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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思想,歸隱,詩歌內容三方面比較陶淵明和謝靈運

壹、思想要理解二人詩作的聯系和區別,必須從二人的思想入手,二人不同的思想經歷和生活經歷決定了他們詩歌的題材內容,而且更加深刻的影響了他們的詩歌藝術和表現技巧。陶淵明出身於沒落的官宦家庭,有濟蒼生的遠大報復,擔任過幾任小官,他清高耿介、灑脫恬淡、淳樸善良、反感於政治腐敗和官場鬥爭,因“不為五鬥米折腰向鄉裏小兒” 其耿介孤傲的個人秉性與迎合官場的習氣格格不入,是在官場上不得適應的情況下回歸自然的必然結果。而謝靈運出身士族,劉宋采取壓抑士族的政策,為了回避政治迫害,也為了平衡內心的激烈沖突,他只得采取隱於官的處世哲學,身在官場,情歸山水,既求得心境的壹時安寧,又達到遠禍全身的目的。可見,謝靈運壹時也未曾忘記官場。與陶淵明的徹底決裂有著本質的區別,表現在詩作中,陶淵明以壹個隱士的形象親自溶入田園中,表現其中的樂趣,而謝靈運則以遊覽田園山水來消遣政治上的苦悶。 二、歸隱 僅僅從思想上思想入手,很難理解陶謝詩歌的異同,還要從他們所采取的行動即歸隱上進壹步的了解.中國文人在東晉和劉宋的年代,就有很多的隱士,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是由於躲避戰亂,政治黑暗,官場傾軋,報國無門等等原因加入了隱居的行列.他們企圖用隱居這種“終南捷徑”來求得出仕的機會,這種情況到了唐代更加流行.而陶謝二人的隱居基本上代表了兩類隱居的類型:壹種是真的隱居,徹頭徹尾的隱居;壹種是亦官亦隱,希望通過適當的機會再度東山再起.這對他們的詩歌呈現的內容以及表現方式等等有著必然的聯系. 少年時代的陶淵明生活在家鄉的農村,親身體驗著農村生活,對農村有比較深刻的了解.正如他自己所描寫的那樣:”少年罕人事,遊好在六經”.他起初在軍閥和野心家桓玄的手下當差,深感自己的誌向和報復無從施展,而且,更加為自己替野心家效命而恥辱.後來的歸隱是在當縣令時,因“不肯為五鬥米折腰向鄉裏小兒”而辭去了官職.成為了後世失意文人的精神家園。每當政治失意時,就拿陶淵明的事跡安慰自己.他不斷在出仕和隱居中進行痛苦的選擇.終於擺脫了所有的顧慮,毅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家園,開始了隱居的生活.從這裏我們能夠看出,陶淵明的隱居是真的隱居,是看破官場以後自覺的行為,絕對沒有半點的虛假在裏面.他在詩中不止壹次的重復表現重返家園的快樂.有魚歸大海,鳥入山林的味道.從那些詩句裏,我們仿佛可以聽見那爽朗的笑聲和輕快的腳步.如釋負重般的超脫感覺洋溢在詩人的精神世界裏.從精神上來講,陶淵明的隱居比謝靈運是快樂的,少了很多的精神負擔.其詩有雲:“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可以說,在古代文人當中,做到真隱的只有陶淵明壹人.他的回歸是自然本性的回歸,與陶淵明熱愛自然是分不開的.是真正農民化了的隱士,這在封建等級制度嚴密的晉宋時代是難以想象的.而且,陶淵明還親自參加了農村的勞動,在詩裏贊美了普通農民可貴的品質和鄰裏鄉親之間深厚的友誼.當時,在文人當中普遍流行鄙視勞動生產的風氣,陶淵明以身作則,即使在饑寒交迫的時候,也沒有磨滅他的堅強信念.因此,陶淵明的詩集裏,隨處可見真真切切的農村生活的場景.讓我們能夠清晰的體會到濃郁的鄉土氣息,貼近農村生活,沒有壹點的牽強附會和矯揉造作,自然天真幾乎成了他的專用名詞.