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白這樣的“多情詩人”相比,杜甫是真正的“落難詩人”。與李白壹生明顯不同的是,杜甫有著強烈的憂患意識。早年秋媽的輕狂和讀書生活只是壹段美好的回憶,詩中記錄的情感都被打上了深刻的實踐經驗的烙印。在杜甫的經歷中,最先受到打擊的是天寶六年科舉。當年,玄宗廣納天下人,“授意通藝者,授意考之”,但李掌管,恐士子“露出當時之機”(元有),於是將考生全部革職,使選考成為壹場驚天騙局。在唐代文學史上討論杜甫的時候,壹定會涉及到這件事。但都是引用杜甫的《贈二十韻清新京趙》從個人的“怨”來解釋。事實上,這壹事件對杜甫創作活動的意義,不僅在於他對上層社會政治生活的真實認識,還在於他在科舉考試全面封殺、“代科不準以名為標”之後,人生曲線下沈到社會基層11。
苦難經歷將重建不同於壹般學者的科研心路歷程,“登峰造極,壹覽眾山小。”在他早年。
壹個貴族的兒子,順從儒家思想,保住飯碗,還要在城裏賣藥,送人衣食。毫無疑問,壹個破杯子,壹個冷烤,就能讓人處處心酸(《獻給魏作成的禮物》),貧窮能讓家中的小兒子饑寒交迫而死,這必然會擴大和加深他的憂患意識。然而,當安史之亂爆發,“秦山乍破,京威不可尋”,唐朝盛世下的危機變成了災難,詩人在這種憂患中“盜粟與契”,設身處地的人道主義情懷被提升為對壹個多難之國的焦慮,激發了“危難之際不自愛”的英雄氣概。甚至在臨死之前,他還在為朝廷、為國家、為人民擔憂和擔憂:“公孫氏依然依仗風險,侯景卻沒有被活捉。信廣於原,鬥深於北鬥...戰血猶在,軍聲動至今。”這種非常真實的心理書寫,充分體現了將自己的心靈完全融入時代和歷史的精神內涵。
作為壹個“落難詩人”,杜甫和李白壹樣,拒絕了壹個“詞臣”的卑微角色,成為壹個具有完全獨立人格的詩人,改變了小家子氣、討人喜歡的宮廷詞臣。面對民族的災難和時代的創傷,我們才能真正用詩和筆表現出巨大的悲哀和悲痛,使之成為永遠的史卷。在藝術表現上,杜甫也有與李白不同的表現方式。他雖然“哀怨淒慘,卻克制克制,脾氣暴躁,無可奈何。”所以他的詩平實質樸,婉約精準;三軍中嚴肅威武帥氣的;那些渴望快速移動的人,如果他們騎著馬;淡泊寧靜,如果妳是山谷裏的隱士;有壹種浪漫的意味,而如果引入兒子,“12”,但總體來說,他的詩並沒有使用宏大的敘事手法,也不太註重宏大的意象,而是關註具體的人和事,註重人和事的細微差別,通過感情的反復醞釀提煉表現對象的本質,使感情和意圖厚重深刻,同時作者對這種感情和意圖使用了張弛有度的節奏。
楊慎《盛安寺詩》雲:“太白詩是劍客之言,少陵詩是儒者詩人之言。太白比文是史記,少陵比漢書。”的確,如果說李白的詩風是高調豪邁,給詩壇帶來無限震撼之美,而杜甫的詩則是陰郁真摯的大氣。同樣是壹代傳人的詩人,在全方位的繼承上有了很大的突破,在新的敘事手法的創造、近體節奏的完善、理性思維與形象思維的結合等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無論是內容還是形式都是完全陌生的,因此也改寫了人們的閱讀體驗,更新了人們的詩性審美觀念。
評價李白和杜甫在唐詩發展中的意義,自然要從詩風和詩歌藝術兩個方面入手,既要關註他們詩歌的風格、格調和哲理,又要發現我們的“多情詩人”和“憂患詩人”在詩歌精神上對六朝初唐詩歌的創新和升華,關註他們在建立詩歌典範過程中的創新風格。由於這兩個方面的完美結合,徹底改變了杜麗近百年來被宮廷詩人把持的局面,形成了兩峰相對、兩顆星閃耀的宏大局面。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說李白在唐詩的前半段做了最後的總結,這是李白的勝利。但是,在這次勝利慶典上完全收回杜甫的席位,是不公平的。
杜麗在唐代的傳播與接受
許多杜麗研究者熱烈贊揚兩位詩人在天寶相遇三年的歷史意義,其中大部分都在說現在是過去,甚至被誇大了。其實這次見面,無非是杜甫對李白真情的深深敬佩。《贈李白》自詡“苦無大藥資源,山林如掃”,李白“侯莉金龜婿,脫身事外”,希望“采藥草前有梁宋之遊”,非常明顯。“秋來關心他,但他不以葛洪為丹砂為恥”仍然是對他追求不朽的評價,並進壹步表達了他對李白聖人風範的欽佩。雖然杜甫確實有過“談酒色變”、“意氣風發去臺灣”(《往事遊》)的經歷,但他對李白的傾心,主要還是源於他對求仙的狂熱。《冬懷李白》中,杜甫雲“短褐風霜入,猶未遲。不是我壹時興起去的,是有鹿門時期。”這可以證明杜甫確實和李白有過求仙訪道的約定。至於《鹿門空》為何如此,是不是自身氣質與李白“狂飲狂歌,虛度人生”的名人風範格格不入,實在不得而知。
