互相並行的,因為在悲音之中就包括悼亡之音。
首句以錦瑟起興。詩人面對錦瑟興悲,發為癡語,以寄怨悼,錦瑟有多少跟弦,本無關人事,而發為人語,責以“無端”,壹片癡怨之情立現。所以薛雪在《壹飄詩話》裏說:“此詩全在起句‘無端’二字,通體妙出,俱從此來。”(25)錦瑟本來就有那麽多條弦,這並無“不是”或“過錯”,而詩人偏要來埋怨它:錦瑟啊,妳為什麽要有這麽多條弦?錦瑟而言“五十弦”,本屬詩人詩中通例,如《七月二十八日夜與王鄭二秀才聽雨夢作》:“雨打湘靈五十弦”,又如“因令五十絲,中道分宮徵”,這都說明此在詩中原無特殊用意。有人說詩人因華年近五十(按年譜,此時詩人時年四十五)而感慨年華之流逝,不禁憶起往昔的歲月。其實不然,所設“五十弦”正為制造氣氛,以見往事之千重,情腸之九曲。詩人寫此決不是讓人去死扣數字。因此要領會此詩,先宜領會斯旨,正不可膠柱而鼓瑟也。宋詞人賀鑄《青玉案》:“錦瑟華年誰與度?”,但此聯絕非寫作者之華年。因為“華年”與“年華”是不同的。此“華年”不可解為年齡,而是指“少年”,正所謂青春也。“壹弦壹柱思華年”,意謂:詩人聽錦瑟之繁弦,思華年之往事;音繁而緒亂,悵惘以難言。我們鬥誌到華年往事是非常之寬泛的,因此詩人不會僅僅只是感慨自己已流逝的青春歲月。他此時應當是“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裏。”他此時也許在懷念著已故的旗子,也許在會議生平的創作,但這壹切思緒都是由鼓瑟所發出的悲聲而引發的。詩人正是聽到“壹弦壹柱”所鳴奏的悲聲,不禁觸動自己的身世之感而沈浸在對華年的流逝的回憶中。威廉·詹姆斯曾說過:“人的意識在它自己看來並非是許多截成壹段段的碎片。乍看起來,似乎可以用‘鏈條’或者‘系列’之類的字眼來描述它,其實是不恰當的。意識並不是壹節節地拼起來的。”(26)由此可知,詩人的思緒此時不可能只是壹種歷時性的活動,即壹個片段壹個片段的,同時應該是***時的,許多畫面同時湧現在詩人眼前。詩人睹物思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以往箋家壹般只註意此句“逗下四句”,其實妙處還在“壹弦壹柱”四字。首聯由“五十弦”而“壹弦壹柱”,是辭相續,二句由“壹弦壹柱”而“思華年”則是意相承,另外,此聯對頷聯、頸聯的內容和表現是壹種概括的提示,說明它們所描繪的既是瑟聲,亦是詩人“思華年”是流露的心聲。“樂誌說”,雖不盡切合各句所寫的情景,但它看出中間四句直接描繪音樂境界,還是蠻有壹番鑒賞功力的。
起聯用意既明,且看下文如何承接。頷聯的上句,用“莊周夢蝶”之典。此句關鍵在壹“迷”字,“迷”字既形容夢境的迷離恍惚,夢中的如癡入迷,也寫出夢醒後的空虛幻滅,惘然若迷。這迷離之境、迷離之情,從描繪音樂境界來說,是形容瑟聲的如夢似幻,令人迷惘;從表現詩人的華年所歷與身世之感來說,則正是壹種象征。詩人曾在其他詩篇多次用夢幻來形容身世的變幻莫測,有時還直接用夢蝶之典。如“神女生涯原是夢”、“顧我有懷如大夢”、“憐我秋齋夢蝴蝶”、“枕寒莊蝶去”等。都可和此句互相參引。說“曉夢”正是極言幻滅之速。曉夢蝴蝶雖語出莊周,但壹經詩人運用,已經不止是壹個“栩栩然”的問題了。此聯下句中的望帝是傳說中的杜宇亦即杜鵑。“傷春”在李商隱詩中,多指憂國傷時,感傷身世,所謂“天荒地變心雖折,若比傷春意未多”、“刻意傷春復傷別”、“華年無壹事,只是自傷春”。此壹方面表現瑟聲的哀怨淒迷,如杜鵑啼血;另壹方面又象喻自己的春心春恨卻托之於如杜鵑啼血的詩歌。用禽鳥之鳴以比喻自己的詩歌,詩人的詩中多有其例,如“巧囀豈能無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五更淒欲斷,壹書碧無情”都是顯例。
由於傷身世、詠悼亡、述創作是三位壹體的,故此聯中也包含著詩人對亡妻的懷念。此句不剛這樣理解,詩人當青春華年之時,熱戀於妻子,而今妻子亡故,自己有如“春蠶到死”而且即便死後,也將如望帝把傷春之心托杜鵑而日夜哀鳴。
律詩壹過頷聯,“起”、“承”之後,已到“轉”筆之時,筆到此間,大抵前面已達到壹頓之處,似結非結, 修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