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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時期百廢待興的社會風氣與詠史詩的創作

壹、初唐時期的社會情勢公元618年,中國歷史進入了唐代這個鼎盛的王朝,這也是壹個文化全面走向繁盛的詩的王朝。初唐時期,剛剛取得天下的李唐王朝,如初升的朝陽壹般顯示出蓬勃的生機和旺盛的生命力。唐初的統治者順應民意,對前朝遺留下來的矛盾進行了調節,並逐漸贏得民心。表現在詩歌的領域上,此時的詠史詩,多借助歷史人物事件,頌揚新王朝的德威和受命於天、造福為民的合理性。同時,他們在詠史時,還以史為鑒,借以往歷史教訓來反思當朝,寫下了不少以古鑒今的作品,他們的以古鑒今,充滿了對治世的渴望、歌頌與自信。他們壹方面對歷史的權威性有深刻的認識,另壹方面又有焉知今不如古的信心,體現出壹種積極健康的歷史觀念

二、初唐詠史詩的創作階段前期貞觀群臣的詠史詩創作初唐前期創作以貞觀君臣政治集團為核心。雖然也有下層在野之士,但僅有王績壹人。在主題思想上,這壹時期的詠史詩主要側重於對古人的頌揚與歷史的借鑒,表現出明顯的儒家史觀意識。唐太宗李世民的詠司馬彪續漢誌,王的詠漢高祖詠淮陰侯,魏征的賦西漢,鄭世翼的過嚴君平古井,歐陽詢的道失等,均表現出這種主題取向。以貞觀君臣為核心的詠史創作,側重於對古人的頌揚與批判,註重歷史的諷諫意義和頌美規箴,具有較明確的現實指向。此時,歷史成為壹種為現實政教服務的手段

初唐前期創作以貞觀君臣政治集團為核心,頌美規箴,表現出明顯的儒家史觀意識。這和正統儒學文藝觀有關。這種主題取向,雖然使作品含有壹種微言大義,具有較強的現實針對性,且反映了當時政治開明、言路通暢的風氣。那種君臣同心協力開創太平基業的決心和信心,對有唐壹代文人的精神影響是極為深遠的,這是其優點。但是因過分註重史與現實間的聯系,導致了作者自身情感的缺失,顯得詩味不足

後期宮廷詩人的詠史詩創作詠史詩的發展進入了初唐後期。從創作主體的角度講,實現了由貞觀重臣到宮廷、下層文人的身份轉換。初唐前期的詠史作家,就其身份特征而言,更多的是政治家,文學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壹種余事。但是到了後期,詠史創作真正地轉入到文人手中

這壹時期作者群體以宮廷文人為詠史創作的主導力量,主要詩人有張文琮、上官儀、宋之問、沈期、崔、李嶠、杜審言、郭震、王無競、崔融、李適、劉憲、徐晶、徐彥伯、於季子、喬知之、喬備、韋嗣立、吳少微、趙彥昭等人。他們的詠史詩的題材主要集中於兩類:1.奉和應制詩,主要有上官儀假作賦得魯司寇,宋之問、劉憲、趙彥昭、李、李嶠的奉和幸長安故城未央宮應制,韋嗣立上巳日祓禊渭濱應制,沈期初冬從幸漢故青門應制等。這些作品除上官儀假作賦得魯司寇之外,均為唐中宗景龍時期的作品。由於是奉和應制,大多沒有表現出真情實感,沒有什麽意義

2.以女性為題材的作品,特別是樂府類較多,主要有張文琮昭君怨,上官儀王昭君,宋之問浣紗篇贈陸上人西施浣紗篇息夫人,崔婕妤怨,杜審言賦得妾薄命,董思恭昭君怨,郭震王昭君3首,王元競鳳臺曲銅雀臺巫山,徐彥伯婕妤,喬知之綠珠篇銅雀妓,喬備長門怨秋夜巫山,王適銅雀妓,沈期長門怨鳳簫曲銅雀臺王昭君巫山高2首,張循之巫山高、長門怨,東方虬昭君怨四首等,***有計32首,創作量接近整個初唐詠史詩的四分之壹。這些作品大多沒有太深的思想意義,文辭華美浮麗,而主題開拓較小,是對南朝以女性為關註對象的樂府詠史詩風的另壹種延續