在這裏,我們指出,杜麗的直接友誼並不具有文學史家所評價的詩歌史的意義。根本原因是“詩人的李白被神仙的李白掩蓋了”14,但我們並不否認它對於我們研究唐詩發展過程的意義。反而向我們揭示了李白和杜甫在天寶初期不平等交往的事實。從現有的《老友記》材料中不難看出,杜甫對李白是有感情的,如“余逸東是客,而他如兄”,還有“白燁詩仙無敵,他飄在雲端”的感情。鮮於開府,君意寶從軍(《春憶李白》)推崇備至,但其詩鮮有相應褒獎。杜甫晚年曾在《南征》中感慨“百年歌苦,無知己”。
對於這種現象,邱曾分析說:“太白有兩篇關於送少陵的文章,壹篇是《送杜到陸縣石門》,壹篇是《送杜到沙丘城》,都是暫賞文章,不太好。也可以看出,李樹匡和杜幼切夫都走了。至於天寶之後,秦蜀合,歲月越消磨,詩論越精進,太白不見。再有禮物,就推少陵,不知如何傾倒!”15這裏有情感想象成分,很難取信。唐代潤州刺史黃凡為《杜工部小集》作序:“時用武力,溫良必降,故不為東方所知。”江左詞人講的都是大眾戲。我不知道妳有高雅的作品,但現在妳只是壹個人。“基於此,我們知道,杜甫的詩在當時並沒有得到廣泛的認同,客觀上是因為安史之戰和南北割據,杜甫的詩沒有得到廣泛的傳播,主觀上是讀者傾向於“戲題”,對詩思灰暗的“雅作”關註不多。黃凡代表宗大歷在潤州任職五至六年,《杜工部小集序》反映了杜甫詩歌在大歷時期的傳播與接受。
當杜甫的詩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時,貞元、元和年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韓愈《調張繼》詩有“杜麗文章在,烈焰無窮。不知道群傻,何必拿來詆毀?蜉蝣搖樹,可笑。我出生後,擡著脖子遠遠地看著對方。這首詩的具體背景我們不得而知。當時,肯定有壹場關於杜麗的爭論,但很難知道爭論的內容和傾向的細節。壹個基本的事實是,經過生前的沈寂和大歷時期,杜甫能夠被稱為李白,成為李白功過之爭的當事人之壹,這本身就是壹個非常有意義的轉折。
貞元、元和年間的士人大多出生於安史之亂平定後。他們是像大理詩人壹樣逃避社會現實,創作出壹些有格調但邊際狹窄的詩歌,還是用詩筆介入生活,表達時代精神?其實,說到文學與社會的關系,與政治的關系,不僅要問作家的態度,還要問政治環境,而政治環境往往對激發做學問的熱情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正是因為憲宗的政治開明態度,以及由此帶來的復興氛圍,使得很多詩人恢復了對社會的信心,堅定了儒家思想,激起了強烈的國家意識,喚起了使命感。孟郊、路桐、韓愈、李敖、劉禹錫、柳宗元、沈李、張繼、王建、元稹、白居易等關心現實的詩人都是在這個時代下產生的。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杜甫這位具有高度救世意識的“落難詩人”被重新認識,時代需要杜甫,貞元、元和之士的情懷也與杜甫十分契合。所以,雖然李白在大多數詩人心目中並沒有被忽視,但杜甫顯然受到了特別的重視。白居易《九書同元》說:“亦詩之大家,皆知李、杜之作。很神奇,只是人抓不住。它雍容華貴,裏面什麽都沒有。杜甫的詩是最多的,能流傳下來的有幾千首。至於貫穿古今,節奏完美,也太李了。”在這裏,杜甫已經稍稍向前邁了壹步,然後在元稹的《杜君墓序·唐檢校工部袁外郎》中,有明顯的打壓之意。以下是人們經常引用的經典材料:
我給杜子美讀詩,但我知道小的總是精致的...蓋所謂瘦風騷,那沈嵩,那的古方,那的氣,蓋的的寂寞,蓋的的流美,都是古今之體,每個人都是獨壹無二的。.....李白,山東人,也因寫得奇怪而得名,人們稱他為杜麗。我見過他的強浪無拘無束,去除了拘束,意象和樂府詩都是模式化的,真誠不如美好。到最後,故事布局的話,多的是押韻,大的或千言萬語,上百遍。言語豪邁明朗,近法棄壹切。然後李尚過不了他的範寒,情況很可觀!
