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寂然的狂喜:葉芝的詩與回聲》是為紀念愛爾蘭國寶級詩人葉芝誕辰150周年而編寫,以30首葉芝的詩做中英對照,結合33幅畫作,在其間詩歌以小插頁的形式穿插,出版者意圖構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情畫意的閱讀體驗。
挑選了壹個靜夜打開書,試圖在這新穎的結構裏找尋曾有過的、寂然裏暗湧的喜悅。
裝幀設計精美有創意,紙張的質感粗樸有致,大頁插頁的形式很有意思,翻看觸摸之下仿佛在小小的展覽間徘徊低吟。
33幅版畫藝術作品的圖片下面,附著作品創作者的講述:關於葉芝詩歌如何激發了其藝術靈感,以及如何欣賞詩與版畫藝術作品的結合。在版畫作品欣賞的同時,詩歌選段的英文也壹並展示出來,並在其後附上選段所屬詩歌全文的譯文。這些詩文以獨立的版式插入到不同藝術家創作的作品圖片之間,形成十分立體特別的效果。
在這樣新穎的方式下重讀葉芝的詩句,反倒有被打擾,很自然地些許理性的思維跑出來,會去關註翻譯如何,別人的感悟是如何…也許是經歷了這麽多世事的磨礪,早年讀詩的單純年少,浪漫思緒,心弦顫動,怦然欣喜的感覺,如今已經找不回來了。
而“活成了想得到卻不可得的那個人的模樣”的葉芝,依然是、永遠是、那麽的浪漫而迷人。
我只想,時不時地重返這壹首首詩裏,翻出了壹些年少時散落的、忘卻了的閃光時刻,足矣。
同時很有趣地關註到壹些讀者的評論。
有評論說編入的英文詩是節選的,物遜所值。但這確實是壹本主要展示受葉芝啟發的藝術家的作品,著重點不同,我覺得不好苛求。
又有評論說innisfree這首詩竟然出現了三遍,只是因為不同的有藝術家對這首詩有感觸而創作,這不也證明innisfree是多麽打動人心麽?
然後再談到翻譯的問題。外國文學作品的翻譯算是再創作了,詩歌尤其是音律和節奏上十分難以把握。
當年《當妳老了》壹句“只有壹個人愛妳朝聖者的靈魂”忽悠了多少少女心,“睡思昏沈,爐火旁打盹”,就算只看語言,也很難說沒有迷到壹些文藝青年,而原文其實只是很樸素的 "full of sleep" "nodding by the fire"。所以翻譯詩歌可以說是難度極大的再創作。
想起壹個中譯英的反例。Ezra Pound把李白的英文名字叫做Li Po,把他的詩作《長幹行》寫成《寄自江湖商人的妻子的信》,詩意頓失。
傅浩的翻譯整體算是捕捉到了葉芝詩歌的外在形式,貼近了原意。但誠實地說,詩歌對比其他外國文學作品,更應該閱讀原文,並配合獨有的意境。建議閱讀順序是藝術家解讀--譯文--英文詩,感觸會較為舒適。
欣賞:(附:兩個翻譯版本)
THE LAKE ISLE OF INNISFREE
I will arise and go now,and go to Innisfree,
And a small cabin build there ,of clay and wattles made;
Nine bean rows will I have there,a hive for the honey bee,
And live alone in the beeloud glade.
And I shall have some peace there,for peace comes dropping slow,
Dropping from the veils of the morning to where the cricket sings;
There midnight’s all aglimmer,and noon a purple glow,
And evening full of the linnet’s wings.
I will arise and go now,for always night and day
I hear lake water lapping with low sounds by the shore;
While I stand on the roadway,or on the pavements gray,
I hear it in the deep heart’s core.
W.B.YEATS.
1.傅浩(譯)
如今我要起身離去,前去因尼斯弗裏,
用樹枝和泥土,在那裏築起小屋;
我要種九壟菜豆,養壹箱蜜蜂在那裏,
在蜂吟嗡嗡的林間空地幽居獨處。
我將得到些寧靜,那裏寧靜緩緩滴零,
從晨空的面紗到蟋蟀鳴唱的地方;
在那裏半夜水光粼粼,正午紫輝耀映,
黃昏的天空中織滿了紅雀的翅膀。
如今我要起身離去,
因為,每日每夜我總是聽見那湖水輕舔湖岸的幽音;
佇立在馬路上,或踏著人行道的灰色,
我都能聽得見那水聲縈回在我心中。
2.袁可嘉(譯)
我就要動身走了,去茵納斯弗島.
搭起壹個小屋於,築起泥笆房;
支起九行雲豆架.壹排蜜蜂巢。
獨個兒住著,蔭陰下聽蜂群歌唱。
我就會得到安寧,它徐徐下降,
從朝霧落到蟋蟀歌唱的地方;
午夜是壹片閃亮,正午是壹片紫光,
傍晚到處飛舞著紅雀的翅膀。
我就要動身走了,因為我聽到
那水聲日日夜夜輕拍著湖濱;
不管我站在車行道或灰暗的人行道,
都在我心靈的深處聽見這聲音。