後期下層文人的詠史詩創作當宮廷文人把詠史詩創作引向壹種應制奉和、頌古娛樂的道路上時,遠離廟堂的下層文人已開始在方圓異用,遭遇殊時,故才高而位下,鹹默默以遲遲的現實際遇、窮通道際中,以自己獨特的情感體驗、歷史關懷將詠史詩的發展引入到壹個健康良性的軌道。雖然與宮廷文人相比,他們的作品數量並不多,在詠史創作中亦不占主體地位,但是作品所凸顯的內涵主題、價值意義卻遠遠超過宮廷之作。這壹時期,下層詠史文人主要有陳子昂、盧照鄰、楊炯、駱賓王、王勃、劉希夷、王梵誌、吳少微等,其中最突出的是陳子昂

下層文人的創作首先體現在樂府歌行方面,主要作品有:盧照鄰劉生王昭君長安古意,楊炯劉生,駱賓王王昭君帝京篇,王勃銅雀妓2首、臨高臺,吳少微長門怨怨歌行等12首,在總量中所占的比重不是很大。這些作品中,也有幾首是以女性為題材的舊題樂府。這實際上是在初唐詩壇普遍沿襲齊梁陳隋藝術表現的風氣中,受南朝遺風特別是當時上層文人學效南朝之習的影響而作,沒有什麽特色

三、初唐詠史詩的主要特點創作隊伍擴大初唐時期,詠史的創作隊伍明顯壯大,而且出現了不同層次的創作群體。壹種是帝王貴胄創作群體,其中包括唐太宗李世民和他的重臣們,如魏征、王、褚亮、虞世南、李百藥等。這是初唐時詠史詩的新特色。他們的創作成就並不突出,但他們俯攬古今的氣魄是宏大的。他們的特殊身份地位對於擴大詠史詩的影響無疑具有重要意義。另壹群體是地位不高而才智過人的知識分子,如初唐四傑均有詠史懷古詩的創作,其中盧照鄰和駱賓王尤其突出。另外,劉希夷、陳子昂等人也都有上乘表現

題材更加廣泛唐以前的詠史詩題材十分有限,吟詠最多的是荊軻、三良、王昭君等幾個歷史人物。唐初大規模修史的行為,豐富了文人們的歷史知識,開拓了文人們的歷史視域,使他們的歷史理性更加健全。因而不僅更多的歷史人物、歷史事跡進入到詩人筆下,而且出現了以某壹朝代為吟詠對象的詠史詩,如魏征的賦西漢、虞世南的賦得吳都等。更為重要的是出現了大量的經古人之成敗,詠之的懷古詩,這對於確立懷古壹體具有重要意義。詩人們除了吟詠具體的歷史人物和事件以外,還對與某些歷史人物或歷史事件相關的地點進行詠嘆,這就大大拓展了詠史詩的題材範圍和藝術表現能力,使之承載了更為豐富的歷史感。吟詠當朝史事的詠史詩的出現也是唐代詠史詩的壹個特色

體制更加豐富初唐詩人不僅繼承並發展了六朝以來以古體和樂府寫作詠史詩的傳統,而且在使用近體寫作詠史詩方面也有成功嘗試。尤其是五律和五絕詠史詩,是初唐詩人在詠史體制上的突出貢獻

初唐詠史詩明顯接受了舊的詩歌體制的影響,其體制以五言古詩和樂府詩為主。同這壹體制相適應,初唐詠史詩在表達方式上多用賦筆,雜采史事,敘而成篇。名為詠史,實為敘史,是敘與贊的結合,而不是敘與詠的完美統壹,這時期的以樂府古題寫成的詠史詩,包括有王昭君、婕妤怨、銅雀妓、長門怨巫山高等,多為女性題材,明顯帶有宮怨詩的痕跡,格調清怨而諷慨不深。初唐詩人們在前人基礎上還嘗試使用五律和五絕來寫作詠史詩,如魏征的賦西漢、盧照鄰的劉生等,這些詩作在字數上明顯減少,而采用追求韻律的方式來寫,作為最初的嘗試,他們雖然不是特別完備的五律與五絕,但是卻對盛唐詩人采用五律五絕來創作詠史有著積極的影響

四、初唐詠史詩的主題積極自信,感而不傷,觀古今興替,為本朝之借鑒唐朝建立在短命的隋朝之後。隋朝是中國歷史上壹個極富戲劇性的朝代。它結束了南北朝長達270年的分裂局面,統壹了全中國,但是輝煌壹時的隋王朝卻僅僅歷經37年就灰飛煙滅,修運河、築長城、營東都、征高麗、建宮殿這壹系列盛事,換來的卻是叛兵四起、烽煙遍地。而統治者隋煬帝的驕橫殘暴與縱欲無度,無疑是最終導致其身死國滅的主要原因。他的結局對於後來的帝王,有著驚心動魄的警示作用