顯然,在元和這個特定的階段,文心順從了歷史的心。但是,這個評論的代表意義是非常突出的。值得註意的是,在此之後不久,第壹部尊都選集《唐詩選本》出現的時間為16。編者顧濤不僅以前所未有的學識和氣度選錄了杜甫的詩30余首,而且在序言中首次提出了“杜李”論,尊崇杜甫的氣氛愈演愈烈。
晚唐詩人不討論杜麗的功過。從“誰是風騷將軍,誰將登高杜麗譚”(杜牧《雪晴訪趙佗街西府》)和“李白死了,誰能陪玉山腐朽”(韋莊《張婷車站的小櫻桃》)的表述中,我們不能不思考他們的詩意精神。但精神上的尊重是壹回事,創作中走的路又是另壹回事。縱觀晚唐詩歌的發展,不難發現詩人們沿著“少陵之路”邁出的堅實步伐。
晚唐五代,詩人和作品在唐詩史上占了很大比重,分組並不容易。但如果把晚唐五代按照發展分為兩個階段,17的演變就清晰多了。晚唐是李商隱“走向詞的意境與修辭”的時代18。這個時代的代表詩人有杜牧、文、許渾、、李群玉和趙薇。晚唐五代以後的大中學壹般分為通俗派、苦澀派、五彩派、紀實派。通俗派以杜荀鶴、聶、羅隱、皮日休、顧雲、鄭傲為代表。他們與白居易關系密切,主張諷刺美的詩教理論。他們主張詩歌要以“知國之利與病,憂民之患”(皮日休《鄭樂府十序》)為現實目的。樂府詩進壹步起到了諷喻的作用,其他體也表現了人民的感情。苦吟派是晚唐時期覆蓋面最廣的詩歌流派,直接繼承孟郊、賈島。方幹、李頻、許唐、董力、張橋、曹嵩、周浦、戚跡都是著名詩人,五律皆優。七言詩派是以文、李等前代“老鳳凰”為代表的壹批詩人,如韓、、唐,他們的文字華麗而近乎溫柔,有些作品充滿了個性和諷喻。紀實派的代表作家是韋莊。顯然,李商隱《西郊百韻》的編年體對他有壹定的影響。他的長篇敘事詩《福琴吟》以其完美的藝術結構成為敘事詩發展史上的裏程碑。此外,鄭谷的詩《故翁山莊之亂後感懷古》和關修的眾多新詩《樂府·陳明之書》都有著鮮明的19的紀實傾向。簡單梳理壹下晚唐五代的詩風,就不難看出整個時代的宗都思潮。眾所周知,李商隱的號是“靜立誌”
作品,其出處是從杜《拾遺》卷二十。他的《西郊百韻》壹詩堪稱詩史,應與少陵北伐並存。王”晚年也喜歡稱義山詩,以為唐人知學老杜而得其障,義山獨尊。“我甚至認為,嶧山的某些作品“老得不適合杜甫”22,所以後來的詩人都傾向於學習嶧山,壹路加入少陵。有論者認為,在杜牧、文、許渾、等詩人中,杜牧未免太白了。其實,杜牧與李白的相似,是因為他有著朝代宰相後代的氣度和豪情,還有他獨特的浪漫主義風格。至於他的詩,豪放奇譎,風起如李,沈郁飄逸,情韻絕似少陵。宋代“杜牧詩”壹詞,用老杜“二十三,清”前有少陵,後有之。通俗派和紀實派,其詩歌反映的是民情和救世精神,與杜甫詩歌的人情憂患意識明顯壹脈相承,敘事手法直接重男輕女。七言派和苦吟派的詩人都是寫格律詩的大師,杜甫格律詩給他們的不僅僅是啟蒙,更是直接的示範。事實上,杜甫的出現無疑標誌著詩歌寫作技術時代的到來。是杜甫實踐了“沈湎美句為人性,語不驚人死不休”(《談江上水如海》之價值)和“思浮雲物外,法中鬼神驚”(《鄭諫十韻》),打開了唐代苦歌的風氣,也使好歌的推廣在初唐出現。晚唐人對“思之深,言之高,人之道不可及”(孫橋《與友人隨筆》)的追求和“吟五言,用其斷身心”(方幹《易乾堂縣鹿鳴賦》)的態度,都受到了杜甫求新、潛心煉詞的思想和方法的影響。據此可以說,晚唐詩史總體上是在杜甫詩歌精神和方法的掩護下進行的,貞元、元和詩人尊杜的思想產生了實效。
