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只能抱著狗在南山漫無目的的遊蕩,黑子習慣了主人的脾氣,和歡兒壹起在雪地裏跑來跑去。
在吱嘎作響的雪地上行走,腦子裏壹片空白,很多地方幾乎沒走過。夜已經很深了,高大的松樹在雪夜中端莊地靜靜地站著。白松變得更加青翠欲滴,黑夜裏的雪也變得更加鮮艷明亮。走了壹會兒,我坐在雪地上,把鎖門的事拋在腦後,但想著今晚的宴會。
為了寫秦腔《我哥在深山》的劇本,我熬了多少夜,接了多少回?縣裏想引進資金。縣長為了討好這個曾經從這個窮山溝裏跑出來,現在已經變成有錢人來投資的幹瘦老太婆,叫二毛根據老太婆在老家初戀的故事,編了壹個純愛的劇本。好容易擬好了,二毛還是覺得不滿意,吃了不少苦頭。為了表達她初戀的真摯感情,他設計了壹段很長的詠嘆調,但他寫不出來。晚上,3。他還和文化局的朱局長壹起抽著煙發呆,煙霧在房間裏飛來飛去,讓屋裏的人很無奈。最後,至少,他說,我們喝壹杯吧。朱主任買了兩瓶20元的酒,買了壹只燒雞,嘗了嘗,無味如泥。隨著瓶子被吹幹,酒超過了壹瓶半,至少他受到了啟發。他放下瓶子,刷了壹下。
當時約定劇本費6000元,他要給熬夜陪他的朱導演1000,自己留5000。劇本寫好了,上演了,也吸引了資金。瘦老太婆沖著二毛搖搖手,排練時不時請他指導更是家常便飯。仔細算了壹下,他為這個劇本付出的成本足夠大。記得報紙上有壹篇文章說農民種壹畝地凈賺15元,那麽寫這個劇本的凈賺可能和農民種壹畝地的凈賺是壹樣的。
最後我先給他400塊錢,不要了;又加到了600元。不行,今晚文化局朱局長說縣長請客。酒席上,縣長真誠地祝酒後,拿出壹個信封和壹封感謝信。他明顯感覺被強奸了。當時的情況就像被挑出來做包廂裏的陪護。我不想成為壹個硬漢。我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我老婆急著要錢的樣子。回頭看看朱主任,明明是滿意客人的價格。他喘著氣,把信封和感謝信胡亂塞進口袋。那張桌子的宴會費用是多少?不是1000多塊錢嗎?
想起今晚吃的喝的也是我的血汗錢,我就覺得額頭上有壹股惡氣在亂竄,於是我壹直喝到半宿不痛。
文化館幹部二毛,在縣裏絕對是個人物。他是壹個地道的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生,還是壹個隨性的人。人們習慣稱他為小鎮學者。但他從未放棄人們稱他為小城學者的奮鬥。他說,首先他不是小城學者,要放在更大的區域。其次,秀才是壹個很神聖很稀有的桂冠,想要得到秀才的稱號並不容易。人們通常自稱文人或被稱為文人,即所謂文人或假文人。
人怎麽會這麽細致,這麽清楚?現在真假混為壹談,誰有時間去分辨真文人和假文人?再說準確不準確也不壹定要澄清,比如職稱等很明確的東西也要澄清。
矮小的身材,有著壹個過時卻又與眾不同的大背頭,壹副老式的大框眼鏡,還有壹頂米色的細紋毛呢帽子,永遠不會摘下來,穿著純白的毛呢外套,壹只純黑的小狗在蹦蹦跳跳,走在縣城裏絕對是壹道獨特的風景。平時趾高氣揚,拒絕輕易回答別人。如果遇到可以壹起聊的人,我就即興聊。三兩個小時後,我壹點也不累。在文化館工作,絕對是剛剛好。我會寫字,會演奏樂器,會彈鋼琴,什麽都會,但我從來沒見過他唱歌。我聽說他沒有心情唱歌。他說他沒脾氣,沒脾氣。他能和搬運工老王聊三兩個小時,說他脾氣大,脾氣大。不管他遇到哪個領導,領導都沒有問他。他從來不主動問領導,走路趾高氣揚,從不直視。現在的文化策展人也是他那些年指導過的文藝青年。他從來不叫他館長,只叫小張,但小張壹直不改,叫他張老師。壹般把在單位沒有職位,小幾歲的人叫老師。這樣的話,這樣的老師就相當於往年的同誌了。
