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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對貶官文學的看法

中國的皇帝面南而坐,中國的貶官向南而行。腳步走向蠻荒,孤影背負蒼天。由此,便誕生了中國文學史上壹個特殊的文學現象——“貶官文學”。本文試圖對其進行如下註釋。

註釋(壹):山水之樂掩不住內心之憂。

柳宗元被貶永州,寫有壹組山水遊記——《永州八記》,其中猶以《小石潭記》著名。“……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怡然不動;淑而遠逝,往來翕忽,似與遊人相樂……”景物空靈秀澈,然而“四面竹樹環合,寂寥無人,淒神寒骨,悄愴幽邃……”,山水之樂掩不住內心之憂。永州十年,柳宗元又被移至柳州,余秋雨說:“朝廷像在給他做遊戲,在大壹統的版圖上挪來移去。”在被貶柳州途中,他與同樣被貶的劉禹錫拱手作別,發出“今朝不用臨河別,垂淚千行便濯纓”的感慨。

白居易字樂天,名字中即含有恬然自適之義。然而“天涯淪落”的命運卻使他發出了“坐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的感慨。這淚緣何而流呢?

遊戲人生、隨緣自適如蘇軾,在貶地黃州東坡種竹吃肉、養生談禪、寫詩作畫之余,也並未忘記那深刻的內心之憂,面對“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壯美風光,他不禁發出了“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壹尊還酹江月”的無限感慨。

註釋(二):忠君即愛國,愛國即忠君——貶官們的人生信條

中國古代絕少純文人,上起屈原、賈誼、司馬遷……中到李白、杜甫、白居易……下至蘇軾、陸遊、辛棄疾……壹部中國文學史,不知含有多少官員的人生詠嘆。

在封建社會,忠君即愛國,反過來,愛國即忠君。這是百分之百的真理。我們不可以“愚忠”簡單地否定古人執著的愛國之情。

屈原被流放,盡管他也知道“荃不察余之衷情兮,反信讒而齊怒”,可是他仍發誓“指九天以為證兮,夫惟靈修之故也”,幻想著有朝壹日為楚王盡力。幻想破滅,也只是發出“約黃昏以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的怨言,埋怨楚王不守信用。當然,更有最後那悲壯的壹跳。覽卷之余,我們只能唏噓,難道妳能忍心如某些人那樣斥責“妳這是愚忠,妳為什麽不反抗?”嗎?

韓愈在被貶潮州途中寫有《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壹詩:“壹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漳江邊!”悲憤?忠誠?感傷?五味雜陳。然而那耿耿之衷心卻可以日月鑒之!

放浪如詩仙李白,也只是在《夢遊天姥吟留別》中發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針對權貴的吶喊。他甚而在《行路難》中委婉地表達了再度為朝廷出力的願望:“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傳說姜尚閑來垂釣,後被周文王任用;伊尹將受商湯任用時,夢乘船過日邊。這裏連用兩個典故,表達了李白對唐皇赤誠的衷心。

忠君即愛國,愛國即忠君。在貶官們或高昂或低沈的合唱中所表達的正是這樣的人生信條。

註釋(三):悲憤出奇文。

“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底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司馬遷在其著名的《報任安書》中,對困厄的人生境遇與偉大的文學成就之間的關系早有論述。但因個人的性格不同,又造就了不同特色的奇文。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壹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短短二十八字,卻展現了詩人無比廣闊的胸襟。萎靡之人看到也會精神壹振。貶謫之下有此豪情,詩文自是不同常人。

這是劉禹錫的《秋詞》

“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凈無泥,蕭蕭暮雨子規啼。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唱黃雞。”上闋描寫了清新明麗的春景,雖是“蕭蕭暮雨子規啼”,但並不給人悲切之感。下闋議論抒情,唱出自己積極向上的放曠豪情。

這是蘇軾的《浣溪沙?山下蘭芽短浸溪》。

以上二人個性偏於豪放,因而詩歌自然曠達。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沈。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全詩憂傷憤懣,借蟬抒懷,取譬貼切,用典自然,語多雙關,於詠物中寄情寓興,由物到人,由人到物,達到了物我壹體的境界,是詠蟬詩中的不可多得的佳作。

這是駱賓王身陷囹圄時所作的《詠蟬》。

《屈原賈生列傳》是屈原、賈誼兩人的合傳。他們雖屬不同時代,但卻有諸多***同之處:政治失意,文名卓著,因忠被貶,孤傲抑郁。蘇軾在其《賈誼論》中曾指出“其後卒以自傷哭泣,至於夭絕,是不善處窮者也。”生命寶貴,然二人都未加珍惜。“往事越千年”,感慨之余,更多的是遺憾。如果他們能夠珍惜生命,會有更多的奇文在文學史上閃爍光芒吧。

貶謫,是中國古代的壹個特殊的文化現象。諸多的遷客騷人,也成就了中國古代的貶官文學。那個時代早已過去,留下的是吟詠無盡的****和千古不斷的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