唐初統治者李世民和他的重臣們,親眼看到隋朝覆滅的歷史教訓,以史為鑒幾乎成了他們思考壹切問題的出發點。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壹深刻的認識,正是他們總結歷史而又驗證於現實的樸素而偉大的真理。從唐高祖到唐太宗時期的大規模修史,其主要目的就在於此。因而在初唐詠史詩中,觀古今之興替、為在身之龜鏡是壹個基本的主題

初唐詩人在詠史時註重以古鑒今,充滿了對治世的渴望、歌頌與自信,體現出壹種積極健康的歷史觀。如唐太宗李世民登三臺言誌,將詠史與言誌結合在壹起,在評秦論漢的同時,也寓含向歷史尋求經驗教訓的意圖。他清醒地看到統治者的在危猶騁麗,居奢遂役人是亡國的根本,因此才以此自警念勞慚逸己,居曠返勞神。而所欣成大廈,宏材佇渭濱壹句,又清楚地看到人才的重要作用,並滿懷信心網羅天下人才,***鑄輝煌盛世。這首詩鑒往思來,具有雄視百代的氣魄、四海壹家的自豪、勵精圖治的熱情和居安思危的理智,體現了壹個開國明君的胸懷和膽略。魏征有賦西漢壹首:受降臨軹道,爭長趣鴻門。驅傳渭橋上,觀兵細柳屯。夜宴經柏谷,朝遊出杜原。終藉叔孫禮,方知皇帝尊。這首詩歷述高祖、文帝、武帝之事,而結尾以終藉叔孫禮,方知皇帝尊,要求君王制定禮儀才是治國之本。雖說純賦西漢,又是詠事,但勸勉本朝君王之意還是不難看出的

初唐君臣從歷史中獲得的教益足以讓他們在治國的實踐中趨利避害,而這又反過來加強了他們把握現實、開創未來的信心。他們向歷史尋求借鑒的態度是積極的,是以勝利者的雍容大度去吸收歷史上滅亡的經驗教訓。因此初唐詠史詩諷少頌多,感而不傷。即使是諷諫意味,也是建立在對君主的頌揚基礎上的,是壹種殷切期望與***勉,是君臣上下勵精圖治的自我約束

渴望功業,呼喚理想人格唐太宗重視網羅天下人才,以後壹直到唐玄宗統治前期,唐朝的人才政策都是很吸引人的。即使是武周篡唐的政治風波,也沒有影響知識分子的人生追求。同統治階級壹樣,初唐知識分子在面對歷史時也表現出空前的自信。盡管地位並不高,但他們卻敢於雄視百代、指點江山。盧照鄰樂府雜詩序就豪情萬丈地宣言:其有發揮新題,孤飛百代之前,開鑿古人,獨步九流之上,自我作古,粵在此乎!王勃感興奉送王少府序也雄心百倍地宣稱:孔夫子何須頻刪其詩書,焉知來者不如今;鄭康成何須浪註其經史,豈覺今之不如古。駱賓王詩曰:莫言貧賤無人重,莫言富貴應須種,盧照鄰也說:人生貴賤無終始,倏忽須央難久恃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滄海須臾改,這都流露出文人的終將改變命運、不會久居貧賤的堅定信念

借題發揮,抒發失誌之悲初唐雖然雄視百代,滿懷希望,但是希望也有會落空的時候。新時代所帶來的希望有時反而會加重現實中的失落感,駱賓王在帝京篇中就把這樣的思想表達得非常清楚:馬卿辭蜀多文藻,揚雄仕漢乏良媒。三冬自矜誠足用,十年不調幾回。汲黯薪逾積,孫弘閣未開。誰惜長沙傅,獨負洛陽才。在陳子昂的詠史懷古詩中,這種頌古傷今的情緒更明顯。他感時思報國,卻世道不相容,因此滿懷失意,懷古躊躇,以艷羨的筆調去描寫古來君臣遇合的美談,逢時獨為貴,歷代非無才。隗君亦何幸,遂起黃金臺。登上幽州臺而又慨然發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哀嘆,表達世無知音的傷感與孤絕的生命體驗。這些悲慨之辭似乎與初唐的時代精神不合拍,但它背後恰恰是建功立業的理想與不甘平庸的焦灼,而這正是初唐的時代精神所激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