而謝靈運的隱居是為了躲避政治迫害.由於謝靈運是氏族後裔,而且是前朝的遺老,在劉宋時代采取的壓抑士族的政策裏痛苦的生活.他有充裕的物質基礎,所以能優遊山水,徜徉其中而且樂此不疲.謝靈運熱中官場,希望出仕來建功立業,他的隱居,從另壹個角度體現著他在政治鬥爭中的地位.當政治鬥爭激烈時,他就歸隱來躲禍,而當壹切歸於平靜時,他又很著急的再度出仕.這種痛苦的心情壹直陪伴他的壹生,他的壹聲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出仕的渴望,現實世界是殘酷的,那個時代不可能給他壹個充分發展才能的機會.因此,.他只能靠遊山玩水來消遣,排遣自己苦悶的心情.這些情況,導致了其詩歌內容的貧乏空洞,題材也不多,後人對他的評價很中肯. 陶淵明、謝靈運二人不同的生活經歷和思想情感在他們各自的詩篇中得到了充分的反映。窮途多厄的陶淵明最終能平心靜氣在把自我融入田園,在理想化的田園中完成自身的審美追求,因而詩歌情感平淡自然,並達到了壹種物我合壹的境界。富貴多難的謝靈運始終沒有擺脫世俗功名的誘惑,總是把自身置於山水之外,詩歌中常常流露出壹種矛盾痛苦的心情,作者的身影也時時出現在詩篇中。陶淵明的崇尚自然壹直在他思想中占主導地位,他的多次由仕而隱,以至最後長期隱居農村,如果說謝靈運的時仕時隱是現實社會和上層統治者給他施加壓力的結果,是壹種被動的接受,那麽,陶淵明的歸隱田園大都是他的人生理想的必然反映,是主動追求。他的每次歸隱都是自身理想與醜惡現實的矛盾沖突,而並不是明顯的外在壓力。雖然陶淵明、謝靈運都和當時的名僧慧運有過交往,但陶並未象謝那樣接受佛家思想,陶的思想中也缺乏佛家的種種生死輪回、善惡相報觀念。正因為陶淵明自小熱愛自然又始終抱著道家清靜無為的思想,因此歸隱時期,他能心平靜氣地接受田園和田園生活作為自己的生存環境。因而在他的田園詩中所表現的不僅僅是對田園的熱愛,而是賦予田園新的生命和審美價值。他的《歸園田居》第壹首: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壹去三十年,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暖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詩的前四句敘述自己不幸落入羅網,接下來二句用比興手法說明自己內心的痛苦,中間八句極力敘寫田園生活的環境,由近及遠,又收束到身邊,末二句直接說出返歸自然的愉快心情,結合全詩,不難看出作者對田園生活的熱愛,對官場的厭惡。相反,而謝靈運的山水詩盡管也能寫出山水的神態,但作者對塵世的依戀每每削弱了對山水的熱愛之情,而陶詩的閑適之情則得自於他對生活的真切體驗。謝靈運出身好,優越的家庭條件和很好的個人天賦給了謝靈運無窮的才氣與智慧,也給他大帶來了不盡的困惑與矛盾。綜觀謝靈運的壹生,盡管有過榮耀,有過高官,但痛苦失意和孤獨始終伴隨著他,仕與隱的矛盾壹直困擾著他,謝靈運的家庭出身與人生經歷使他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而現實的兇險與仕途的挫折又迫使他接近佛家思想,通過回歸自然以擺脫現實的苦難。謝靈運向往歸隱山林的心情很復雜,既有不滿劉宋王朝對自己的政治待遇,以此顯示不願與新政權合作的憤激,也有本身對那種隱逸逍遙生活的羨慕。無論是供職京城,還是放任外郡,都沒有忘情山水,沒有放棄過日後隱居的打算,“昔余遊京華,未嘗廢丘壑;別乃歸山川,心跡雙寂寞”。總之,謝靈運壹生中確有隱居的打算,只是這種感情有時濃烈,有時淡薄罷了。