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是壹個古老的世界,自從有了地球和阿瑟,就有了這個水陸交匯的地方。然而,這是壹個保持不斷創造的感覺和生命的不懈動力的世界。每次我走進它,我都會對它的美麗和更深刻的意義有新的認識,感受到壹種生物與另壹種生物以及每壹種生物與周圍環境之間錯綜復雜的聯系。
在我對海岸的思念中,有壹個地方因其展現出的精致之美而與眾不同。它是藏在洞穴裏的壹個水池,只有在壹年中最低潮的時候,人們才能很少短暫地參觀它,也許正因為如此,它才具有某種特殊的美。選擇這樣的潮汐,我希望能壹睹池水的風采。退潮將在清晨來臨。我知道,如果風向保持西北,並且沒有遠處的風暴引起的巨浪,海平面應該會下降到水池入口以下。夜裏突然下起了不祥的陣雨,雨水像壹把把礫石扔在屋頂上。當我望向清晨的天空時,天空充滿了灰色的晨光,但太陽還沒有升起。水和空氣是蒼白的。在海灣的另壹邊,月亮是西邊天空中的壹個發光的圓盤,懸掛在遠處海岸模糊的線條之上——八月的圓月,將潮汐吸引到這個陌生海洋世界的門檻的很低很低的地方。我正看著,壹只海鷗從雲杉上空飛過。它的胸部被未升起的太陽照得呈玫瑰色。這壹天畢竟是公平的。
後來,當我站在靠近水池入口的潮水之上時,那道玫瑰色的光的承諾持續了下來。從我所站的陡峭巖壁的底部,壹個苔蘚覆蓋的突出物向海伸入深水中。在巖架邊緣的波濤中,黑色的槳葉順利地搖擺著,像微風壹樣閃閃發光。突出的巖架是通向隱藏的小洞穴和水池的路。偶爾壹個比其他的更強的浪頭,平穩地滾過邊緣,在懸崖上碎成泡沫。但是這些巨浪之間的間隔足夠長,足以讓我登上巖架,也足夠讓我看壹眼這個難得壹見的仙池。
所以我跪在潮濕的海苔地毯上,回頭看著黑暗的洞穴,洞穴裏有壹個淺水池。洞穴的地板離屋頂只有幾英寸,壹面鏡子被制作出來,天花板上生長的壹切都被反射到下面平靜的水中。
在清澈如玻璃的水下,遊泳池鋪著綠色的海綿。灰色的海鞘在天花板上閃閃發光,壹群群筏形珊瑚呈淺杏色。當我往洞裏看的時候,壹只小海星垂了下來,被壹根細線吊著,也許只有壹根管腳。它俯下身去觸摸自己的倒影,輪廓如此完美,以至於可能有不止壹只海星,而是兩只。倒影的美和清澈的池水本身的美是短暫的事物的令人心酸的美,它們只存在到海水應該回來填滿這個小洞穴的時候。
蕾切爾·卡森
在海邊
海岸是壹個古老的世界。自從地球和海洋產生以來,就有了這個水陸交匯的地方。但讓人感覺那是壹個永遠在創造、頑強、充滿活力的世界。每壹次踏入這個世界,我都感覺到生物之間通過復雜的生命結構相互聯系,與周圍環境聯系在壹起,對它的美和它的深層意義有了新的認識。
每當我想到海岸,就有壹個地方因其獨特的美麗而脫穎而出。那是壹個藏在洞裏的水池。通常情況下,這個洞穴會被海水淹沒,人們只有在潮水降到壹年中最低,甚至低於水池的這難得的短暫時間裏才能看到它。也許應該如此,它獲得了某種特殊的美。我選擇了這樣壹個退潮的時間,希望能看壹看水池。根據計算,潮水將在淩晨退潮。我知道,如果西北風不吹,遠處的風暴就不再掀起波浪來幹擾,海平面就會降到比水池入口還低。夜裏下了幾場不祥的陣雨,壹把把礫石般的雨點砸在屋頂上。早晨向外望去,只見天空被灰蒙蒙的晨曦所覆蓋,但太陽還沒有升起。水和空氣是暗淡的。壹輪明月掛在海灣對面的西方天空,月下的灰線是遠方的岸邊——八月的圓月把潮水吸得很低,直到到達與世隔絕的海洋世界的門檻。當我正在看的時候,壹只海鷗飛過雲杉。即將到來的太陽把它的腹部染成了粉紅色。天氣終於放晴了。
後來,當我站在潮水上方的水池入口附近時,四周已經是玫瑰色的晨光了。從我所站的陡峭巖石底部,壹片長滿青苔的礁石壹直延伸到大海的最深處。海水在礁石周圍拍打,海藻上下左右飄動,像皮革壹樣光滑閃亮。通往隱蔽的小洞口和洞內水池的路徑就是凸出的礁石。偶爾,更強的波浪慢慢溢出礁石邊緣,撞擊巖壁形成泡沫。海浪間歇的時間足夠我踏上巖石,參觀仙境般的水池,平時不露面的時候只是壹閃而過。
我跪在海苔鋪成的濕地毯上,向那些黑洞裏窺視,那些黑洞把水池圍成壹個淺盆,只看到洞底離頂部只有幾英寸。這是壹面天堂制造的鏡子。洞頂上的壹切都倒映在下面靜止的水中。
鏡子般清澈的底部有壹層綠色的海綿。洞頂上,壹片片灰色的海獺在發光,壹堆堆軟珊瑚披著淡淡的杏色衣裳。就在我參觀洞穴的時候,壹只小海星掛在洞穴頂部,只是掛在壹根線上,可能是掛在它的壹條腿上。它碰到了自己的倒影。多完美的壹張照片啊!好像不是海星,而是壹對海星。水中倒影的美,清池本身的美,都是壹些稍縱即逝的東西所折射出的強烈而動人的美——壹旦海水溢出小洞,這種美就不復存在了。
雷切爾·卡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