第四,後杜麗時代的詩學取向
我們在這裏強調,中晚唐詩歌主要沿著杜甫的路線發展,壹方面是基於“憂患詩人”的人倫與規訓意識和人道主義精神。“詩人久出,安得國風清。尊杜掘孤墳而破之,教之以雅”(裴說《之墓》),是晚唐人的祈禱和主旨。另壹方面,它以“少陵集中於萬物”為基礎,思想廣泛,內容豐富,可謂壹部集大成之作。另壹方面,是其高度技術性的寫作方法的影響。杜甫的格律詩,融合了天地的靈性和神韻,雖然沒有把他推上科舉的殿堂,但作為可模仿、可重復的詩歌成就,無疑為無數科舉時代的文人搭建了成功的階梯,而技術元素的組合和運用往往能考驗詩人的藝術能力和詩歌水平,所以在那個詩意的國度,它對中晚唐文人的吸引力不言而喻。總結這三點,我們不妨說,後杜麗時代其實就是受杜甫影響的時代。在現代古詩詞史上,“少陵之路”不斷延伸,後人甚至“尊少陵,少數為詩人孔孟,學詩不歸少陵,仍學道家不歸孔孟,終成聖人”25。壹旦被“詩聖”,杜甫這位千古大詩人的正面影響進壹步擴大,在詩學研究上的負面影響也就在所難免。
那麽李白在後杜麗時代的意義是什麽?
在激情無法點燃的時代,“激情詩人”只能成為高懸的理想,他適合激情表達的寫作範式也很難成為文案。至於他的詩歌技巧,雖然他的古風、詩句、絕句的創作表現方法,作為典範,頗得後世詩人喜愛;他的詩風為唐代韓愈、蘇軾、高啟、黃景仁、袁枚等唐代以後的傑出詩人所模仿,作品在某種程度上與李白哲相似。但應該客觀地承認,就才情而言,李白《五嶽》詩的心高氣傲的藝術境界確實高得難以追上,是學無止境的。趙翼“青蓮詩無人能學”的論斷和杜牧“後人寫詩,多學杜甫而太白,故學太白並不太難”(《南豪詩》)
但後人的“學多而學精,為人師表太白”並不代表李白在中晚唐乃至現代文學史上的影響力減弱。壹個詩人在詩歌史上的地位是由多種因素構成的,其影響也是多維的。誠如朝人熊璉所言,“未曾擅詩者,不獨音韻佳,格調高潔,代代眾多,如元明之節,太白之狂,浣花翁之詞忠孝,香山東坡之富政。這壹代人應該給詩壇增添色彩。”壹部完整的中國詩歌發展史證明,李白是其中最耀眼、最有生命力的形象。他以曠世之才,異文化之本色,給盛唐詩壇帶來了強大的沖擊和深遠的影響。他非凡的詩歌中的奇異和震撼之美是無限的。《太白瘋狂》不僅是壹筆詩歌財富,更是壹筆精神財富。他狂傲倔強的個性,他對理想的追求,他對自然的親和,他對權貴的蔑視,他對壞規矩的違反,連同他異端的思想,浪漫的天性,強大的靈魂,極大地影響了後世文人的人格,匯成了民族的精神史,而他的人生追求的荒誕而悲壯的過程,也是中國詩歌史上的壹章。李白數以千計的非凡詩篇和他獨特的人生經歷,無疑凝結成了壹個偶像,壹個傳奇,壹個境界,壹個詩歌文化史上最有魅力的符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才能充分理解杜麗的認識意義和實踐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