也正因為如此他山水詩中的感情既有對自然山水的熱情歌頌,又放不開對人生世事的議論,他山水詩中那種寫景抒情(說理)的形式,也是他內心情感的真實流露。 三、詩歌內容在詩歌內容上,陶淵明自然會寫到農村的風景,但其主要的描寫客體還是農村的生活以及農夫和農耕.而謝靈運的詩歌則偏重於山水風景.主要寫詩人主體對山水客體的審美感受,他的詩往往和紀行聯系在壹起.陶淵明主觀上崇尚自然,熱愛自然,但客觀條件也逼迫他不得不這麽做!因此,他經歷了壹個普通農民所經歷的壹切,甚至是乞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開荒種豆,披星帶月的勞動.安貧樂道的他以壹個農民的身份躬耕壟畝,參與到農業生產勞動中,只有作家親身體驗的社會生活才能成為作家筆下的素材,才能更加真切的讓讀者了解作家的心境.讀者才能經過千百年以後,還能體會到陶詩所蘊藏的真意!而謝靈運的詩歌,內容無怪乎優遊卒歲,湖光山色,登遊攬勝.在他的作品裏,我們仿佛跟著詩人遊覽壹個又壹個的人間佳境,仿佛是有韻整齊的山水遊記散文.詩人從旁觀者的角度來審視這壹切.也與士大夫恥於農事的觀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農事勞作,雞鳴狗叫的村居情趣,在謝詩裏是難覓蹤跡的. 在創作方法及藝術風格上,陶淵明寫作的諸多田園詩歌裏,可以清楚地發現,陶淵明的寫作目的並不在於對田園生活的客觀描寫,而在於體現自然和各種生活中的意象相結合的感受與情趣.陶詩在選材上,經常截取方宅,草屋,榆樹,桃李,村落,狗吠,菊花等田園意象,幾乎無不攝入筆端.這些意象都是最能引起詩人思想感情的東西,達到意象與感情的***鳴.陶淵明做詩自然平淡,並不追求藝術真實與生活真實的極其相似,在描寫當中,也不追求情節的曲折往復,陶詩所描寫的都是人人可見之物,普普通通的農家常事.用這些家常事來伸發出自己高於別人的哲理.陶淵明通過創作,經常把自己比喻成:青松,歸鳥,菊花等等,尤其是菊花,來表現自己不同於流俗,堅貞孤高的品格和愛好自由的感情.同偉大詩人屈原的香草美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菊花也成了陶淵明的代稱.陶淵明開其先導以後,歷代吟詠菊花的文人習作漸漸多了起來.例如陶詩《歸園田居》其三有詩雲: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在此,詩人截取日常農事活動為創作素材,語出自然,真率,選擇自己熱愛的田園生活和勞動場景入手,我們可以想象到:壹位農民,衣著簡樸,荷鋤躬耕,種豆南山的情景歷歷在目.詩人久在樊籠,復得自然的快樂洋溢在字裏行間,連露水浸濕了衣服都渾然不覺.謝靈運的詩歌更註重山水景物的描摹刻畫.這些山水景物往往是獨立於詩人性情之外的,是詩人描摹的客體,在謝詩裏,山水姿態已占據了主導地位,窮貌極物成了主要的藝術追求,陶淵明詩裏情景交融的情況在謝詩裏被嚴重的割裂了.謝靈運著力地勾勒描繪,想把山水,四時,朝昏,陰晴的變化壹壹再現出來,達到了巧似的地步,他沒有進入陶詩的渾然壹體的境界,他卻把景物分解成壹個又壹個鏡頭,象電影的鏡頭壹樣展示給讀者。這樣,陶詩和謝詩的藝術風格也就迥然各異了。陶淵明寫松意不在寫松,寫菊意不在寫菊,意在言外;謝靈運寫風就是風,寫月就是月,寫山就是要描盡山態,寫水就要寫盡水姿,象中國的工筆畫。陶謝歸隱的目的、方式、角色不同,自然也形成他們各自不同的詩歌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