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英國〕梅斯菲爾德
我見過荒原澤地和多風山岡的破曉和黃昏,
那種莊嚴綺麗有如古老悠緩的西班牙旋律;
我也見過給我們帶來盛開水仙的四月女神,
她還帶來蓬勃滋生的青草、輕柔溫暖的四月春雨。
我聽過花開時節的歌唱和古老的海上歌謠,
也曾在飽孕海風的白帆下眺望過奇島異鄉;
上帝給我欣賞過多少佳音美色,但最數妖嬈——
是她的聲音、發辮、眼睛和彎彎紅唇的可愛模樣。
(黃杲炘譯,選自《在大海邊》)
賞析
愛情,是詩國的永恒的題材,中外古今的詩人都紛至沓來壹顯他們的錦心繡口,以至愛情詩成了詩人們的競技場。梅斯菲爾德也來此壹顯身手。他的這壹作品二節八行,但前七行均為烘托與鋪墊,沒有直接點明題旨。詩人先說他“見過”什麽,“也見過”什麽,“聽過”什麽,“眺望過”什麽,從視與聽這兩方面極力描繪和渲染大自然的美色,給人以美不勝收而心曠神怡的美感,然後以“上帝給我欣賞過多少佳音美色,但最數妖嬈——”壹句筆鋒陡轉,而且承上啟下。讀到這裏,讀者自然有壹種強烈的審美心理期待,“最數妖嬈”的是什麽呢?原來“是她的聲音、發辮、眼睛和彎彎紅唇的可愛模樣”。這,才是這首詩所要表現的真正題旨之所在,好似紛飛的箭矢奔向同壹個紅心,如同眾多的溪流奔向同壹個湖泊,詩人前面對美的描繪與贊美,都是為了烘托“她”的美色。
中國古典詩歌中構思與其相似之處的作品,如《詩經·鄭風·出其東門》:“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如元稹的《離思》:“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不同的是梅斯菲爾德是以自然的美烘托人的美,中國古典詩人則是同類比較,所謂“花叢”也只是比喻而已。由此,也可見中外詩心的相通與相異。
(李元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