小鎮大概有點脈博,建在南北兩座山上,北側有壹條小河,沿著城市邊緣流過。還有壹些名勝古跡,大多是明代的,因為在明代,有明漢王* * * XI 13,這裏建有學校、寺廟、寶塔、園林。很多人淳樸,小富即安。雖然有南北兩座山擋住了寒冷的西北風,但是南方潮濕的氣候很難進來。說本地話,恐怕誰不經意說普通話都會遭白眼。壹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求職說普通話,讓招聘人事幹部笑出聲來,問妳是哪裏人。大學生說,本地人,妳怎麽不說本地話?大學生很驚訝。
工資不高,工作也沒那麽忙。妳會有壹種重溫日出的感覺,哪怕妳是壹只跑得飛快的兔子。在這裏待了不到壹年,妳已經被同化成壹只乖巧的爬行龜了。
兩毛也不例外。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楊亮似乎說不清楚,其實他也不願意深究。剛從學校畢業,那時候每個月都有他的文章發表,文學朋友之間也經常互相鼓吹和平。景色是無限的。是什麽阻止了他前進?
正思索間,斜刺裏橫著走來三個混混,這三個混混也喝到了八成醉,此時已是午夜,此刻走在街上有多少人能保持清醒,更不用說那些酒鬼了。如果妳有兩毛錢,妳需要兩毛錢給他們買飲料。二毛渾身鳥氣,遇到混混就像火石撞上鐮刀,火花四濺,打起架來。
二毛雖然是秀才,但在學校是武術隊隊長。他練拳擊練得很好,畢業後堅持了幾年。俗話說,橫的怕硬,硬的怕死。剛開始是掏錢買稿,很沮喪,後來被老婆拒之門外。沒有地方發泄他的憤怒。當他遇到三個歹徒時,他找到了發泄的渠道。不管這個渠道行不通,先發泄也不遲。三個混混想更狠壹點,卻被二毛抓住了。他們心裏怕了三分,戰事轉為相持。就在這時,兩個政府官員酒後路過,他們也認出了二毛。二毛喊熟人,熟人趕緊走了。二毛見狀,壹邊咒罵熟人,壹邊掌握其中壹個人的地址,回去後被值班民警抓回了派出所。在二毛擦眼鏡的功夫,三個混混被放了出來。二毛看到他們,跳起來罵警察。派出所的民警在毛口時不時聽著縣領導的名字,叫著縣政法委書記。他也打通了。警察吃了壹驚,不再說話。此時的二毛嗜酒如命,滔滔不絕,從三皇五帝到薩達姆再到基地組織,再從他也說過,壹個壞人背後都有壹個壞女人,所以沒有男女之分,只有具體的好人或者壞人。不知道從修憲談法律知識。派出所只有三個警察值班,靜靜聽他罵,講好處。正好另壹組六個正在巡邏的警察回來了,帶隊的政委認出了二毛錢,另壹個文藝愛好者,還有這群兄弟。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我看到三個同伴在靜靜地聽著。我壹頭霧水,以為單位讓二毛去講法律知識了。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聽著二毛的吵鬧。這堂課壹直持續到淩晨五點,被壹陣鬧鈴吵醒。
警車送二毛回家的時候,他像壹個打了勝仗的將軍壹樣清醒。這壹次,二毛不再敲門,順手打開了門。沒想到,他看到床上壹團黑白被胡亂揉搓,像太極圖上兩條纏綿的魚壹樣清晰。二毛定睛壹看,仔細壹看。原來這個單位的電工黑得跟煤壹樣。
地上的兩毛,打妳的頭,打妳的手,哀號著喊:妳再找不到壹個文盲了。哞,狗又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