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散文詩歌病的詩人:病的詩人(壹)
詩人病了
詩人的情緒
更適合於詩了,
然而詩人寫不出。
菊花的影兒在地,
藤椅兒背著陽光。
書落在地上了,
不想拾起來,
只任它微風吹卷。
窗兒開著,
簾兒飏著,
人兒無聊,
只有:
書是舊的,
花是新的。
鏡裏照著的,
是消瘦的龐兒;
手裏拿著的,
是沈重的筆兒。
凝澀的詩意,
卻含著清新;
憔悴的詩人,
卻感著愉快。
詩人病了?
詩人的情緒
更適合於詩了,
然而詩人寫不出!
冰心散文詩歌病的詩人:病的詩人(二)
詩人病了?
卻怪窗外天色,
怎的這般陰沈!
天也似詩人,
只這樣黯寂消沈。
壹般的:
釀詩未成,
釀雪未成。
墻外的枯枝,
屋上的爐煙,
和著隱隱的市聲,
悠悠的送去了幾許光陰?
詩人病了?
卻怪他窗外天色
怎的這般陰沈!
冰心散文詩歌病的詩人:病的詩人(三)
詩人病了?
感謝病的女神,
替他和困人的紙筆,
斷絕了無謂的交 情。
床 邊?
只矮矮的小幾,
朵朵的紅花,
和曲曲的畫屏,
幾日地圍住性靈。
長日如年,
嚴靜裏?
只傾聽窗外葉兒細響,
又低誦幾家詞句:
庭院深深是誰遊絲般吹弄?
又是誰流水般低唱?
輕輕地起來
撩起窗簾,
放進清音。
只是簫聲宛轉,
只是詩情遊漾,
奈筆兒拋了,
紙兒棄了,
只好聽?聽。
只是壹聲聲,
何補空冥?
感謝病的女神,
替他和弄人的紙筆,
斷絕了無謂的交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